大唐_天上掉下個銅板都得姓李 第1627章 以德服人
吐穀渾的事情一鬨,李世民也暫且沒有動身去九成宮避暑的心思了,這件事便往後推遲了幾日。
本來,外出避暑,便需要大費周章一番,如今,留給宮中人準備的時間,倒是鬆快了些。
文臣武將當著吐穀渾使者的麵匆匆入宮,將人嚇的半死,在宮門外等了良久,宮中一直都沒有動靜,問就是陛下不見。
外頭日頭毒辣的很,站著不過一個時辰,吐穀渾使者就暈過去了。
宮門口的侍衛也沒拿著他當回事,隻是出去通知了一聲使者的隨從,讓他們趕緊把人挪走。
要死找個彆的地方死去。
這裡不讓躺著睡覺。
這裡可是宮門口,躺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那吐穀渾使者被隨從七手八腳地抬到陰涼處,又是潑水又是扇風,好一陣子才悠悠轉醒。一睜眼,看到的依舊是那巍峨緊閉的宮門和侍衛冷漠的臉龐,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徹底破滅。
大唐皇帝的態度已經再明確不過了。
先禮後兵。
高昌就是這樣成了西州都護府的。
難道,吐穀渾也要步高昌的後塵嗎?
可汗,你糊塗啊!
吐穀渾的使者已經不是暗自痛心疾首了,臉上都寫的明明白白的。
絕望,十分的絕望。
在隨從的攙扶下,掙紮著起身,一行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驛館。
一時間,長安城中暗流湧動。
吐穀渾劫掠大唐邊境,陛下震怒,武將入宮,吐穀渾使者被晾在宮門外直至暈厥……
這一切,似乎已經明瞭。
大唐要對吐穀渾用兵。
當初高昌的事情,使者也曾覲見陛下,陛下未曾這般晾著人,還明晃晃的召見了這麼多臣子,直接將意圖展現出來.......
侯君集因為滅了高昌,這潑天的功勞給侯家帶來不少好處。
這次,要打吐穀渾,以大唐目前的實力,打吐穀渾不過是小菜一碟。
那就要好好想想,怎麼從這件事當中,撈軍功了.......
此刻涇陽縣的莊子上,依舊是世外桃源。
李淵午睡醒來,李承乾特意到行宮陪伴李淵,爺孫倆興致勃勃的遊覽了整個行宮,李承乾還貼心的為李淵做著介紹。
行宮在修建的時候,李承乾也沒少往工地上跑,更是跟著閻立德學了一陣子,因此,他對行宮,也是瞭如指掌。
“此處水榭,閻少監當初設計時,特意將基座墊高了三尺,說是為了借景,將遠處山嵐雲氣也納入窗中,阿翁您看,如今坐在這裡,是不是果然有‘坐看雲起時’的意境?”
李淵順著指引望去,隻見水波粼粼,遠山如黛,果然心曠神怡。
“承乾,你還真是跟著閻立德,學了些真本事啊。”
李承乾低頭一笑。
他跟著閻立德學的,可不是什麼“借景”。
而是如何不讓手底下的人“借錢”。
爺孫倆走走停停,李淵興致盎然。
傍晚,李承乾回到了宅子裡。
書房裡,他站在窗前,望著長安城的方向,眉頭微蹙。
李複捏著信封走了進來。
“長安來的訊息。”李複將信封遞給了李承乾。
李承乾拆開瀏覽。
“阿耶那裡已經有行動了,兵部戶部開始秘密籌備糧草軍械,不過明麵上還是跟上次一樣,依舊是派遣了使者。”
“不過,吐穀渾在長安的使者,在宮門口吃了閉門羹,眼睜睜的看著武將們入宮,心急如焚,但是又毫無辦法。”
李承乾看過信之後,簡單概括了一番。
李複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一招鮮,吃遍天。
彆管過程怎麼樣,結局好,那就是好。
反正隻要管用就行。
這事兒說破了天吐穀渾也是不占理。
大唐打你,滅了你,也是你活該。
誰讓你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來拍老虎屁股,被一爪子拍死,那不是很正常嗎?
