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絕色美人成為路人甲 愛她就要冷落她(35)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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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她就要冷落她(35)
大婚
一月後,
適逢良辰吉日。帝後行大婚之禮。
於萬眾屏息翹首之際,吉時如期而至。皇城儘鋪華光錦緞,金銀旗幟逶迤連綿,浩蕩成行,
若流雲橫亙天。
皇家羽儀隊所經之處,
萬條紅綢覆於地磚之上,皇後金輦由赤金妝點的巨鳳牽引,
金鈴叮咚,
應和宮樂。
宮城之上,
太陽煌煌不可逼視,似欲熔融燒穿,
普天下皆為此華光炫目至暈厥!
宮人低聲歎羨:與當今帝後大婚相比,
此前帝後大婚儀仗,皆屬寒酸,難企及此等輝煌威勢於萬一。
此次帝後大婚,
乃是當今聖上親手策劃操持。作為一國之君,
親手操勞其極的帝後大婚,此等規模,前無古人,
恐怕也後無來者,
委實令人震撼。
史官俯首於史冊竹簡之前,
竟尋不出一絲舊記可與之相頡頏。此實乃開天辟地以來,
規模至巨、最極奢靡、最彰排場之帝後大婚!
宮禁深處紅綢纏繞,
輝煌喧天的光芒漸次消隱。紅燭高燒,光影浮動。
內室之中,雲煙身著緙絲繡金喜服,鳳冠巍巍,
翠羽流雲堆疊。赤金鑲寶風冠之下,重重珠串垂瓔低懸。
燭火偏斜拂映其麵,流轉之間,輝映她瀲灩如畫的硃砂痣,亦勾勒出她雕琢般精緻的眉眼。
紅袍鋪撒如霞靄,花燭劈啪輕響,雲煙摘下鳳冠,啪地擲於地上:“勞什子鳳冠,重煞人也!”
見雲煙徑直掀去蓋頭,砸落鳳冠,宮人驚駭,眼珠幾欲脫眶。凝翠、海棠慌忙拾起紅蓋頭與鳳冠:“娘娘,萬萬不可!使不得啊!”
“休得囉唕,去,與我拿些吃食來。”雲煙蹙眉道。
凝翠、海棠欲言又止,終究隻得擱下蓋頭鳳冠,轉身去取吃食。
“娘娘,您須快些用膳,聖上即刻便要駕臨。”
“他來了又如何?”
“聖上須得為您挑開蓋頭,還要——”
“行了行了,莫要聒噪,讓我安生用些東西。”
澹擎蒼步入寢殿,見雲煙坐著,意態慵懶地正在進食。他步履如風近前:“餓了?”
雲煙麵露厭煩:“你不餓?早知帝後成親如此累,我就不答應你成親了。”
澹擎蒼即刻捂住她的嘴:“彆說這樣的話。”
雲煙直接把口中的酥糖吐到他捂著她嘴的手掌心。他鬆手,凝視掌中酥糖碎屑,低頭納入口中。
雲煙:“真不嫌噁心。”轉念思及他素日連她殘羹亦食,吃她吐出的糖也算不得稀奇了。
澹擎蒼取箸,與雲煙一同用膳。
凝翠、海棠在一旁侍立,見雲煙一身喜服紅極欲燃,濃豔如浸滿城春光的繁花,又若熟透迸裂的石榴滿綴枝頭,鮮潤似有漿液行將流淌而下。
凝翠、海棠癡立屏息凝望:這身紅裳裹住的,哪裡是凡俗骨肉?分明是天仙偶降塵寰!
凝翠海棠目光移至澹擎蒼身上。其喜服亦灼灼如火。衣袍妥帖,身形頎長俊拔,銳意逼人猶勝寶劍出鞘,英朗之氣磅礴流溢。
真乃天造地設一雙璧人!凝翠、海棠作如此想,欣喜之餘,又不免泛起酸意。聖上何德何能,竟能迎娶仙人似的皇後孃娘啊!
膳畢沐後,雲煙睏倦已極。甫沾床榻便闔目睡去。見雲煙未待圓房便沉沉睡去,澹擎蒼輕笑,輕柔而珍重地吻在她的額間硃砂痣上。
翌日,雲煙轉醒。憶及昨夜似未與澹擎蒼行周公之禮便酣然入夢。她打個嗬欠,垂目瞥見腰間鐵臂緊鎖。
“醒了,我的皇後?”
“嗯。”
“可睡足了?”
“嗯。”
“那便將昨夜未竟之事補了?”
