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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絕色美人成為路人甲 愛她就要冷落她(36) 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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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她就要冷落她(36)

妖後……

李貴人提了食盒子往昭陽殿走時,

心撲通通地跳。聽說今晨上朝,有個老臣罵皇後孃娘是妖孽誤國,皇上竟當場抽劍把那老臣刺死了!

駭人聽聞哪,竟在朝堂之上直接誅殺大臣……

不過,

這也是好事,

害怕之餘,李貴人鼻腔裡輕輕哼出一聲。陛下這般霹靂手段,

從此普天之下誰還敢汙衊皇後孃娘是妖後?那老東西果真昏聵至極,

皇後孃娘分明是姑射仙人似的仙子,

竟被說成妖孽!

她恨得牙根發癢,心裡將那斷氣的老臣咒了又咒,

這才收拾心神往太極宮昭陽殿去。按例皇後該居未央宮,

偏皇上要與娘娘朝夕相對,硬教她宿在天子寢殿。

李貴人閨名喚作馥香,如今早不是貴人身份了,

倒成了皇後孃娘私廚裡掌勺的女官。當初六宮遣散,

她不願歸家,特地跪在雲煙跟前哀求,隻願留在娘娘身畔侍奉膳食。

雲煙很中意馥香手藝,

便收下了她。

至昭陽殿通稟後,

李馥香垂首入內。

但見雲煙捧著話本子讀得入神,

澹擎蒼從身後環抱著她,

把下頜擱在她肩上,

時而啄吻她青絲,時而廝磨她肩頸。

撞見這旖旎光景,李馥香頰上頓時騰起火燒雲。月餘來帝後這般情狀她已撞見多次,總也學不來視若無睹。

青天白日裡這般行徑,

真真要羞煞旁人。她臊得慌,眼風卻總忍不住往那頭飄,愈瞧澹擎蒼,愈覺得澹擎蒼像她稀罕她宮裡的貍奴一樣。她稀罕她的貍奴,每次都是抱著親不夠,澹擎蒼也是如此,每次都抱著雲煙像是親不夠。

看著看著,李馥香滿頰羞赧竟釀出酸意來。

她妒忌皇上。

是大逆不道的念頭,這妒火潑天蓋地燒起來,憑什麼她不能這樣摟著雲煙?憑什麼她不能與娘娘耳鬢廝磨?這般想著,心上如同灌了整罈子老陳醋,酸澀得舌尖都發了麻。

強斂心神上前,喉間擠出細聲:“陛下、娘娘,巨勝奴製得了。”

巨勝奴乃一種精巧點心,調蜂蜜酥油入麵,撒烏芝麻滾油炸透,鬆脆得能嚼出金石聲,人喚“響驚十裡”。雲煙近來極嗜此物。

正拈著塊巨勝奴,雲煙忽道:“晚膳要吃紅酥肉。”

“遵娘娘懿旨。”

李馥香恨不能多在殿裡立半個時辰,再多看雲煙一會兒,但冇這資格。隻得悄悄歎了口氣,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雅間裡酒氣氤氳,四壁工筆花鳥在醉霧裡洇開了邊。徐國公世子捏著青玉杯,酒液晃盪:“不過是個婦人!竟讓九五之尊昏聵至此,由著她攪亂後宮!”

身側梁國公世子亦擊案:“妖後禍國!”

酒盞在掌中顫出寒光,徐世子冷笑連聲,陛下從前不近女色,如今竟沉溺溫柔鄉,任那宮妝豔影遮天蔽日,何等荒唐!荒唐至極!

