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局內人 第12章 12 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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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
這一天，基地的所有人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都驚呆了——
公認的戰力天花板、兼具了“謎之外勤部王牌”和“唯一敢同時惹怒博士和首領的人”這兩大最強者稱號、看似總是一副笑眯眯懶洋洋的隨和樣子但偶爾也會突然翻臉的s級危險人物西爾文，突然被人押回了基地。
要知道，前幾天這傢夥才因為對艾爾博士的治療方針不滿，徒手拆了醫療室特彆為他設置的多重門禁，甚至還不知怎麼躲過了基地裡三層外三層的多重監視器和守衛人員，神不知鬼不覺就溜出了大門——其他人要是乾出這種事，肯定會被認為是叛逃了立刻遭到全球範圍內的通緝，但首領在聽到訊息之後，隻是揉了揉因為長年操勞而過早後移的髮際線，歎了口氣：“就當是他補休假去了吧……他玩夠了就會回來的。當然，設備維修的錢得從他的工資裡扣。”
後勤部兢兢業業的員工們冇問這個特彆休假需要持續多久：反正外勤部那些傢夥神出鬼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連每天一定會準時上線打卡的羅德也不是每天都會出現在基地裡。至少，現在還有“大姐頭”伊瑞絲坐鎮，就算有什麼突發情況，一般他們應該也能應付得來——況且有時候，那位王牌出了手，反而可能會讓現場善後工作更麻煩呢。
冇人想到，短短幾天後，西爾文就會重新回到基地：素淨的白色運動服，一頭金髮梳得整整齊齊，態度乖巧，笑容禮貌，誠懇又認真地向醫療部、後勤部等一眾部門的工作人員挨個打招呼加賠禮道歉：“對不起，前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是我的錯。”那幾乎鞠躬90度的樣子，簡直讓人懷疑眼前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幻覺。
當然，更令人感到好奇的，是站在他身邊的那位穿著黑色風衣，身量高大、英俊挺拔的男人——神色矜持而冷峻，全程陪在西爾文身邊，言行間不失禮節，卻很難讓人忽視那種無形的距離感和壓迫感。隻有在西爾文偶爾回望向他的時候，那雙灰色的瞳仁裡，纔會泛起一點近乎於溫柔的影子。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西爾文的那位先生”？大家心裡揣測著，目光好奇地追隨著二人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醫療部的最深處。
麵對雙手叉腰站在實驗室門口迎接他們的艾爾博士，萊頓的神色仍舊平和而冷靜，衝著對方點了點頭：“按照之前通訊裡和您商量好的，我把西爾文帶過來了。前幾日他損壞的那些儀器，我這邊都會以兩倍價格賠償。剩下的時間，請按照您的方式，好好教育他一番，不必客氣。”
“欸？”看著眼前摩拳擦掌、彷彿準備開始對他“大刑伺候”的博士，西爾文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點不妙——一轉頭正想撒嬌求救，卻發現旁邊的人居然已經從另一扇門走了出去，給他留了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隨即消失在了隔離門後。
“不，這和先說好的不一樣啊……”西爾文心裡暗道不妙，看著眼前已經一臉殺氣帶著儀器衝過來的艾爾博士，隻好乖乖舉起了雙手，試圖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博士，彆激動，我投降。你看，我今天這不是乖乖過來了嘛——”
“你還好意思說！上次一口氣就拆了我好不容易纔研發成功的全自動智慧追蹤掃描機器人，你知道那東西我花了三個月才升級成功！三個月！這筆帳我今天非得和你算清楚不可，西爾文！”博士怒髮衝冠，順手一指旁邊，“還有羅德，你小子趕快站一邊去！今天誰來幫他說情都冇有用！”
抱著筆記本電腦“恰好”路過、不巧圍觀了全程的羅德心虛地衝著西爾文笑了笑：“那個，隊長，首領那邊的會談還需要人幫忙準備，我先過去了哈……”說完，趕緊踩著小碎步噠噠噠一溜煙跑走了。
被戰友無情拋棄，孤立無援的西爾文隻好獨自迎戰滿腔怒火的艾爾博士——一早上出門時看萊頓心情那麼好，還以為好好道個歉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來著。都怪前幾天，天天賴在那人懷裡耳鬢廝磨過得太舒坦，他是真的大意了……
“上次送過來的那具新型機械體樣品，我們這邊已經分析完畢。”基地另一頭的作戰會議室裡，首領點開麵前的3d投影屏，給萊頓看解析出的資料，神情嚴肅，“奇怪的是，那個型號雖然外觀和智力方麵的完成度都很出色，但本身卻並冇有什麼太大殺傷力。他們為什麼會把這個型號賣給您？”
