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本宰返Lt8b倩第 002
離彆
太太對後宅管的嚴,除了她生下的大公子,就隻有四公子和十一公子兩位庶出的公子。
要是有個公子傍身,那日後也算是有指望了。
雖然十一公子今年過了生辰就滿十二了,但好在大爺對各位公子的學業十分看重。
有了十一公子,那她們也便有了出頭之日。
若是她們的肚子在爭氣些,日後生下個一男半女的,也是極好的。
“那怎麼可能!”
“既然如此,那你還留在家裡做什麼!”
“可是,我不在家裡,我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比留在謝家好!”
六姑娘麵容憤怒,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地看著十一公子。
“謝六,你要乾什麼!”
十一公子臉色發青,雙眸噴火,死死地盯著她。
“十一,”謝六深呼吸了一口氣,試著平複自己的情緒,“你離開了謝府,才能平安。”
十一抬眸,眼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為什麼?”
“姨娘知道的事情,都是我讓聽雪告訴她的。你說,聽雪前腳剛離開,後腳二姐姐就去找姨娘說話了。而且,說是她和太太言語失當,才會讓太太惱怒打死她的。”
“你的意思是,這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六姑娘接過了聽雨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小口,“你說,姨娘說了什麼,能讓太太那麼生氣呢?”
十一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說的,應該是嫡子不如庶子!”
謝府的長子,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
沾花惹草,逞兇鬥狠。
名聲差的都要爛大街了。
反觀被五姨娘養大的十一,謙遜有禮,在讀書上又很有天分。
假以時日,肯定會超過謝府的嫡子。
五姨娘怕十一公子太過優秀會引得太太嫉恨,所以,就讓他一直藏拙。
她又定下了和滎陽鄭氏差不多的清河漼氏的婚事,將來和她的女兒平起平坐。
若是以後十一出息了,她又在漼氏站穩了腳跟,五姨娘很有可能母憑子貴,和太太平起平坐。
太太肯定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所以,先下手除掉了五姨娘。
六姑娘點了下頭,“所以,你必須離開!”
她怕太太會暗中除掉十一。
十一公子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極不情願地低吼了兩聲:“那姨娘就白死了?”
六姑娘聲色漸冷,“那你又能如何!你彆忘了,她是謝氏的主母,背後是範陽盧氏。她的親生女兒,即將要嫁去滎陽鄭氏!”
他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我聽姐姐的,”他抬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六姑娘,說了句:
“姐,我們以後,沒有娘了。”
十一的眼眶發紅,倔強地不肯讓臉上的淚掉下來。
“是啊,沒有娘了呢。”
她的臉色蒼白,眼中的淚,像是珍珠一般,一個勁兒的往下落。神色悲傷地如同寒風吹落的花朵,惹人憐愛。
“往後,你隻有我了。”
十一終是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一盞茶後。
聽雨伺候著十一公子淨了麵,又換了一身衣服,重新坐在外間喝茶。
六姑娘也換過了衣服,扶著聽雨的手,從內室走出來。
“六姐姐。”十一公子忙迎了上去,“你感覺怎麼樣了?”
六姑娘點了下頭,接過了聽雨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我感覺好多了。我讓人給寧叔叔送了封信,忙活完姨孃的事情,你立刻就走!”
六姑娘口中的寧叔叔,曾是五姨孃的舊識。
在上陵城時,對十一頗為照顧。
後來,跟著商隊去了邊疆,便漸漸斷了聯係。
直到前兩年,十一收到了他的來信,才知道他投了軍。
如今已經燕將軍麾下的百夫長了。
“好。”
十一看著她,神色認真,
“我以後,會讓姐姐在上陵城中橫著走,無人可欺。”
少年的脊背挺的筆直,眸光如同滿天星辰,兩眼奪目。
亥時初。
六姑娘換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帶著十一公子跪在五姨孃的棺槨旁,給五姨娘守靈。
擺在案桌上的香爐裡,青色的煙霧繚繞。
恍惚間,她好似看到了姨娘。
穿著她最喜歡的衣衫,站在院子裡的那顆還未結果的桃樹下,笑眯眯地和她說:
“姑娘,我在那顆樹下埋了一壇酒。等你出嫁時,再拿出來喝。”
“姑娘,婢妾今年給你釀你最喜歡的桃花釀。”
“……姑娘……”
“姑娘……”
六姑孃的眼尾染上了幾分紅色,眼眶蓄滿了淚水。
她終究,再也見不到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姨娘了。
春風穿堂而過,吹落了的六姑娘眼中的淚,吹起了火盆中還在燒的紙錢,在空中打了個轉,最後落回了火盆裡的。
六姑娘往火盆裡填了幾張紙,絮絮叨叨:
“此次去軍隊,你不要用謝這個姓氏,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的出身。你記住,你隻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山村出來的一個少年!為了能吃飽飯,纔去軍隊的,知道了嗎!”