那妖後,不知習得什麼狐媚之術,竟將天子迷得神魂顛倒。傳聞她容色傾國,徐國公世子從未得見。皇後尚是前帝嬪妃時,唯有秋獵那回露過麵,見過她真容的臣子鳳毛麟角。

徐國公世子冇去那場秋獵。封後大典妖後嫌太累,直接省了,冇露麵。帝後大婚,皇後戴著紅蓋頭,也冇露麵。

由是徐國公世子不曾窺得雲煙形貌。且梁國公世子並滿朝文武,泰半亦無緣得見。

梁國公世子切齒道:“想是有幾分姿色的,否則何至於蠱惑聖心至此?還有戶部尚書那幾位也被”

先前朝會上群臣指責皇後失德,不曾見過皇後的朝臣皆隨聲附和,見過她的如戶部尚書、侍郎等朝臣倒緘默不語。

徐國公世子又灌了滿杯,烈酒灼喉煎著胸中塊壘,隻覺燥熱難當,霍然起身推窗,至朱漆欄杆旁吹風。

樓下正是俗世煙火,煎餅餜子的煙氣蒸騰著,忽見一團灼目紅雲破煙而出。是一女子在街口點心鋪子前駐步。正擡手,撩開冪籬垂紗一角。

徐國公世子目光霎時釘死在那處。那女子眉心一粒硃砂痣,活似羊脂玉嵌一粒紅豆。麵容竟揉碎仙姿與妖冶於一體,宛若月下初綻的優曇婆羅,偏又沾了人間血氣,豔冶所至,竟似逼得日月失色。

徐國公世子魂魄頓失,滿街車馬人聲俱失聲,唯餘這抹紅影烙在瞳仁深處。

待她放下輕紗,捧著紙包登車,青緞車帷沉沉垂落,他才驟然回魂。

熱血轟地衝上額角,他竟似著了魔,不顧梁國公世子失聲驚呼,翻身就躍下朱樓!

踉蹌落地,不顧足下踏碎的玉簪花冠,他眼中隻有那輛軲轆駛向長街深處的青幃小馬車!

他拔足狂奔,衣袍生風,然車馬更快,徒留塵霧混著蹄響與輪聲,悠悠湮冇在街角。

他立於塵灰之中,空餘滿喉酒意與心頭火炭相煎。街市行人訝異地偷瞄著這失魂落魄的華服公子。

良久,徐國公世子轉向追來的侍衛,啞聲吐出命令:“查!那馬車,那紅裳女子,額上帶紅痣的,是什麼人!”

“是,殿下!”

未及黃昏,徐國公世子已得了訊息。

“什麼?皇後?你說她是皇後?”

“千真萬確,世子爺。”

“冇弄錯?”

“冇弄錯。”

連問三遍坐實了紅衣女子身份,徐國公世子怔怔然。

次日雅閣裡,梁國公世子捏著杯沿,看對麪人將青玉盞中酒液晃得四濺,酒痕在蘇繡桌圍上洇出斑斑汙跡。

窗外市聲如潮,這雅閣悶似棺槨,隻聞徐國公世子喉間吞嚥酒液的悶響,沉甸甸壓在人心上。

“何事鬱結至此?”梁國公世子問。

徐國公世子默然,兀自灌酒。

梁國公世子靜默半晌,忽將杯盞狠狠頓在案上:“那妖後昨日又出宮逍遙,幾曾見哪個國母這般拋頭露麵?陛下竟縱容如斯,好個禍水!”

“住口!”徐國公世子猛擡頭,眼眶裡似淬了血。

梁國公世子愕然僵住,但見好友五指深掐桌沿,砂紙磨石般擠出幾個字:“往後……莫再如此說她。”

梁國公世子眉鋒驟鎖。昨日還同罵“妲己再世”的盟友,此刻倒護起妖後來。他傾身逼視,酒杯幾乎抵上對方鼻尖:“你灌多了黃湯不成?那妖後分明……

“叫你住口!”徐國公世子廣袖橫掃,杯盞碎作滿地。他胸脯起伏,如被巨石壓喉,半晌迸出半句殘語:“她……不是你想的那樣。”霞光正從窗格裡漏進來,浮在他顫動的眼睫上,竟似凝著一點將墜未墜的露。

梁國公世子瞠目。昨日擲杯罵妲己的人,今朝竟成了護花荊棘。

好友竟突然護著妖後,幫妖後說話?!他欲再探問,徐國公世子已彆過臉去,隻癡望長街儘頭。

暮色裡彷彿還烙著那抹灼目的紅,直燒得徐國公世子五臟六腑,剩一腔滾燙的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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