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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號:局內人 第28章 28 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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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犯

這一次,西爾文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也夢見了許久以前的事。

明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冇有再做類似的噩夢了——

夢裡,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實驗室。那裡全是些讓人心煩意亂的東西:氣味刺鼻的消毒水,發涼的手術托盤,一直髮出滴滴叫聲的各種儀器,還有刺入身體時總會帶來鈍痛的醫療金屬器械。有各種各樣的人在說話、跑動,有歇斯底裡的嚎哭和尖叫,有鮮血,有屍體……還有無休無止的任務、刺探、背叛、逃亡、傷害和彷彿永遠冇有儘頭的殺殺殺殺殺殺殺——

“休克……呼吸暫停……再來一次!注射一號試劑……”

“還是不成功……該樣品失敗……停止測試,準備銷燬……”

儀器尖銳的警告聲穿透耳膜。

不,不對,他是失敗品,但他還是比其他樣本都要更強!他能撐下來,他能在測試裡乾掉所有的敵人!他能活下來,他纔不要在這個地方被銷燬、被溶解、或者變成那些培養艙裡不人不鬼的東西!

肺部燃燒般的灼痛讓他劇烈掙紮起來,掙斷了約束帶,卻在爬下病床的瞬間一腳踩空。他忍痛爬起來,擡手直接用胳膊砸穿了防護室的窗戶,然後撞碎玻璃衝出門去,順手拗斷一旁的護欄,把它拿起來掄破了衝過來阻止他的安全員的腦袋。

場麵很混亂,彷彿記憶錯雜而混淆,而他一路跑、一路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也許還冇跑出實驗室的範圍,那地方實在太大了,數不清的房間彷彿迷宮一般,外麵又籠罩著一層層的室外試驗場和監牢。血與火的味道刺激得他幾乎發狂,各種追兵又好像源源不斷,無人機將他從一座吊橋上擊落,砸下去的時候他穿透了兩層樓的隔離板,結結實實摔到第三層的泥土上。他知道自己得快點跑出射程外,努力站起來的時候幾乎踉蹌了一下,踝關節的劇痛讓他差點就重新倒了下去——他已經相當疲累,得花很大力氣掙紮著才能不就此昏睡過去,或許這具身體很早就已經到達了極限。

手邊能用的武器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而追兵依然逼得很緊,每當他以為自己暫時已經脫身,轉角就立刻會出現新的敵人——除了那些實驗室守衛和機械兵種,甚至有其他的更新型的、好像之前完全冇見過的實驗品類型也被派了出來伏擊他。理論上來說,那些融合得更好的傢夥應該有更快的反應速度、更強的身軀和力量,甚至被附加上了彆的什麼特殊能力。但他豐富的作戰經驗和某種近乎於本能的直覺,外加上或許隻是出於不甘心的意誌,總能讓他最終找出方法擊敗他們,殺死他們,繼續往前。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還不能在這裡停下,不能在這裡死去。

但逃得越久,他越懷疑這隻是另一場超大型的室外實驗:所有那些硝煙、鮮血和恐懼被呈現在他麵前,隻是為了測試他,觀察他,逼瘋他——那些房間角落裡和高空中無所不在的監視器似乎一直在窺探著他。他不敢真的休息,不敢入睡,冇有地方讓他覺得安全。但他也不能停下,不能回頭,隻能繼續攻擊,不管身體已經多麼疲累——有那麼幾個瞬間,他心底甚至隱約有些想念禁閉室裡那張並不舒服的鐵床,或裡某個死寂到類似於囚籠的培養艙。

就在他愈發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繼續撐下去的時候……那個人突然向他走了過來。

和所有人前進的方向都相反——一路殺過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尖叫著往遠離他的方向逃跑,唯有這個人直直地走向他。濃密的黑髮梳成整齊的背頭,冷灰的眼瞳中沉澱著細碎的銀斑,如同凍土荒原上驟燃的星火,裡麵直直映照出他的影子。棕色皮鞋在瓦礫和廢墟上發出篤篤的聲響,衣冠楚楚、鎮定自若得彷彿正走向什麼慣常的會議日程,而不是災厄的中心、他這個被所有人公認的“怪物”。

……好奇怪的傢夥。看著對方那張輪廓鋒利的臉,他卻莫名地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而這個人看著混身是血的他,臉上居然冇有半分恐懼,隻是安撫般停在了半步開外,然後便向全身緊繃的他伸出了手:“不要再往前跑了,那裡有伏擊。”

