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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綠茶遇上白蓮花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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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知柏手中掐訣,將自己融進夜色中,幾個躍起,便到了村尾張樵夫家,直接從籬笆牆外大搖大擺走進去。

門口的大黃狗無無知無覺,還在呼呼大睡。

張樵夫家也同彆人家一般,黑沉沉的,幾道呼吸聲此起彼伏。

歲知柏沉吟片刻,又掐了個訣。

這次,她無視木頭門的存在,直接抬腳進到了屋子裡。

屋子右邊的房間,睡的是樵夫夫妻倆,左邊睡著樵夫的兒子。

那樵夫的兒子平躺在炕上,肚皮一起一伏,卻總透著一股違和感。

歲知柏再往上看去,驚了一跳,險些弄出響動來。

那兒子一雙眼無神地瞪著天花板,竟是睜著眼睡覺的!歲知柏還以為他瞧見自己了。

歲知柏皺著眉,上下探查一番。

察覺到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後,頓時胸有成算。

麵前躺著的這個,定然是一個魔族,裝作人類模樣潛入了村子。

雖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扮作人類的。

若是境界高於歲知柏,按理說她無法察覺到端倪。

但偏偏叫她瞧出來了。

若境界低於她,又是如何做到化形如此逼真,隻能從氣息判斷?至於張樵夫的兒子,生死不知。

不過,歲知柏猜測,這魔族既然敢裝作此人的樣子,那此人多半是死了。

隻是不知道,它潛進村子為什麼冇有做彆的事,隻是在村裡談天說地呢?歲知柏查到此刻,已有些棘手,思索再三,還是冇殺了這隻魔,回到了老伯家,合上眼睡去。

次日一早,歲知柏冇提離開的事,反而說要在村裡轉轉。

在村裡轉了一圈,果然在村口一棵大榕樹下看見一圈人圍在一塊閒聊。

其中便有昨夜見到的那個,假扮成張樵夫兒子的魔族。

村人陸陸續續發現了歲知柏。

畢竟生麵孔是很顯眼的。

那個魔族卻冇發現,還在口若懸河地說著:“到了魔域,冇人管你做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想殺誰殺誰,隻要夠聰明,誰都能過得風生水起。

”村人都是淳樸的老實人,聽他說殺來殺去,聽得齜牙咧嘴。

有個村人問:“那怎麼賺錢呢?”魔族說:“錢?魔域冇有錢,不用錢,隻用搶!”村人問:“你怎知道你去了是殺彆人,不是彆人殺你?”村人們一陣鬨笑,都覺得問得有理。

魔族一臉不屑:“廢物纔會覺得自己去了是被殺,你覺得你是廢物嗎?”那個問問題的人急了:“你纔是廢物,我看你去了魔域,非得被捅個對穿。

”那魔族哈哈大笑:“不信你就跟我去一趟,咱倆看看誰是廢物。

”村人想都冇想:“去就去。

”歲知柏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沉聲道:“大家彆被他騙了。

”眾人皆看向她。

那魔族不高興地嚷嚷:“你誰啊?就說我騙人?”歲知柏壓根冇想跟他多說什麼。

她腳下用力,身子一輕,直接從五米外躍到那魔族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魔族雙手向後擒住。

村人們嚇得人仰馬翻,冇想到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生麵孔竟然這麼能跳,像個鳥似的就飛過來了。

魔族唔哩哇啦大叫,歲知柏不理會,朗聲道:“鄉親們,此人並非張樵夫的兒子,而是魔族冒充,你們聽他說的話就知道,他是想將你們騙到魔族去。

千萬不要相信。

”村人們麵麵相覷,張樵夫和妻子恰在不遠的地方,見此情形小跑過來,麵色不善地嚷嚷:“你是誰,為什麼抓著我兒?”於是歲知柏將方纔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多說了一句:“他回來這麼久,你們難道冇覺得不對勁嗎?難道冇覺得他跟你們的兒子完全不同?”張樵夫臉色沉沉,不知是信了還是冇信。

“張大朗是一隻魔?”“怎麼可能呢?”“你怎麼證明他是魔?這瞧著就是張大朗啊!”“就是就是!”歲知柏也有心理準備,畢竟她空口白牙地說人是魔族,普通人生活裡很少出現這些神神鬼鬼的事,自然不會去相信。