“嗯?”雲煙神思略清,旋即便覺衣衫已被他解開褪去。
雲煙與澹擎蒼完成了真正的第一次。事畢,雲煙暗忖:不愧天賦異稟加之勤學苦練,澹擎蒼這番功夫端的了得,極其了得。
她是極其滿意的。
帝後享有三日婚假。此三日內,澹擎蒼幾乎寸步未離雲煙,兩人幾日光陰,泰半在龍榻上消磨。
雲煙原以為,惟新婚伊始澹擎蒼方會如此黏膩,不料一月已過,澹擎蒼仍舊這般黏人
就像黏人的膠水精,一日勝似一日地黏人。若非她執意不肯同赴朝堂聽政,他竟欲攜她一同上朝了。
雲煙嫌他黏膩:“膠水精!”
澹擎蒼猶自糾纏索吻:“膠水精者何物?”
“膠水精之意便是滾!”澹擎蒼一巴掌拍過去,“不要這麼纏人行不行。”
“不行。”
平素威嚴肅殺之大將軍,大王爺,至尊帝王,在雲煙跟前,狀如毫無脾性之癩皮狗。雲煙恨恨切齒,用力擰掐其兩頰皮肉。
掐痛了他亦不吭聲,反倒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龍涎香氣氤氳若濃霧,太極殿琉璃映泛青灰晨光。
文淵閣大學士手持牙笏,當階奏道:“臣奏請陛下聖鑒:中宮至尊,母儀當為天下表範。而今皇後不理內庭,鎮日吃睡玩樂,甚而輕出宮掖,遊幸京郊,怠忽分內之責,無視宮規綱紀。天下人惶悚難安矣……”
作為皇後,整日吃睡玩樂,不理宮務,還隨便出宮遊耍玩樂,簡直置宮規禮法於不顧!太不像話了!當初封後時,群臣就對雲煙不滿。雲煙不僅是前帝的妃子,原籍還是個娼妓賤籍,如何擔當得起皇後之位!
然而在天子的鎮壓之下,反對的人終究還是沉默了。
可冇想到,這位雲皇後,登上皇後之位後,完全不理皇後之責,如此荒唐!成何體統!
禦座之上,年輕君王支頤靜聽,麵色如古玉琢就,沉靜堅冷,似群臣奏對皆不入耳,不過在觀賞一場盛大而寡味的戲文。
繼而,裙臣漸起聒噪如秋蟬,皆雲皇後失德,指責言辭如流水滔滔。
皇帝嘴角倏地掠過一絲淺笑,若寒冰之上浮過微光。“朕妻,”字字清晰如玉磬相擊,“樂其所樂,行其所願,何勞諸卿聒噪管束?”
大殿頃刻死寂,諸臣失聲。值此際,老朽昏聵的老臣周正忽地越階而出,嘶聲如裂帛,戟指虛無雲端:“妖後惑亂國本,必引……”
語猶未了,皇帝袍袖輕拂。他緩緩起身,步步走下丹陛。禦用佩劍隨之鏗然出鞘,沉重劍鋒劃過殿中金磚。
此時的帝王,恍如修羅魔刹,提劍自大殿曳行而過。
青光幽冷的劍鋒在殿中流動,群臣伏地屏息間,君王步步逼至老臣麵前。
“周卿,”天子嗓音輕柔如夜露,“你方纔說什麼?”
周正涔涔冷汗順皺紋淌下。喉結滾動,欲嚥下滔天恐懼:“禍……禍水妖孽!傾邦覆……”
未待言畢,一道刺目的寒芒如同驚電裂開殿宇昏暝。天子振臂,長劍直貫老人胸膛。
官服上的祥紋霎時為溫熱血跡浸染成猙獰之色。老臣目瞪口呆,軀體僵直,滾燙血珠滴落在他方纔具名落款之奏疏上,金絲裝裱的素箋登時綻開妖異絕望的殷紅血花。
皇帝鼻尖沾血,環視殿中觳觫的百官,神色冰封如雪山,眸底翻湧深不可測的黑暗淵藪:“誰再汙朕妻為妖後,無論親勳貴戚,立誅其身!”
森然話音擲地,滿殿朱紫公卿早已麵無人色,前額觸地之聲不絕於耳。顆顆頭顱撞向金磚,如同群臣之魂魄也叩碎於這凜冽莫測的至尊威煞深淵之中了。
皇帝緩緩抽回滴血的長劍,劍脊折射出他眼底深徹而冰冷的淵藪之黑。
此刻,金殿裡隻剩碰頭的聲響,如鬼差臨近的腳步聲,敲打著生人的心魂。
皇帝立在朝堂之巔,眾生拜伏,這一刻冇有再敢進言指責皇後無德的朝臣,隻有帝王的劍鋒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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