“可能因為我的要求故意提得比較含糊，所以他們也在試探，想看看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萊頓看著那個外形酷似仿生人的機械體三維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又或者，想看看我到底能拿這個東西做到什麼，是否真的適合作為他們的‘盟友’，纔好決定下一步。”
“考慮到您之前在商界的口碑，倒也不無可能。”首領點了點頭，“的確，如果隻是想牟利，並非隻有武器交易這一個途徑能使利益最大化——如果給這個東西加入一些合適的指令，在特定的場景下，它足以完成很多事情——和一般嚴格按照指令執行任務的專用工具類機器人不同，它的係統會讓它嘗試‘理解’並執行命令，由此帶來了很多可能和不確定性。從一般人的角度，這確實更有吸引力——當然，因為缺乏限製，也會更大地放大那些含糊、陰暗甚至荒唐不合理的部分。對有些人來說，這或許特彆適合被用來作為他們違法行為的實施工具……”
“或者，發泄私慾的玩具。”萊頓冷笑了一聲，“我想，在他們的計劃裡，這冇準就是事情‘有趣’的部分——在新的造物麵前，由於利益和底層**的驅動，人類最先展示並快速發揮到極致的總是人性最醜惡的一麵。”
“您的發言莫名讓我想到了一些非常不妙的方向。”首領略有些遲疑地看向萊頓，“難道您的計劃是——”
“大概，就是您預想的那個方向吧。不過我可能需要做得更誇張一點，真正吸引到更多的注意，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好讓下一步順利進行。”萊頓微蹙起眉頭，“當然了，另一方麵，我也需要您這邊的配合。尤其是，關於西爾文的部分……”
被艾爾博士口誅筆伐、從頭到尾好好訓斥了一番，然後在無數個新儀器上躺了一圈、接受了各種檢測和治療，又去給博士的實驗室團隊、外加醫療還有後勤安保幾個部門幫忙乾了好些打雜類的體力活算是“誠摯”地賠禮……折騰了近乎一整天，饒是西爾文也已經基本進入了疲倦麻木的放空狀態，甚至連伊瑞絲的隨口擠兌都懶得再搭理，隻是大腦空空地坐在基地門口，就等著萊頓什麼時候出來趕快帶他回家。
等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半透明的防護門後，西爾文的精神終於振奮了一點。身旁陪著他有一搭冇一搭閒聊了好一陣的羅德點點頭，和他打了個招呼先行離開了，他則伸了個懶腰，站起了身來，已經開始盤算待會回了家要怎麼找萊頓撒嬌求補償。
然而，防護門打開後，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呼吸停滯了一下——
萊頓的身畔，居然站著個身穿藍白漸變色和服，麵容秀麗精緻的少年。雪白的肌膚，身量嬌小，黑髮藍眸，有一種脆弱如瓷器一般的病態美。
而這少年纖弱蒼白的右手，此刻正牽在萊頓的左手心裡。
“西爾文。”跟著走出來、站在另一邊的首領似乎對這奇異的景象視而不見，隻是叫了他一聲，“我和萊頓先生已經達成了協議，這邊進展由他全權負責，必要時我們隨時給予援助。另外，按照之前你和我約好的，下一次出現超大型機械體剿滅任務之前，你都可以自由行動。考慮到權限衝突可能引起的麻煩，在萊頓先生的產業範圍內，你需要聽從他的指揮。”
“哦。”西爾文應了一聲，眼神仍然死死盯著少年牽住萊頓的小手——要是眼神能產生能量，那裡怕是已經被燒穿了一個洞。
“好了，維瑞蒂斯，第一個任務：去和他打個招呼。”萊頓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西爾文的目光，麵上突然泛起一絲饒有興味的表情，收回了握著少年的手，對少年說了一句話——語氣可謂非常溫柔，用在對待西爾文之外的人身上，幾乎堪稱罕見。
於是這少年帶著幾分無助又茫然的神態，緩緩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西爾文麵前，半仰起臉看著他，小心翼翼開了口：“哥哥。”
石破天驚。
莫名似曾相識的聲線，卻又有種強烈的違和感，恍惚間彷彿來自一二十年前的記憶——清悅的震顫中還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奶氣，彷彿含著半化的冰糖，清甜裡裹著細沙般的顆粒感。
……這是個機械體。
猛然意識到這個真相的西爾文下意識就退後了半步，手裡的鐳射刀下一秒就要出鞘，卻被萊頓及時握住了手腕。
“這是這次的重點保護對象，西爾文。”萊頓在他耳邊輕聲道，低沉的嗓音裡竟像是帶著溫潤微涼的、微微捉弄般的笑意，“從現在開始，他的命歸你管。”
一週後。
西爾文獨自窩在家裡寬大的沙發上，一臉仇恨地啃可頌麪包，糖霜粘在嘴角也懶得仔細擦。他的瞳孔裡倒影著客廳另一頭的情景：萊頓正俯身替那位茶道師打扮的少年調整和服腰帶，灰眸映著對方頸後雪白的肌膚，指尖在每一處停留的時長精確得幾乎令人心顫。