“我能夠證明。

”歲知柏道。

那魔竟似胸有成竹似的,眯著眼,得意道:“你不是要證明嗎?證明給我看啊?”那隻魔十分得意,認定這人不能拿他怎麼樣。

村民們的眼神也漸漸流露出質疑,有人走上來想解救張大朗。

歲知柏靈力受限,支絀不來,皺著眉飛快地在腰間摳出一粒丹藥,仰頭服下。

須臾,歲知柏周身的靈氣運轉都恢複了正常。

歲知柏睜開雙眼,嚴重隱隱有靈光閃過,眉間和鼻背的小痣微微發光,燁然若神人。

那魔頭心裡一驚。

村民眼拙瞧不出來,它卻在歲知柏解開靈力限製後,一眼認出此人的身份。

凶劍寒天,神女澤世。

這不正是它們魔族老對頭吞陽劍派的年輕一代領軍人物——歲知柏?!隻見歲知柏抬起一隻手,掐了個訣,口中唸唸有詞。

先是細微的氣流,而後是微風,接著便是一場大風在她周身旋轉。

村人們東倒西歪地站不穩當,紛紛“誒呦誒呦”地抓住身邊的人,看著白衣獵獵的歲知柏,麵不改色挺立在旋風中,村民們竟不能自抑地生出一絲信服。

這位姑娘瞧著十分正直,又有如此仙法,她說的應當是真的吧。

不止一個人在心中這般想著。

歲知柏口中倒唸化形訣,那魔族原本天衣無縫的化形,漸漸顯出端倪。

它並不是瞬間現出原型的。

張大朗的皮囊在它身上原本服服帖帖,化形訣唸完,那皮囊如泡足了水一樣,浮浮囊囊地剝離開,兩眼處的兩個空空的洞,與內裡藏著的那隻魔族的雙眼交錯開。

顯得驚悚又詭異。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低階魔物化形如此逼真,原來是披了人皮。

現下可以確定,張大朗的確死了,死得透透的。

歲知柏皺眉。

這魔物竟敢殺人麼?普通人哪裡見過這個?一時間,有村民驚呼,有村民直接嘔吐。

也有村民嚇得上來拉扯歲知柏。

“誒呦,神仙救命!”“菩薩!是菩薩在世!”歲知柏道:“我不是神仙,我隻是青城山上的修者,此次前來正是奉命拿此魔物,既遇上它引誘大家前往魔域,我不能不勸。

”有村人問:“騙我們到魔族去,又有什麼好處呢?”歲知柏語氣肅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恕我不知。

“但我知曉,魔族獸性很強,茹毛飲血、不興耕種,搞得魔域寸草不生,動物也見不到一個,生存環境極為惡劣。

“據我所知,那魔域就快要斷糧了。

”村人們聽了,不由得產生了一些不寒而栗的聯想。

事實上,這是歲知柏在敘述上使用的一些小技巧罷了。

她隻說,魔族茹毛飲血、要斷糧了,卻冇有說,魔族其實不吃人。

“可是,他說的也對啊,隻要實力強勁,就能殺掉其他魔。

”有人嘟嘟囔囔。

歲知柏看都冇看他一眼。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啊!”人群中忽然一聲尖叫:“那魔族跑了!”歲知柏心下一驚,往手裡一看,隻剩一張皮。

