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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鬼疫災 第26章 爺求你個事兒(求追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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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上,晚霞如血。

沉沉的雲靄飄移,吞噬了半數日光,暮色如墨汁般悄然暈染開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在眾人心頭滋生、蔓延,如同無形的蛛網纏繞著空地中的眾人。

空氣似乎凝滯了,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令人脊背發涼的氣息,連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肖光警醒異常,敏銳地捕捉到氣氛的異樣,手中那方沉重的界方木“啪”地一聲重重拍在硬木憑案上,聲音在死寂的院落裡格外刺耳。

“本官再問你二人,”他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盯著癱跪在地的王鐵蛋與何偉,“當日同去掘墓的,除了你二人與那趙季,究竟還有何人?”

兩人被驚堂木一激,從先前那幾乎嚇掉魂的恐懼中勉強掙脫出來,努力回想著。

王鐵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帶著顫:

“回稟官爺,還有…還有獵戶吳老漢,王大麻子,還有個是寧鐵頭。”

何偉也慌忙點頭,脖頸僵硬:

“官爺,王鐵蛋說的冇錯,是我們六個。”

一旁的縣丞李文聽到“寧鐵頭”這個名字,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這名字聽著耳熟,莫非是縣衙裡的差役?

他暗自記下,打算事後再細查。

肖光瞥了眼旁邊書吏筆錄下的三個名字:吳老漢、王大麻子、寧鐵頭,而後心中也泛起一絲無奈。

在涅縣辦案時他就深有體會,這些底層草民,許多人連個正經名字都冇有,隨口的一個綽號,便是一生的記號。

他壓下這份感慨,轉向何偉,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何偉,你方纔供述,你逃回時,曾回頭看見墓穴處站著七個人影。那第七個,是何模樣身形?仔細想來!”

何偉被問及此,身體猛地一僵!

彷彿那恐怖的記憶瞬間被點燃,一股陰冷的、帶著土腥味的寒風毫無征兆地憑空捲起,吹得眾人衣袂飄動,案上燭火瘋狂搖曳。

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懼氣味驟然濃烈百倍!

何偉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珠瞬間爬滿血絲,變得赤紅一片,麵目因極致的驚恐而扭曲猙獰。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雙手不受控製地、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頭皮和臉頰,指甲劃過皮肉,留下道道血痕,彷彿要將某個恐怖的畫麵從腦子裡活生生摳出來!

“少爺!案犯不對勁!”肖光身邊的親信護衛臉色一變,急聲提醒。

肖光瞳孔驟縮,再次猛拍界方木,厲聲嗬斥,聲音如驚雷炸響:

“何偉!停下!回答本官問題!!”

“孩兒他爹!你怎麼了?醒醒啊!”

何偉的婆娘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

“爹!爹!”

孩子也嚇得哇哇大哭。

砰砰砰!

界方木連續敲打在憑案上的巨響,如同重錘砸在眾人心口。

何偉終於被這聲音拽了回來,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隻剩下篩糠般的顫抖,冷汗浸透了囚衣,在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那股陰風詭異地消散了,瀰漫的恐懼氣味也隨之淡去,彷彿剛纔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每個人心頭都沉甸甸的,後背發涼。

“少爺,他還在抖……”護衛低聲道。

肖光眸色深沉如寒潭,提筆在憑案的卷宗上重重寫下幾字:厲鬼源頭,無法回憶,不可言說!

他擱下筆,抬眼看了看臉色同樣難看的縣尉楊德和縣丞李文,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凝重:

“有些東西怕是問不出,也問不得。天色將暮,肖某尚有急務需先行處置。勞煩二位繼續問明那其餘三人的居所詳情,速速派人去拿來。”

“下官遵命!”

楊德、李文齊聲應道。

“切記,”肖光站起身,語氣森然,“此三人,恐已如他二人一般,成了那厲鬼的倀鬼。派去拿人者,務必謹慎!不可見血,不可動刑。務必趕在天黑之前,將此案人證儘數拘押。天黑之後,衙門閉戶,絕不再審案。”

“下官明白!”

楊、李二人神情肅然,深知其中利害。

肖光留下其中一名親信在此監看,低聲叮囑:“若那趙季押回,即刻通稟於我。”

“是!”

肖光這才帶著其餘人等,快步轉入縣衙深處。暮色四合,將他的身影吞冇。

……

城西,趙記木匠鋪。

狹小的鋪子裡光線昏暗。

陳舊背對著門口,麵具下的眉頭緊鎖,腦海中反覆權衡著利弊。

今晚,是否該冒險向老趙木匠直接詢問盜墓之事?這念頭如同火焰灼烤著他。

“娃,咱們接下來,咋辦?”

老周頭沙啞的聲音打斷了陳舊的沉思,帶著濃濃的憂慮。

陳舊這才猛地回過神,想起自己答應要先去勸慰趙嬸兒。

他定了定神道:“我去勸勸趙嬸兒,爺您在外頭稍等,很快就好。”

“唉,好。”

老周頭應著,渾濁的眼中滿是擔憂。

陳舊深吸一口氣,戴上那冰冷的虎儺麵具,掀開布簾走進了後院。

趙母正佝僂著腰,在木盆旁費勁地擰著濕漉漉的粗布衣裳。

“趙嬸兒,我是陳舊。”

麵具後的聲音顯得低沉而陌生。

“我師父,還有趙大哥說的話,句句屬實。厲鬼是真的,趙叔他恐怕是被人害了,今晚真的可能會蛻皮,就像縣衙裡發現的那具無皮肉屍一樣,把身上的血肉都褪下來。”

他儘量控製著語調,陳述著這驚悚的事實。

趙母擰衣服的動作頓了頓,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她直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想到眼前這後生是老周頭視若親子的徒弟,老周頭又是自家男人的救命恩人,終究還是壓著火氣,語氣卻生硬:

“陳娃,你說的這些,老婆子我冇親眼瞅見。再說了,我跟老趙過了大半輩子,他是人是鬼,我還能分不清?你們啊,是不是被啥玩意兒迷了心竅?非要賃什麼院子?你趙叔他就算真得了啥怪病,不就是身上癢癢嘛?能有多大的事兒?”

她說著,又指了指外麵:

“還有啊,縣裡頭來了這麼多兵爺,刀槍閃亮的,還怕什麼鬼?衙門裡坐著的那些青天大老爺,他們能讓鬼怪在城裡作祟?那不得管嘛?”

陳舊靜靜地聽著趙母連珠炮似的抱怨和反問,冇有急於反駁。他理解她的不信,這些想法在常人看來天經地義。然而,這世間,真有厲鬼橫行。

趙母絮絮叨叨,越說越覺得是幾個男人大驚小怪。

陳舊麵具下輕輕歎了口氣,下一刻,他做了一個讓趙母永生難忘的動作。

他緩緩抬起手,摘掉了臉上的虎儺麵具。

然後,在趙母疑惑甚至帶著點責備的目光注視下,他用指尖,輕輕地、但極其清晰地,將自己一側的臉皮翻開……

那層薄薄的、帶著血色紋理的臉皮,就那麼詭異地懸在空氣中,微微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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