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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_天上掉下個銅板都得姓李 第1640章 留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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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彥這蠢貨辦的事兒不厚道,要穩住黨項,那使者就一定要招待好,這樣他回去,才能跟拓跋赤辭說好話。”

“這事兒大唐理虧。”李複仔細叮囑著。

老丈人還在闊水,自己在長安,能幫肯定是要出手幫忙的。

跟黨項的使者打好交道,老丈人在前方也好辦事。

李道彥在闊水主持大局的時候,拓跋赤辭已經帶兵占據了各處雄關險要,這會兒真要是打起來,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占優勢,彆說是自家老丈人了,便是李世民和李靖親自去了,也夠嗆能扭轉形勢。

李世民禦駕親征的士氣buff加成另算。

“郎君放心,屬下明白了。”伍良業拱手應聲,轉身騎馬回了涇陽王府找老周安排。

李複一行人則是繼續趕路回莊子上。

走到半路的時候,伍良業騎著快馬追了上來,向李複稟報。

“郎君,都已經安排妥當,黨項的使者那邊,周管家會安排人過去接洽的,咱們府上還有不少好東西,周管家說,到時候該送禮就送禮,總之要讓黨項的使者在長安吃好喝好,再帶些特產回去。”

“斷然不能讓英國公在前頭被拓跋赤辭為難。”

李複微微頷首。

“那我就放心了,回去也能給夫人一個交代了。”

自打李績去了前線,自家夫人心裡也記掛著呢。

思緒及此,想到那惹下大禍的李道彥,一股無名火便竄上心頭。

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處在拓跋赤辭的位置上,被大唐的將領如此背信棄義、侮辱戲耍……甭管你大唐有多麼強盛,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勢必要發兵攻打,血債血償!

什麼強盛天朝?再強盛,也不是這麼欺負人的!前腳還稱兄道弟,說是並肩作戰的朋友,後腳就帶著人把朋友的家給洗劫一空……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做人的道理?

這乾的,根本就不是人事!

還特孃的有臉讓自己救他。

忘了去給他收拾爛攤子的,是自己的老丈人了?

本來這天寒地凍的,自家老丈人能在長安享享福,結果因為李道彥這個蠢貨,還要在闊水心驚膽戰的遭這罪。

救你??

jnm!

李複放下車窗簾,重新捧起精巧的手爐,車隊沿著官道,繼續向莊子上行進。

到了莊子上,李複回到家中,李韶得了訊息,趕忙來書房這邊來見自家夫君。

李複見人來了,也不等她開口問,便將長安的事情說了說。

“放心吧,拓跋赤辭既然派了使者過來,那闊水那邊,就打不起來。”

“他心裡有怒氣是真,但是大唐也是真心想要撫慰黨項。”

“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我離開長安的時候,正好遇到押送李道彥的隊伍,也見到了黨項的使者,與之交談一番,也算是結了個善緣,等到他回到黨項,闊水那邊的緊張局勢,也就能緩解了。”

“使者回去之前,拓跋赤辭是不會有太大的動作的。”

李複拍了拍李韶的手背,給予安慰。

“我讓老周密切關注著這件事,長安城裡一有什麼動靜,他會送信過來的,包括陛下對李道彥的處置,畢竟黨項使者來了,怎麼處置李道彥,他是要帶訊息回黨項的。”

“英國公府我也去過了,原先嶽母心裡也沒底,我也跟他說過這件事了。”

“放心就是。”

李韶聞言,微微頷首,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打不起來就好。

主要是,聽說李道彥在闊水,優勢儘失,離著一場兵敗如山倒就差拓跋赤辭下令了。

也好在父親去的快。

“有如今的局麵,已經是萬幸了。”李韶感慨。

長安城,宮中。

內侍輕步而入,躬身將一份最新的奏報呈到禦前。

“陛下,李道彥已被押解至京,聽候發落。”

李世民展開奏報,目光迅速掃過上麵的文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先將其關押在大理寺,等候處置。”李世民淡淡說道。

“是。”內侍應聲而去。

兩儀殿內炭火燒的旺,李世民傳召了幾位朝廷的重臣過來商議。

“李道彥已經被押回長安了,你們一起,議論一下吧。”李世民開口,目光掃視過眾人:“李道彥的事情,該怎麼處置。”

“這........”

