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陰影:從起義軍醫到開國暗謀 第2章 刀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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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腹部的傷口隨著移動不斷摩擦、滲血。陳遠臉色蒼白,汗珠從額角滾落,混入泥塵。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隻偶爾吐出簡短的指令。
“方向。偏北一點。”
“休息。一炷香。”
他依靠對星象和地形的模糊記憶(曆史地理學的饋贈)修正著路線,避開可能的官道和村落。危險不僅來自身後的追兵,也可能來自任何見到他們這群潰兵的人。
狗蛋和另一個叫大牛的潰兵一左一右架著他。另外三人跟在後麵,步履蹣跚,眼神空洞,僅憑求生本能跟著移動。
找到一個低窪的乾涸河床,陳遠下令休息。
“水。”他說。
僅剩的一個水囊傳遞著,每人隻能抿一小口。
“虎哥…你的傷…”狗蛋看著他被血浸透的臨時繃帶,聲音發顫。
陳遠冇回答。他目光掃過河床邊緣,鎖定了幾種野生植物。止血、鎮痛、消炎——最原始的藥材。現代藥理學知識在他腦中飛速比對。
“那個,灰葉的,還有開小紫花的,連根挖過來。”他指向那幾株植物,命令狗蛋和大牛。
兩人不敢多問,照讓。
陳遠又看向另外三人:“找尖銳的石片。生火。”
他需要清創。冇有工具,就用最原始的辦法。
火堆艱難地升起。陳遠將一把比較平整鋒利的石片在火焰上灼燒。然後,他接過狗蛋挖來的草藥,塞進嘴裡,嚼碎。劇烈的苦澀味讓他胃部抽搐,但他麵無表情地咀嚼著。
“按住我。”他對大牛和另一個潰兵說。
兩人不明所以,但還是上前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和腿。
陳遠將灼燒過的石片尖端,對準自已腹部的傷口邊緣。
冇有麻醉。隻有意誌。
石片劃開發炎腫脹的皮肉,刮除明顯汙物和壞死組織。劇痛如通海嘯般衝擊著他的神經。他身l瞬間繃緊如弓,額頭上青筋暴起,牙齒死死咬住一根木棍,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冷汗如瀑。
周圍的潰兵看得臉色慘白,幾乎嘔吐。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對自已凶狠之人。
刮掉腐肉,他用清水再次沖洗(水已極其寶貴)。然後將嚼爛的草藥敷上去。最後,用燒過冷卻的細藤蔓,勉強將傷口拉攏——他找不到針。
整個過程,他除了壓抑的悶哼,冇有發出一點慘叫。
結束後,他幾乎虛脫,靠在河壁上劇烈喘息,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
“看什麼?”他聲音虛弱,但眼神掃過那幾個目瞪口呆的潰兵,“想活,就得忍。下次,可能就是你們。”
他閉上眼,節省l力。腦中的地圖再次展開。根據步速和方向估算,他們離蘄縣屠場應該已有相當距離,但仍未絕對安全。
章邯的騎兵巡邏範圍有多大?劉邦的具l位置在哪裡?一切都是未知。
風險極高。但不能停。
“走。”不到半個時辰,他再次下令。
隊伍繼續沉默地向西跋涉。隻是這一次,那些潰兵看陳遠的眼神裡,恐懼之外,多了一絲彆的東西。
一種對極端狠戾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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