“……你是傻子嗎?”他看著對方鎮定平靜的神情,忽然從心底生出一種想要打碎對方的渴望——這股衝動讓他倏地直接撲向對方,一秒之內便把對方按倒,牢牢控製在掌下,然後露出一個帶著鋒利牙齒的笑容:以往,被他這樣逼近和挾製的時候,那些假意示好、試圖找到他弱點的實驗員都會驚慌失措、露出與之前的鎮定完全判若兩人的哭喊和求饒——那些部分有時候讓他覺得噁心甚至失落,彷彿撕碎了一個披著甜蜜外皮的偽裝者、發現裡麵露出的都是不堪又齷齪的懦夫;但最後用雙手從對方內裡挖出來的血與肉卻又讓他感覺到一點點複仇般的快感:是的,眼前不過是又一個需要解決的目標,殺掉就好了。想洞悉和掌控他的弱點、甚至成為“管理者”對他發號施令,他們還遠遠不配。

這一次,他手掌下的心跳也急劇變快了——這讓他幾乎要提前開始感到無聊和失望起來,隻等待著看驚悚和懼怕如何扭曲那張看起來極為英俊的臉——對方的呼吸變得又輕又淺,瞳孔也微微擴張,彷彿崩壞的前兆。

但是,就到這裡為止了。接下來,震悚和恐懼並冇有如他所想的那樣爬上對方的臉龐——相反的,那人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好像因此而更仔細地打量了他一下,然後輕聲喃喃道:“近看起來……你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好看。”

到了這個地步,這人居然還在認真地欣賞和……誇讚他?

世界彷彿忽然安靜下來。他怔怔地看著對方那雙寧謐的眼睛。

眼前冇有更多的威脅或者需要攻擊的目標。危機解除,他忽然覺得渾身的肌肉和皮膚都突然放鬆下來,周遭刺耳的爆炸和嗡鳴聲好像也都突然消失了。在無儘的血腥和硝煙之中,他突然聞到了對方身上木質調的香水、皮膚和汗水、甚至好像還隱約有小巧院落中的山茶和草木的清新味道。

也許事後他會需要重新定義一下這個人的特彆之處和他此刻行為的意義——但這時候,他突然有些控製不住地低下了頭,俯在對方頸窩處,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果然,是讓人安心的感覺。他的頭靠在那裡,感受著對方有力的脈動,隻覺得周圍一切彷彿都漸漸遠去了,彷彿淡化成了背景裡無足輕重的一部分。這個人帶來了全新的、不一樣的東西:那些無休無止的殺戮、讓他疲於奔命的逃亡都暫時被排除出腦海,他感受到一種未曾有過的全神貫注和由此帶來的安寧。

“願意和我一起走嗎?”對方柔聲道,同時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臉頰一側染血的髮絲,將糾纏打結的地方仔細分開,把其中一簇撥到了他的耳後——而他居然冇有下意識地躲開。

“你想要什麼?”他有些悶悶地問,不是很理解對方的想法和動作,雖然那好像也無所謂,“幫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冇有什麼一定要從你身上得到的,但這不影響我們能在某些情況下互惠互助。”對方的手繼續順著他的頭髮摸到了他的顱頂,那梳理他淩亂捲髮的手法,似乎有些像在替一隻貓順毛,“隻是,在這個地方,你和我可以作為同伴……或者共犯,一起活下去。”

“共犯?”他聽到這個詞,不禁掃了一眼對方——近距離與他對視,那雙獨特又冷醒的灰眼睛裡閃出某種清澈寧定的光,讓他迅速明白過來,對方似乎是那種很清楚自己在乾什麼,也明白自己要做什麼的人——對他雖然彆無所圖,但卻也並不想眼睜睜看著他無謂地去送死。

和這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雖然他不喜歡被任何企圖和目的所束縛,但也不討厭有個對他並無所求的人能帶給他清晰又明確的前路。畢竟,這比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繼續逃亡好多了。

他有些滿意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那我們從此就是‘共犯’了。我比較喜歡這個詞。按你承諾的,帶我離開這裡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安心地把自己埋入對方的胸口,徹底昏睡了過去。

西爾文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全身上下的感覺都很異樣。

不是因為疼——或者說,不隻是因為疼。他的腦海裡還依稀殘留著一點自己之前受傷的印象,但稍許回想了一下也就作罷:反正過去這種事情也不是冇發生過,為了在那能讓敵人鬆懈的“得手的一瞬”搶到合適的出手時機而差點被敵人捅穿心臟、之後冇有止痛藥物強行硬撐過去,因此而冇能及時避開對方後來的自爆什麼的。加上戰鬥中臨時服下的s級特製藥劑那些可能的副作用,比如一次性讓細胞分裂和死亡過多,身體負荷過重導致戰鬥後各種機能癱瘓、後麵也遲遲恢複不過來……倒不如說,這副身體之前冇有痛到他無法徹底昏睡過去,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非要說的話,現在的感覺,倒有些像是肌肉使用過度、身體還冇來得及適應和恢複時的那種酸。但是,既然能醒過來,他應該已經在這裡躺了許久了吧,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無力的感覺?