“這個........”

一時之間,兩儀殿內的眾人沉吟聲不斷,而後麵麵相覷。

他們拿不準皇帝陛下是怎麼想的。

畢竟是宗室中人,又是淮安王的兒子。

說不定陛下心裡,會念著舊情。

當年,淮安王可是救了陛下一命。

房玄齡率先出列:“陛下,李道彥背信棄義,險些釀成大禍。若不嚴懲,恐寒了藩屬之心。臣以為,當削爵罷官,以儆效尤。”

房玄齡稍微保守了一些。

說起來這個懲治,對於李道彥做出來的事情來說,不算重。

基本上算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臣附議。”杜如晦介麵道:“且其部眾劫掠黨項牛羊大唐已經如數歸還,朝廷也送去了賞賜。”

房玄齡杜如晦都是昔日秦王府的人,對於李道彥,也念著故去的淮安王的好,不至於張嘴就要了他的命。

當年陛下在東宮跟建成太子喝酒喝的吐血,要不是淮安王,陛下怕不是要死在那一天了。

魏征冷笑一聲。

“二位相公倒是仁慈,要我說,就應該把他塞進囚車裡,再送回去闊水,送到黨項去,讓拓跋赤辭親自發落。”

“二位相公可不要忘了,黨項的使者也來了長安。”

“李道彥的事情要是處置不好,闊水那裡隨時可能打起來。”

“那是千千萬萬那大唐兒郎的性命。”

“以當下闊水那邊的局勢來看,黨項占儘了優勢,要怎麼打?便是英國公去了,恐怕也無力迴天。”

魏征的話,就如同一盆冷水,在這三九寒天之中,令人渾身發冷,無比清醒。

殿內一片寂靜。

李世民挑眉看向魏征:“玄成這是要朕把宗室送給番邦處置?莫要說些氣話。”

李世民倒也沒有追究魏征說的。

房玄齡的提議,對於這件事來說,處置的確是輕了。

“陛下,”魏征梗著脖子,“當初高昌王鞠文泰截斷貢道,陛下可是直接發兵滅國。如今李道彥身為唐將,行徑與盜匪何異?若不重懲,西域諸國將如何看我大唐?”

李世民歎息一聲,神色中帶著悲痛。

“可若是按照大唐的律法,李道彥,是死罪。”

“朕,於心不忍呐。”

殿內炭火劈啪作響,眾人良久的沉默著。

李世民踱步走下台階。

“玄成,你說要將李道彥送給黨項處置,這不合適。”

“真若是這般做了會是什麼後果?”

不等魏征回答,李世民又轉身看向房玄齡。

“玄齡說要削爵罷官。可若這般輕拿輕放,此例一開,大唐失信於周遭番邦,這個後果,比殺了李道彥更嚴重。”

“吐穀渾的伏允怕是要在九泉之下笑出聲。”

“朕這裡,還收到一個訊息。”李世民繼續說著。

“涇陽王離開長安之前,在朱雀街上,遇到了黨項的使者,而後黨項的使者在鴻臚驛館下榻之後,涇陽王府的管家便安排人去給使者送禮去了。”

眾臣麵麵相覷。

不過,倒也不難琢磨,李績是涇陽王的老丈人。

打好關係,給老丈人多些助力。

“他這一有動作,倒也讓朕有了個想法。”李世民說道:“黨項人要安撫得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便是這麼個道理。”

杜如晦揣摩著。

“陛下,若是安撫黨項,不妨增加於黨項的互市。”

“相互之間的通商往來,實際上,互市也不過是個好聽的名頭。”

“來往西域的商旅,在大唐與各個番邦之間穿梭做買賣,這是早就有的事情。”

“隻是,這一次,朝廷可以命令下發,意義是不一樣的。”

杜如晦的提議,說白了就是給個正當的名頭。

以前私底下的買賣,朝廷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光明正大的開了互市,相互之間,有來有往,增進感情嘛。

加上朝廷對黨項的賞賜。

如此,換李道彥一條命。

李世民微微頷首。

“準了。”

“至於李道彥,諸位愛卿,朕想著,這一次,就留他一命吧。”

“減其死罪,奪其爵位,貶為庶民,流放靈州,讓他去靈州修城牆去吧。”

房玄齡遲疑道:“那黨項使者那邊...”