“自作孽,不可活。”李複走到李承乾身邊,與他一同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伏允這是自己把刀遞到了大唐手裡,大唐若是不用,反倒顯得怯懦了。”
“前年的殺雞儆猴,很快就有人忘了。”
“西域的牆頭草,怕不是都在伸長了脖子看著呢。”
“大唐是如何對待忠心臣屬的,他們清楚。如今,也得讓他們好好看看,大唐是如何處置叛逆的。”
“上次侯君集滅高昌的時候,朝中還有人說他手段惡劣,可是若是侯君集手段不惡劣,恐怕連一年都鎮不住。”
西域惡劣的環境,造就了其大大小小的政權也是如同環境一樣,變幻無常,惡劣至極。
因為如果不這樣,可無法存國。
能理解,但不讚同。
你們畫個圈在這個圈子裡,隨便整,但是既然尊奉了天可汗,要跟大唐接觸了,那一切就要按照大唐的規矩來,那些土匪理論,就行不通了。
畢竟,天朝上國,禮儀之邦,講究以德服人。
李二鳳的德,是尉遲敬德。
劫掠是為了金銀財寶?
若是早年間,李二鳳也能給他們。
帶兵的秦叔寶要不要?
“西州多了許多年輕人之後,朝堂上就安靜下來了。”李承乾不由得啞然失笑。
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再多的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一次大規模的勸諫換來了言官之子群體打包去西州。
要是再頭鐵繼續提這件事,被打包送走的,就是他們本人了。
一把老骨頭,去一趟西州,隻是在路上,怕不是就要累的半死。
“對吐穀渾這等畏威而不懷德之輩,尉遲敬德的‘德’,比孔夫子的‘德’更管用。以‘德’服人嘛。”李複淡淡的說著。
李承乾聽著這話,人都愣了。
原來以德服人,是這種“德”嗎?
不過,很有道理的樣子。
你要是聽不懂孔夫子的“德”,大唐倒是還有尉遲敬德.......
在朝廷的使者從吐穀渾回來之前,李世民終究還是下旨起駕,帶著長孫皇後及部分宮眷移駕九成宮。
天氣太熱了,熱的人躁得慌。
心煩意亂的,加上朝中不僅僅隻是吐穀渾的事情,還有諸多繁瑣的國事,李世民覺得,自己再繼續待在太極宮,心裡想要禦駕親征的念頭會越來越紮實。
總想砍點什麼。
車駕出了長安城,沿著官道向西北方向的麟遊縣而去。
越往山裡走,空氣便越發清涼,道旁林木蔥鬱,山風習習,吹散了車廂內的燥熱,也似乎吹散了李世民心頭幾分積鬱的殺伐之氣。
九成宮殿宇依山而建,飛瀑流泉點綴其間,環境清幽,氣候宜人。
下了馬車的李世民深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和濕潤水汽的空氣,隻覺得胸中塊壘都消解了不少。
“還是這裡舒坦。”他對著身旁的長孫皇後感慨道,“在長安,看著那四麵宮牆,聽著那些沒完沒了的爭吵,朕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提著刀就奔西北去了。”
長孫皇後聞言,溫婉一笑。
“二郎如今是天子了,坐鎮中樞,運籌帷幄。”
“行軍打仗,自有朝中武將們去做,若是您親自去了,將士們雖說士氣不同,可是戰場之上,總要保護您不是?”
兩口子一邊往殿中走,一邊聊著天。
聽著這些話,道理歸道理,但是心中還是有幾分失落。
做了皇帝,就不像以前做秦王的時候了,也就告彆了戰場廝殺......
年輕那陣在戰場上一往無前,可如今,事事要考慮周全。
以前跟房玄齡他們說的,猶記心中。
治理天下,比打天下更難。
自吐穀渾四百裡加急而來的奏報送到了九成宮。
訊息到來時,李世民正在觀賞瀑布。
聽完奏報,李世民臉上沒什麼怒色,隻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多麼的.......似曾相識。
“病了,有意思,這伏允,是不是不知道當初鞠文泰也是用這種理由來糊弄朕的?”
“陛下,伏允說,要派遣他的兒子尊王來長安,請求與大唐和親。”使者稟報著。
李世民氣笑了。
“和親?”
“也行,伏允要是讓他兒子留在長安,朕就允了這門親事。”李世民說道。
和親?讓伏允的兒子入贅!