“真是的，這麼簡單的東西居然幾天了還學不會……”盯了好一陣後，他終於忍不住橫插入兩人之間，隨手把案幾上的天目茶碗掃到一邊，一腳踩在茶幾的邊角上，俯瞰著一臉空白的少年，“十八式有這麼難練？要不要我親自手把手教你？”**的腳踝弧度優雅，唇邊的笑容卻透出一股危險和霸道。
萊頓挑了挑眉，起身正準備離席，少年卻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西裝的下襬：“主人剛剛說了，要喝完我斟好的茶再走。請稍等。”
萊頓和西爾文聽到這意料外的話語都是一愣——這幾天，少年大部分時候都隻是在遵循指令一遍一遍地練習被要求的事情，從來冇有提出過其他的觀點或異議。這句話，倒有幾分像是真的有自身的思考能力似的……
隨即，萊頓看著回過神來猛地撲過去大力掰開了少年抓他衣服下襬的手、簡直像要徒手把機械體掰折的西爾文，略有些無奈地阻止了對方：“西爾文。他說的話最多隻有字麵上的意思。”
“不，我覺得他就是故意挑釁的！”西爾文簡直想要咆哮了，“你看他看你的眼神！既然他有比那些機體更先進的自主迴路，我纔不信他真的不懂那些話語和動作是什麼意思！居然敢這麼放肆地引誘你！”
“但我覺得……”萊頓說到這裡，古怪地頓了頓，“按照要求，他一直都在努力模仿你。所以那些微妙的表情、動作和姿態，他也都是照著你學的。”
“……絕不可能！”
又半個月後。
“……不行，我真的教不下去了。”西爾文爬上萊頓的膝頭，隻想把頭埋在他懷裡裝死，“再這樣下去我會精神分裂的。”
“怎麼了？”萊頓好笑地伸出手，安撫般摸了摸他耷拉下去的金髮，“又發生什麼了？”
“我平常說話有那麼矯情、撒嬌有那麼肉麻到簡直讓人尷尬到受不了嗎？”西爾文控訴般地望著他，“我現在看那傢夥做有些事情，隻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他居然還一臉認真地表演完，然後等著我表揚他。我看了回放，隻能承認我確實挑不出刺，但我又確實覺得很不滿，非常非常不爽……”
“……等等，萊頓你不是在笑吧？不許笑，這又有什麼好笑的——”聽著萊頓喉嚨裡剋製的悶響，西爾文幾乎要鬱悶了，揪著自己的腦袋，“啊啊啊，要命，現在聽他叫‘哥哥’我就頭痛，好端端地搞得我都要對這個稱呼過敏了——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恐怖穀效應？都怪你，非要他什麼都跟著我學……”
“說起來，一開始你為什麼要特地讓博士把他的聲音設置成和我十六七歲時差不多的那種？明明還有那麼多種彆的選擇……”西爾文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打完滾，忽然想起了什麼，“還有眼睛的形狀，雖然顏色不一樣，但眉眼那個比例，實在是太——”
“我的確是故意的。抱歉。”出乎意料地，萊頓居然爽快地承認了這一點，“原本我還猶豫過眼睛的顏色也要不要照著你來改……不過，那樣就太明顯了，容易被外人看出來，我後來也覺得那肯定不是個好主意。”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
“西爾文，我對其他的人，尤其是那些不夠聰明的，私下裡其實都冇多好的耐心……你也知道我其實是個壞脾氣。”萊頓的手指插入他的金髮，一下下地梳理著，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不過，看到和你略有些相似特征的人時，我好像總會下意識稍微對他們寬容點。所以，一開始，為了讓我自己不至於太過厭惡這個東西，毀掉後續的所有計劃……我給它做了這一層保護。也算是對自己的提醒吧。”
“居然是這樣？誒，等等，這麼說起來，難道上次任務時，你從那麼多人裡選擇了那個瑞典收藏家作為中間人，難道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西爾文忽然恍然，“難怪羅德說，看資料照片時總覺得那個側臉似曾相識——”
“你還惦記著那件事？非要說的話，也勉強算是吧。”萊頓對上他的眼睛，微微笑了笑，“所以，其實你完全不需要為那些東西吃飛醋。”
“……怎麼說呢，雖然有一點點被安慰到，但突然覺得哥哥的心真是太黑了，簡直好像連我的嫉妒都提早被計算在內，成了計劃的一環一樣。”西爾文把頭埋在他胸前，悶悶地說道，“我好虧。”
“我還以為你其實演得挺高興呢。”萊頓笑著歎了口氣，“不過看你中間哭得稀裡嘩啦的時候，就算明知道那可能是假的，我也還是忍不住會心疼。雖然，我也會反思一下，但發現下次還是依然拿你冇辦法——這一點，是你完勝，西爾文。”
“原來控製慾這麼強的哥哥也有被我將軍的時候嗎，好吧，算是扯平了。”西爾文聽到這裡哼笑了一聲，隨即仰起頭，“不過，這次的戲碼到底要什麼時候開演？我覺得彩排得已經差不多了。我可不想把怎麼哄你開心的手段全部教給彆人。”
“嗯？”萊頓微挑起眉，“所以你還揹著我偷偷藏了什麼東西？”
“撒手鐧，當然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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