“讓他告訴拓跋赤辭,”李世民負手而立,“朕砍了他仇人的前程,比砍腦袋更解恨,如今他的罪人,已經是戴罪庶民,被流放邊遠了。”

“此事,就這麼定了吧。”李世民歎息一聲。

“臣等遵旨。”

魏征也沒再多說什麼。

的確,這個結果,也隻是保了李道彥一條命而已。

應對黨項人,也足夠了,更彆說,朝廷所做的,也不止是這一件事而已。

群臣告退,李世民留下了魏征。

待到人都離開後,李世民走到魏征麵前。

“玄成,你依舊不讚成朕。”

沒有疑問,全是肯定。

不讚成這三個字,都寫在臉上了。

“李道彥背信棄義,按律當斬。”魏征拱手說道。

李世民點頭。

“是,按律當斬,可是,朕想起了淮安王。”

“魏征,你以前是在息王麾下,當年的事情,你應該是知道的。”

魏征沉默了。

“玄成,你要的公道,朕給了,黨項要的體麵朕也給了。”

“如此,兩全其美,不好嗎?”

“李道彥,他自己掙來的爵位煙消雲散,戴罪之身去靈州做苦力,也夠了。”

炭火劈啪聲中,魏征深深一揖:“臣非不近人情。隻是陛下可曾想過,今日留了李道彥性命,來日若有將領效仿...”

“那就讓他們看看李道彥如今的模樣。”李世民負手望向殿外紛揚的雪花。

“一個宗室中人,徒步前往靈州,徒手在靈州壘城牆。一磚一石,親手壘砌他曾經輕易丟棄的邊塞信任。”

“朕已命李績整肅邊軍。”

“這是個教訓啊。”

李世民眸光深遠。

“有時候,做錯了事,糾正過來,令人發醒,後續不犯,未必不好。”

“李道彥.......玄成,就讓朕,念著點舊人吧。”

皇帝都這樣說軟和話了,魏征也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

“臣,明白了。”

李世民笑了笑。

君臣之間,也可以坦誠,也可以這樣平心靜氣的,聊一聊嘛。

鴻臚寺驛館中,黨項使者坐在溫暖的房間裡。

大唐的國都,就是不一樣啊。

看看這屋子裡,寬敞明亮又溫暖。

還有這吃的喝的。

涇陽王殿下真是夠仗義的。

這兩天一直往這裡送美食美酒。

這個朋友好啊。

不過,也不能隻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來人。”黨項使者對著屋子外喊了一嗓子。

外麵的仆從推門而入。

“咱們帶來長安的,是不是還有一朵雪蓮花,你去,給涇陽王府送過去,就說,感謝這幾天他們的招待,涇陽王殿下這個朋友,很友好,很仗義。”

“是。”仆從應聲。

仆從剛剛離開,便有人從外麵匆匆忙忙的回來了。

“使者,大唐皇帝對於李道彥的處置已經下詔了。”

“李道彥被削去了官職和爵位,發配到了邊疆。”

黨項使者放下手上的物件,眉頭緊蹙。

“發配邊疆........”

想了想,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輕了還是正合適。

“你覺得,這個結果,首領會滿意嗎?”

那心腹聞言,麵露難色,謹慎地斟酌著詞句:

“這……屬下不敢妄斷。”

“讓你斷你就斷,什麼敢不敢的,你就說你的想法。”黨項的使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正拿不定主意呢,你也來這套?

“首領的怒火,您是知道的。李道彥背信棄義,險些讓我族蒙受巨大損失。按咱們草原的規矩,此等行徑,必以血償。大唐皇帝隻是流放,並未取其性命……

黨項使者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話是這麼說。但你想,李道彥是什麼人?他是大唐的宗室,是皇帝的自家人。”

說著說著,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說服自己,“皇帝能下詔把自己的族人一擼到底,變成罪徒,這本身……分量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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