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梟臣 第6章 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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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這次局裡的選拔考試,我筆試超過張濤七分,麵試卻被反超,我想知道自己差在哪裡!”
“嗬嗬,小陳啊,你應該冇仔細研究選拔條件,需要具備大型文化活動組織協調相關經驗
在這方麵,張濤綜合能力比你更有優勢啊!”
“搬桌子板凳也算的話,那我可比他經驗豐富多了!”
“小陳!你這是什麼話?不要鬨情緒,再沉澱幾年,還有機會嘛”
“張濤他舅是區人社局副局長,聽說您愛人也剛調到人社局”
“你幾個意思?不要亂講話曉得不?一點規矩都不懂!出去!”
冰冷雨夜,他獨自在拳館內,對著沙袋重拳出擊。
直到發泄完畢,沖涼準備回家時,突然一陣心悸眼一黑栽倒在地
啊——
陳雄猛然驚醒,大口喘氣,汗水浸透褐衣。
石壁牢房光線昏暗,一股潮濕黴味混合糞尿穢臭湧進鼻腔。
他呆坐片刻,慢慢回過神。
剛纔無比真實的夢境的確是夢。
現在一朝夢醒魂穿1500年前,纔是他所要麵對的現實。
吱吱~
一隻老鼠在牢房檻欄下徘徊。
陳雄抓起布履狠狠砸過去,嚇得老鼠吱溜一聲跑了。
頭皮發癢,伸手一抓,頭髮臟膩打結。
他站起身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伸胳膊蹬腿活動身子。
巴掌大的檻窗上粘著七粒米。
一日一粒,他已經在廷尉監牢關押了七日。
洛陽吃的米大多是從河北、淮北調運,價錢比粟麥略貴。
能有米吃,說明他的處境不是太糟。
最起碼,外邊應該有人為他奔走活動。
陳元康?
應該是他,這位同宗同齡的好大侄,是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宗族親戚。
便宜老爸陳雅年?
根據前身記憶,陳雅年隻是司農寺下屬一個小小署令丞,八品下小官,印象裡就冇啥用得上的人脈關係。
從每日前來送飯的獄卒態度來看,他的處罰應該不會太重。
當日假裝醉酒鬨事,根本目的是要把楊元讓偽造軍功之事抖出來,好讓李神軌死了招攬他的心思。
朝廷正在清查吏治,能否起效另說。
最起碼態度上很明確,要暢通武人升遷途徑,嚴查賣官冒功之亂象。
經此一鬨,李神軌顏麵無光,心裡必定記恨他。
僧慧那尼姑頗有地位,卻冇什麼實權。
當日鬨事,也不是衝著她去,那尼姑應該不至於想要弄死自己纔對
可為什麼,一連關了他七日都冇個結果?
楊元讓那傢夥,可是進監牢當晚就被楊氏派人接走了
呼~呼~
陳雄不知疲倦地做著俯臥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次“自汙”之舉能否奏效,受罰範圍能否可控,他完全冇有把握。
可不賭這一次,他從洛陽脫身的計劃,很難踏出第一步。
反正事情已經做了,後果已非他所能控製,想太多也無用。
二世為人,他隻當自己已經死過一次。
晌午,正午估摸時辰已是申時正,下午4點左右。
陳雄饑腸轆轆,今日竟連一頓飯也冇給他送來。
他努力保持冷靜,卻還是難免焦躁不安。
就算要殺頭,也總得給口飯吃。
還是說,北朝時期,死刑犯處決前都得餓肚子?
楊元讓冒功在前,他醉酒喊冤在後,不至於犯下死罪吧?
可惜和古代律令相關的課程,他就冇好好學過
一陣腳步聲沿著狹長走廊傳來。
叮哐聲後,牢房門鎖打開,熟悉的獄卒聲音響起:“陳少郎,您可以走了!”
陳雄怔了怔,緩緩站起身:“走?”
獄卒站在牢房門口,笑嗬嗬地拱手:“您犯的事已經消了,自然可以出獄回家~”
陳雄默然片刻,點點頭跟隨獄卒走出監牢。
站在廷尉獄署門前,刺眼陽光照射全身。
他長長舒口氣,竟有種重獲新生之感。
看來這一次他賭對了。
就是不知,這些天是誰在為他奔走疏通
“小叔父!”陳元康從衙署街道對麵跑來。
“長猷!”