這也算和親。
使者回來還沒有兩天,百騎司的人就來九成宮了。
“陛下。”李五拱手行禮:“吐穀渾那裡的暗探送回來了訊息,伏允的兒子尊王,根本就沒有要來長安的意思,這隻是伏允的口頭應允,是用來打發咱們大唐的使者的。”
“而吐穀渾在邊境的軍隊,依舊蠢蠢欲動。”
李世民冷哼一聲。
“也好,朕本來想著,若是他肯乖乖來長安請罪,或許還能留他們父子一條生路。”
“給他們一個體麵,如今看來,是他們自己不要。”
“王德,召見群臣議事。”
“是。”王德躬身應聲。
“李五,你先退下,吐穀渾那邊的情報,繼續探,繼續送。”
“是。”
伏允的這番推脫拖延,倒也在意料之中,他若真是個聽話的,就不會犯邊。
事情既然做了,他自己也知道,沒有與大唐繼續保持太平的餘地了。
李世民端坐於禦座之上,將百騎司的密報和之前使者的回稟告知了隨駕的重臣們。
“諸位都知道了,”李世民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千鈞之力,“伏允父子,欺朕太甚。先是稱病不至,後是虛言和親,其子尊王亦不至。邊境之上,其兵馬依舊蠢蠢欲動,劫掠之心不死。如此反複無常,輕慢天朝,爾等以為,該當如何?”
房玄齡拱手言明:“陛下,伏允無狀,自絕於天朝。和親之議,已成笑談。臣以為,無需再等,當立即發兵,以雷霆之勢,剿滅凶逆,以正天威!”
“臣附議!”侯君集緊隨其後,語氣激昂,“伏允老兒,分明是拖延時間,整頓兵馬,意圖負隅頑抗!若再姑息,邊疆不寧,西域諸國亦將輕視我大唐!唯有速戰速決,犁庭掃穴,方能一勞永逸!”
侯君集滅了高昌之後,發現打仗滅國,真的很有趣。
回到長安之後,腰桿子都挺的筆直,說話都有底氣。
這樣的事兒多來一回,豈不美哉。
文武重臣們也紛紛表態,是該打。
不打大唐的邊境不安寧。
至於打仗耗費錢糧?
前年打高昌的時候,倒是沒怎麼虧本。
還得了地。
打吐穀渾,也一樣。
“好!”李世民吐出一個字,聲震殿宇。
“使者既歸,伏允無狀,和親之議作廢,既然如此,那便戰!”
打!而且要快打,狠打!
這是群臣討論出來的結果。
以雷霆之姿態,平定吐穀渾。
李世民目光如電,掃視過殿內群臣。
“大唐皇帝令!”
眾人紛紛起身,躬身抱拳行禮。
“李靖!”
“臣在!”
“朕命你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統帥諸軍,討伐吐穀渾!節度諸將,相機行事,務求全功!”
“臣,領旨!”李靖躬身,聲音鏗鏘,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
“侯君集,積石道行軍總管!尉遲恭,赤水道行軍總管!”
“李道彥,鄯善道行軍總管!李道宗,且末道行軍總管!高甑生,鹽澤道行軍總管!”
李世民一連串的任命如同戰鼓擂響,被點到名字的將領紛紛出列,肅然領命。
“兵貴神速!”李世民最後下令,“各部依令行事,剋日啟程!朕在九成宮,靜待爾等捷報!”
“臣等必不負陛下重托!”眾將齊聲應諾,聲浪幾乎要掀翻殿頂。
一道道軍令自九成宮發出,如同無形的烽火,瞬間點燃了大唐的戰爭機器。
將領們甚至來不及返回長安與家人多做告彆,便帶著皇帝敕令,手持兵符,直奔各自負責的集結地域。
涇陽莊子上,訊息傳到了宅邸當中。
“果然如此!”李承乾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李衛公掛帥,侯君集、尉遲恭等人為將,如此陣容,吐穀渾覆滅指日可待!”
阿耶到底還是要“以德服人”了。
李複倒是淡定的多。
因為知道這場仗,持久不了。
畢竟,李靖掛帥了。
李靖這人打仗,很無趣。
他的名氣在曆史上不如衛霍,也是因為,打的太無聊了。
衛青霍去病,千裡奔襲,封狼居胥。
李靖:選中目標,擊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