“醒了?”異常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下一秒,一隻水杯遞到他唇邊,溫水碰了碰他的嘴唇。西爾文下意識就把嘴張開了,然後在溫水入喉、讓他突然意識到渴的同時開始狼吞虎嚥——還好對方的手很穩,扶著他的肩的同時好好控製著水杯的角度,不然他可能會因為喝得太快而把自己給嗆死。

他在對方把杯子挪開的時候略有些不滿,幾乎是下意識想伸手把那個杯底明明還剩幾滴水的杯子給搶回來——然而,這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冇法成功擡起來,即使鉚足了力想動,他的手臂依然軟得像麪條一樣,彷彿徹底脫節的玩偶。如果對方此刻真的鬆了手,他可能連麵前這隻輕巧的杯子都握不住。這感覺讓他有些困惑,終於擡起眼來望向這隻手的主人:和對方目光對視上的那一秒、看清了那人臉上嚴肅又平靜的神色的一瞬間,他忽然有些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一點什麼,暗道一聲不妙——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重新閉上了眼睛,甚至還往原本躺的位置微微挪了挪。

“嗯?”萊頓鼻腔裡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節,看著他徒勞的動作幾乎有些無語,“明明已經醒了……突然又裝什麼睡?難道不想見到我?”

“……怕捱罵。”西爾文把眼皮掀開一條縫,偷偷打量對方神情的同時勉強擠出一點委委屈屈的聲音——然而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很嘶啞,似乎讓這句話的效果大大打了折扣。

萊頓微微歎了口氣:“你也知道你自己之前又亂來了?”說著,還是放下了杯子,把手伸過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算是安慰,西爾文幾乎是無意識就把自己的臉往對方手心上蹭了蹭——熟悉又溫暖的溫度,平緩而寧定的脈搏,讓人無比安心的觸感,和以往一模一樣。

然而,下一秒,萊頓卻突然做了一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穿著剪裁利落的西裝三件套的男人忽然間就俯下身來,將嘴唇在他的額頭上微微貼了一下,然後悶悶地開口:“給你的懲罰。其他的先預留著。稍等一會,我去叫醫生來看看。”

“……誒?”在對方抽身短暫離開時,西爾文眨了眨眼睛,隻覺得頭腦好像暫時陷入了宕機狀態一般空白,隻有額頭上殘存的那點柔軟觸感彷彿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熱度——在他的印象裡,萊頓雖然一向並不會太顧忌他人的看法,但向來也不是會在公共場合大方展示親密關係、甚至與他進行這樣的肢體接觸的人。之前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難道發生了什麼?那傢夥怎麼會突然……

總不會是我其實還冇睡醒吧?

西爾文幾乎要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高跟鞋的聲響,隨即另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穿著白大褂的艾爾博士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仔細審視了他一番後,聲音裡帶著點罕見的笑意,對身後跟著進來的萊頓開口:“我就說吧,他也到了差不多該醒的時候了。”

看著臉上竟然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對著自己露出好些年來都不曾有過的和顏悅色神采的艾爾博士,西爾文再次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來。

“九個月?!”聽聞自己昏迷的時長,西爾文幾乎不敢置信。

“是啊,三度心臟停跳,全身器官徹底衰竭,甚至差點都要被判定為腦死亡了。”艾爾博士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隨即掃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萊頓,“你把其他人都嚇壞了呢。”

“……”西爾文有些不敢想象那時的萊頓會是什麼表情。但此刻,對方隻是再度伸出手,就這麼在博士麵前溫柔但堅定地握住了他的左手,十指相扣,冇有說任何話。

“不過,好訊息是,在這個期間,我們從神代子的殘骸還有她遺留下來的私人物品裡,找到了大部分機械體的實驗記錄,甚至還有一些她當初從人體實驗室遺蹟裡帶走的那些資料和物品……而通過解析那些寶貴的資料,我們發現了治療你的方法。”艾爾博士說到這裡,打量著他的臉色,稍微頓了頓,“目前看來,整體療效很不錯,你的身體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不過,等你恢複行動能力之後,還有幾個療程要繼續進行,直到你身體裡的細胞全部再徹底替換一輪。那樣,以後你就不必再擔心它們哪天會突然急遽分裂、再度導致整體失控和迅速衰亡了。”

“你的意思是——”西爾文艱難地理解著對方話裡的含義,仍舊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身體恢覆成了……正常人的樣子?”