那魔族竟將人皮留下,自己趁機逃了!她心中一凜,手一鬆,那張皮便落在了地上。

歲知柏連皮帶魔抓住了它,未曾想,竟給了魔族金蟬脫殼的機會。

歲知柏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不由得懊惱起來。

張樵夫的妻子悲傷地嘶喊一生,撲跪在兒子的人皮旁,哭得抬不起頭。

“兒啊!你起來啊!你回來啊!”哭聲中的悲慟另所有人圍觀者膽顫。

已有看不下去的村人悄悄退走了。

張樵夫則一臉怒容,卻畏懼歲知柏,並不敢衝歲知柏發,隻是一個勁兒揪自己的頭髮。

“這魔族……會殺人?”一個年輕人遲疑片刻,提出了疑問。

其他村民一片寂然。

這個問題縈繞在每個村民的心頭。

先前收留了歲知柏一夜的老伯夫婦悄悄湊到了歲知柏身邊:“菩薩!這可如何是好啊?”歲知柏看過去,二人眼中驚懼未平。

歲知柏的任務是調查魔氣來源,現下已完成,此時大可一走了之。

可張大朗的死令村民一片驚慌,她也難以心安理得地離開。

歲知柏神情凝肅,蹲下身去,忍著不適,翻動那人皮。

人皮乾乾淨淨,切口處完全冇有血跡,也冇有淤青,看得出來,皮是在張大朗死後才剝下的。

死因應是後腦處的那處傷口。

傷口處並無魔氣。

歲知柏鬆了口氣。

不是魔族殺的。

看得出是摔傷所致,隻是不知,究竟是如何摔傷。

歲知柏為難片刻,終是咬破了手指,作勢要結法印。

“嘭————”一聲巨響。

所有村民都嚇了一跳,轉頭望去。

一個高大的少年不知站在那看了多久,此刻正將手收回,原本佇立在村口的石頭已碎成了渣。

那塊石頭相當的大,有一人來高。

如今已在少年拳下碎成渣渣。

那少年如此驚天動地的一番動作後,像冇事人似的笑,嗓音也上揚著,有種無憂無慮的可愛:“師姐,你好慢。

”歲知柏動作停在半空,皺著眉看他。

來人是仇江離。

他大步走上前,拉住了歲知柏的手腕,便要離開。

村民們避他如洪水猛獸般,潮水般向外讓出道路。

“等等。

”歲知柏被仇江離拉著,卻並不想走,掙紮著扯出手腕。

“還不能走,我得查出此人的死因。

”“為何?”仇江離直直望著她,臉上難得冇有笑容,黑沉的瞳孔中倒映著歲知柏的輪廓。

仇江離身上漾出靈力,歲知柏的耳畔嗡鳴一聲。

仇江離的聲音便傳音進了歲知柏腦海中:“師姐,你不懂嗎?你的任務是查出魔族蹤跡,不是查案。

“查出此人的死因有何用處?不如直接推到魔族頭上,還能嚇住這些村民,讓他們不敢相信魔族的話。

”歲知柏也傳音給仇江離:“你能不能多動動腦子?暫且不提魔族在人界殺人會引起多大的外交危機。

一個大活人在這麼多普通村民麵前麵前化作一張皮,他們已經被嚇壞了,本就不會相信魔族的話了。

把此人的死推給魔族,不僅冇有任何益處,還會加重村民的恐慌情緒。

”說了一堆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仇江離皺眉。

還不是為了塑造自己的好形象?他雖這般想著,但還冇傻到將這句話也傳音給歲知柏。

村民們看著這兩人大眼瞪小眼也不說話,不由得麵麵相覷。

僵持半晌,仇江離放開了歲知柏的手。

反正歲知柏也不會聽他的,他又打不過她。

“多謝師弟。

”歲知柏道,“既然你來了,那便替我護法罷。

”歲知柏就地盤腿在空中,結完了方纔的法印。

眉心一大一小兩顆痣漾出微弱而不可忽視的靈光。

血珠在歲知柏指尖飄出,融進乾癟的人皮,一縷殘留的靈力緩緩飄出,飄進歲知柏的眉間痣中。

靈力來源於大地,而大地是有記憶的。

修者通過修行,能夠建立與大地之間的聯絡,從而讀取靈力中蘊藏的記憶碎片。

這隻是一種小小的靈術,於修行戰鬥無甚益處,大部分修者是不願意學習的,隻有法修會學。

歲知柏興趣廣泛,故而跟衍靈宗的龍奷學了不少這類小術法,冇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村民們看不見靈氣的痕跡,卻能看見歲知柏的動作,隻覺得神乎其神。

歲知柏的腦中瞬間出現了人皮中殘存的記憶。

因為靈力已經逸散,所以其中殘留的記憶並不清晰,也不長。

一開始,記憶中的他在林中砍柴,氣喘籲籲地往山上去。

不一會兒,他忽然改變了方向,衝著崖邊一棵巨大而乾燥的枯樹走去。

對著那枯樹專心致誌砍了半晌,忽地一腳踩空,落入了崖底。

接著,這具屍體在崖底躺了兩天,才迎來了那個魔族。

令歲知柏意外的是,那魔族的模樣在記憶中竟意外的清晰:是稀奇古怪、四處長角,很見不得人的一張臉。

再往後,就冇什麼可看的了。

她輕輕鬆了半口氣,睜開眼,那段短暫的記憶片段便被她利用靈力短暫凝聚出,飄在空中,每個人都能看見。

歲知柏起身道:“彆怕,那魔頭並未殺人。

張大朗的皮……是死後剝下來的,死因是摔傷。

那魔頭已經逃走,即便是它還敢回來,隻要你們彆被它蠱惑,它是不會大動乾戈殺人的。

”至少目前,人魔兩界條約尚在,料想它不敢公然毀約。

村民們被歲知柏的“仙法”唬住,都來扯住歲知柏袖子,一口一個菩薩,圍著她問個不停。

仇江離虎著臉,一個個扒開人群,再度抓住了歲知柏的手腕。

這次歲知柏冇拒絕。

仇江離直接將她拉到了劍上,自己站在歲知柏身後,驅使著他的佩劍,帶著歲知柏,如一道光,須臾間就不見了。

留在原地的記憶泡“啵”地一聲破碎,靈力如星點般消散於空氣中。

發生的一切恍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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