“是。”
“你每隔一段日子,要給我寫一封信。信上的內容不必多,隻有一個字:安,即可。”
“是。”
“我不會給你回信,若是有人給你回信了,你也不要信。”
“好。”
“此去邊疆,萬事都要聽寧叔叔的,萬不可耍小性,擺世家公子的架子。”
“六姐,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六姑娘抬眼,看了看天邊露出微弱的曦光,眸色漸涼。
太太肯讓她給姨娘守靈,是因為當時她有錯。但太太絕對不會允許她,擅自給一個下賤的妾室出殯發喪的。
“十一,去吧。”
她讓聽雨使了銀子,尋了幾個外麵伺候的小廝,帶著五姨孃的棺槨,跟著十一公子往外走。
她站在廊下,看著漸行漸遠的少年,她的眼中升起了層層水霧:
“十一,此行萬事小心。”
“好。”
十一站在遠處,回頭看著站在廊下,一身白衣,身形消瘦的少女,擺了擺手:
“姐姐,早上涼,進屋去吧。”
六姑娘眸光如水,朝著他揮了揮手:
“去吧。”
此去經年,不知何時才能在見麵。
初春的風,吹得掛在廊下的燈籠搖搖晃晃,吹起了六姑孃的裙擺,卻從未吹散六姑娘心中淡淡地愁緒。
六姑娘病了。
渾渾噩噩地燒了兩日,吃了好幾副藥,將養了好兩三日,才見起色。
這日,六姑娘看外麵的天氣不錯,便讓人開了窗透氣。
聽雨從外麵拿了藥回來,看她坐在窗下看書,免不了絮絮叨叨:
“姑娘,“天氣雖然暖和,但也切莫貪涼。”
“您這病才剛好,也不能吹風。”
她把藥遞給了六姑娘:
“姑娘,奴婢打聽過了。聽雪那日去了二姑孃的蘭苑,聽說,二姑娘給聽雪一個特彆大的鐲子呢!姑娘,您都沒看見,那個白鐲子裡有銀色光呢……”
聽雨學的繪聲繪色。
六姑娘麵無表情地端起藥碗,一飲而儘。而後,藥碗被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她竟不知,她何時養了個吃裡扒外的臟東西!
她的雙眼,浸染了寒意,眉頭緊鎖,明顯是在壓克製著自己的憤怒。
六姑孃的眼尾掃過了剛進門的聽雪,她故意吩咐道:“聽雨,你等會兒去把我給二姐姐繡好的荷包和帕子,送去蘭苑。”
“是。”
聽雨剛把六姑娘繡好的荷包和帕子挑出來,聽雪就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旁:
“聽雨,我幫你挑。”
這段時間,聽雪不是在姨孃的身邊伺候,就是往二姑孃的蘭苑跑。
根本不知道六姑娘繡好的荷包和帕子都是做什麼用,隻要是樣式不錯,便全都放在了托盤裡。
聽雨剛想說話,身後就傳來了六姑孃的咳嗽聲。
聽雨很有眼色地閉上了嘴。
暗中把六姑娘浸過了藥的帕子,一並放在了托盤裡。
聽雪一臉喜氣地端著托盤,“姑娘,奴婢去蘭苑了。”
六姑娘點了點頭,“你仔細與二姐姐說,這些荷包什麼的,是用來打賞下人的。那些鞋墊之類的,是可以贈送給長輩的。還有這些抹額啊,帕子什麼的,給鄭家老太太或者太太的,都可以。”
“是。”聽雪喜滋滋地去了蘭苑。
聽雨不滿地罵了兩句,“姑娘,您怎麼這麼縱容她!您看看,她都拿著您的東西去送人情了,您也不管管!”
聽雪是覺得跟著六姑娘沒什麼出路,才找上了蓮花。打著和蓮花是同鄉的情誼,攀上了二姑娘。
呸!
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姑娘,她能好模好樣地站在這兒嗎!
這麼狼心狗肺,當心死了下地獄去滾油鍋!
六姑娘目光陰冷地盯著已經空了大半的笸籮,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話:
“不作就不會死。”
她害死了姨娘,還想要全身而退,去過她想過的日子。
她想都不要想!
六姑娘抓緊了茶杯,眼中散發出的寒意,逼得聽雨都不敢直視。忙低下頭,避開了六姑娘看過來的目光:
蘭苑。
荷花帶著聽雪進了房間:“姑娘,聽雪來了。”
聽雪朝著二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柳姑娘讓奴婢給您送東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