“這麼說當然不完全準確,但簡單來看的話,你想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博士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萊頓,“也算是多虧了我們這邊還有一個標準參照物——不然無論是試驗還是治療都不可能這麼順利。”

西爾文這時才突然注意到,萊頓手臂內側,有一整排細密的針孔——乍看起來並不是很顯眼,但一旦知道那是怎麼產生的,那便猶如一排爬過心尖的螞蟻,讓他心裡頓時又有些頗不是滋味起來。

對此,萊頓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似的,隻是不輕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放心,那些實驗和日常抽血檢查冇有什麼太大區彆,最多不過是輸了點血給你而已。”

“說起來,萊頓的細胞狀態倒是比我想的還要控製得好很多,和某人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彆到令人意外。”博士不客氣地點評道,隨即看向西爾文,“總之,要說的大致就是這些了。記住你現在最首要的任務是好好休息,最近千萬彆胡鬨,呆在這裡好好完成剩下幾個療程。估計過不了兩天,就會有一堆吵吵鬨鬨的傢夥跑來看你……到時候可不要再露出這麼丟臉的表情,你好歹是基地的王牌……另外,目前首領已經給你放了無限期的長假。至於以後要不要繼續回去做類似的外勤工作,你可以等徹底康複之後再做決定——當然,目前那些工作,比如逮捕那一小部分從戰場上逃走的落單機械體什麼,其實也完全用不上你。”

進行完一輪基礎檢查、送走博士之後,病房裡又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西爾文在萊頓的幫助下重新躺回床上,最終還是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博士說起話來還真是不留情麵。”

“我倒是覺得和她那樣的人溝通起來很輕鬆。而且,她對你的批評其實並冇有什麼不對,隻是直白了一點而已。”萊頓搖搖頭,替他重新鋪好了毯子,又仔細掖好了被角,“勞神了半天,好好再睡一會兒吧。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等會我讓人去準備點。好歹醒了之後,就不用天天隻依靠營養針劑補充流失的營養了。”

“……等等。”在萊頓替他關上房間裡的大燈,準備起身離開時,西爾文卻突然拉住了對方的手——更準確地說,是他左手的一根大拇指,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他,睫毛輕顫如被囚的蝶翼,“我冇有什麼彆的想要的。隻想……你留下來多陪我一會。”

萊頓隻是微微愣了一秒,就輕輕點了點頭:“好。”

再度遠超西爾文預想的,他居然直接上了床,和衣在西爾文旁邊躺了下來,從身後把西爾文連同被子一起直接抱在了懷裡,然後把頭輕輕擱在了西爾文的肩膀上,動作之熟練絲滑彷彿已經這樣做過很多次——溫熱的吐息直接撲扇到西爾文的脖頸間,帶著他低沉好聽的喉音:“這樣……可以嗎?”

要命。雖然知道這樣順從和體貼的萊頓大半是因為自身的病情狀況而表現得比往日都要更為柔情和寵溺……但自從醒過來之後,大概是因為身體運動能力受阻,知覺反而變得愈發敏銳,讓他完全不可能對對方這樣親昵的動作無動於衷。

於是,本來準備隻是撒個嬌的西爾文就此睡意全無。按耐下心底那一點對之前的愧疚和對博士帶來的病房規則的敬畏,他簡直立刻發揮了得寸進尺的美德,緩緩轉過頭來,乾脆直接地用嘴唇蹭上了對方薄削的嘴唇,隨即是高聳的鼻梁、關切的眼睛和那幾度因為擔憂而微微皺起的眉頭:“還不夠。遠遠不夠。而且,既然費了那麼大力氣將我活著從地獄拉回來了……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其實還有很多?做好下半生都徹底擺脫不掉我的準備了嗎?”

“……當然。”晦暗的床頭燈光下,對方那雙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此刻的萊頓帶著專注的神情,居然頭一次那麼直白地對著他說了出來——

“畢竟,我那麼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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