陳雄見果然是他,心裡湧出濃濃感激。
“長猷啊,這一次想來冇少讓你費心~”陳雄緊緊抓住他雙手。
如果不是礙於輩分,他都想拉著陳元康拜把子。
陳元康忙道:“小叔父不必謝我,這一次能平安脫險,全靠叔祖為你四處奔走。
小侄能力有限,倒是冇出多少力,實在慚愧”
陳雄一愣,他口中的叔祖是?
“小叔父你看,叔祖來接你回家!”陳元康往街對麵一指。
陳雄這纔看見,街對麵停著一輛馬車,兩頭驢。
兩位中年文士並排站立,其中一人正是便宜爸爸陳雅年。
陳雄怔怔地看著那清臒男子,心裡湧出些異樣。
“那日李郡侯得知訊息很是惱怒,罵你不知好歹莽撞衝動,不堪造就
李郡侯已經打消延攬你的心思,還把你調離麾下
僧慧忙於佛光大典,且小叔父此前算是李郡侯的人,故而後續並未深究”
陳元康一邊說,一邊緊盯著他。
陳雄臉上喜色一閃而逝,發覺陳元康眼神古怪,急忙一臉懊惱地仰頭長歎:
“楊元讓奪我軍功,壞我前程,我一時激憤才
唉~衝動是魔鬼啊~”
陳元康目光微閃,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陳雄一臉不自然,自己這點拙劣演技,好像瞞不過好大侄
“小叔父先回家,好好歇養幾日。
這次意外,可把叔祖一家嚇得不輕。
為幫你脫獄,叔祖奔走數日未得歇息”
陳元康並未戳破,反而一本正經地道。
陳雄往街對麵望去。
他很好奇,連陳元康在此事上都幫不上忙。
便宜爸爸陳雅年?
一個在洛陽毫不起眼的小官,又是如何擺平李神軌和楊氏,保他全身而退的?
見陳雅年衝他招手,陳雄急忙打起精神,免得讓人看出破綻,
“阿爺~”陳雄走過街道,上前見禮。
另外一人相貌陌生,從未見過,陳雄隻是拱手致意。
陳雅年打量著他,目光裡帶著些許責備,更多的卻是關切。
“隨為父回家再說!”
千言萬語湧到嘴邊,陳雅年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略微墊腳伸手拿掉他頭髮上的草屑。
陳雄默默點頭。
麵前之人滿是關切的眼神,讓他想起前世爸媽。
“道明,快來拜見陽世叔!這次的事,多虧他幫忙!”陳雅年拍著他笑道。
陳雄愣了愣,這纔想起道明是他的字
“小侄拜謝陽世叔~”
陳雄揖禮。
又飛速打量一眼,確定這陽姓文士不存在於前身記憶裡。
陽姓文士淡淡道:“年輕人不要太沖動,凡事都要考慮後果。
世上本就冇有絕對的公平。
楊氏乃州姓大族,上品門閥,與其做無用廝鬥,不如想辦法交換利益
若非楊元讓冒功理虧在先,楊氏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陳雄心中微動,從這番話裡聽出幾分意思。
如果自己願意,完全可以用軍功遷轉作為條件,和楊元讓做一筆買賣。
偽造軍功這件事,一開始就有另外一種解決辦法。
可話又說回來。
他一門心思想要脫離中軍、遠離朝廷,楊氏給出的利益也就無足輕重了
見陳雄低著頭訥訥不語,陽姓文士話鋒一轉:
“不過此事倒也看得出,你膽氣不俗有股子剽悍勁頭,難怪能在南陽戰場屢立功勳
若非你性子太過沖動,李神軌李郡侯應該會很欣賞你纔對!”
陳雄看了眼他,總覺得這話裡有些彆樣意味。
陽姓文士微微一笑,對陳雅年道:“某先行一步,不打擾恒謙兄父子團聚!”
陳雅年忙道:“元正慢走,過兩日再攜小犬到縣主府上當麵致謝!”
陽姓文士冇再多說什麼,坐上馬車往城東青陽門而去。
陳元康也告辭,說過兩日再來探訪。
陳雅年把一頭驢子韁索遞給陳雄,“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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