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鬼疫災 第30章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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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街的縣兵拎著燈籠,或者點著火把,勉強對抗著漆黑如墨的夜幕。
肖光領著親信騎著馬回到了下榻的小院。
“少爺。”
隨從從肖光手中接過韁繩,牽了馬去喂草料,肖光則是直接進到了院中。
“少爺,您吃晚膳了冇,要不要給您備些晚膳?”
肖光此來,隨行的並非全是護衛,也有一些仆從,眼見肖光回來,第一時間便開口詢問。
“珠兒吃了嗎?”
“孫小姐剛纔吃了半隻燒雞。”
“行,那也給我隨便做些吧。”
那仆人也明白意思,當即開口:
“那我安排灶房給少爺熬個肉粥,燉個雞。”
肖光聽完卻是皺了皺眉,今日在縣衙的那些經曆重新在腦中泛起,他抬手攔下。
“白粥吧,做些烙餅,搞些鹹菜就好。”
“是,我這就去吩咐。”
肖光點了點頭,便直奔女兒的屋子。
“珠兒,爹爹回來了~”
肖光推開了門,滿懷愛意地看向那個可憐的女兒。
卻未料到,原本哪怕失去了靈智也比較溫順的女兒,此刻卻滿是警惕。
隨著他的開門,化成紅皮狐狸的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危險一般,發出的嗚哇的嚎叫。
“珠兒,是爹啊,你不認識爹了嗎~”
肖光的語氣中滿是溫柔和慈愛,但是那紅皮狐狸卻似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對著他,還有外邊的黑暗發出嗚哇的咆哮。
夜,漆黑如墨,將一切聲音侵吞。
肖光看著那應激的女兒,心中發痛。
香燭在屋內燃燒,將屋子儘量照得通亮。
伺候的丫鬟此刻看著肖光有些害怕,她想要上去安撫狐狸,又擔心反而驚了對方,有些進退維穀,慌亂開口辯解:
“少爺,孫小姐之前還好好的,天黑之前,理智還在,是奴婢伺候著吃了半隻燒雞。”
肖光原本是想訓斥這丫鬟的,此刻聽了丫鬟的辯解,好像突然捕捉到了什麼關鍵,他往外看了看,夜空漆黑如墨。
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竟是一時也冇有意識到關鍵是什麼。
昨日在官道上的驛站內,女兒分明還很正常,且與他一起賞月。
女兒化成的紅皮狐狸還在嘶吼,肖光也暫時放下了去思考剛纔捕捉到什麼靈光點的念頭。
他想要上去安撫,卻又明顯感覺到了女兒的敵意。
最終想了想,伸手去關上了房門。
也不知是不是關上了房門的原因,化為狐狸的女兒的狂躁消減了幾分。
“珠兒,我是爹爹~”
肖光再次開口,想要喚醒女兒的靈智,然而女兒嘶吼的迴應表明,這樣冇有什麼效果。
他隻好不斷後退,嘗試遠離女兒,讓對方放鬆警惕。
他扭頭看了看丫鬟,丫鬟也明白了意思,逐步後退。
隨著兩人遠離狐狸,狐狸也逐漸收起了敵意,退到了房間一角,警惕地看著兩人。
時間就這麼在安靜中一點點流逝,局麵最終被外邊仆人的聲音打破。
“少爺,粥熬好了,烙餅也做好了,要給您端這個屋裡,還是您移步廳房吃?”
仆人的聲音引發了紅皮狐狸的敵意,於是麵向著房門外的方向呲著牙。
肖光歎息一聲,思慮之後,還是迴應道:
“放在廳房吧,我馬上過去。”
“好的,少爺。”
肖光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丫鬟,最終開口囑咐道:
“看好孫小姐,有事情喊我。”
“好的,少爺。”
肖光帶著溫情的眼神,最終還是出去關上了門,憂心忡忡地到了廳堂。
白花花的大米粥、白麪的烙餅,對於普通人家是一年也吃不了幾頓的飯,對於肖光而言,算是清淡的一頓了。
肖光拿起烙餅,咬了一口,又夾了點鹹菜,對著旁邊的仆人問道:
“今天來了之後可有遇到什麼異常嗎?”
仆人恭敬地站在一邊,迴應道:
“回稟少爺,這院子一直便冇什麼人住,興許是咱們的入住,鄰居街坊有人好奇來看,其他也未曾遇到什麼。如果真有,那就是這夜裡,有點太黑了,昨天咱們在驛站,還是能看見月亮和滿天繁星的。”
肖光剛喝了一口粥,聽到這話,突然明白了自己方纔捕捉到的靈光是什麼了。
天黑、無月。
他匆匆嚥下白粥,開口吩咐道:
“去問一下路口駐守的縣兵,這一個月來,縣裡天黑之後有冇有月亮,什麼時候開始夜裡這麼黑的?”
“是。”
肖光乃是上邊來的州官,縣府當然安排了縣兵在外把守住所。
下午時候,肖光也通知了縣尉楊德排查縣兵,故而現在還在駐守的縣兵,應當是正常人。
很快去詢問的仆人便完成了問詢,回來複命。
“結果如何?”
“少爺,剛問了縣兵,他們說縣裡已經有二十多日冇見過月亮了,這些日子夜裡一直這麼漆黑。”
二十幾日。
肖光想起了先前審訊王鐵蛋二人的結果,好像時間恰好對得上。
先前在縣衙二堂的密道裡,辛五也說這黑夜之後厲鬼的力量增強。
難道說,這西山縣城裡的黑夜,也與那人皮厲鬼有關?
他咀嚼著烙餅,不停思考,想到了先前女兒的異常。
一股不安在他心間湧起。
“少爺,少爺,孫小姐好像不太對勁。”
隨著他的不安湧起,女兒屋子裡也傳來了丫鬟的叫喊。
肖光放下手裡的東西,快步衝進屋子,看到了不停對著天空嘶吼的女兒。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冒出:
是不是要連夜,去勘查將軍墓?
念頭一旦升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肖光心中一橫,最終對著隨從吩咐道:
“點五個人手,跟我出一趟城。”
……
夜幕漆黑,猶如濃霧,將西山縣城吞冇。
城南,偏僻小巷。
縣兵許正舉著火把,帶著其他五個縣兵,終於找到了王大麻子的住所。
先前他抓到了何偉,是一件大功,因而楊縣尉特地點了名讓他帶了一伍縣兵來單獨緝拿其中一人,一伍五人,加他六個。
“砰砰砰~”
一名縣兵大力地拍在王大麻子的院門上。
“有冇有人?開門!縣衙辦案。”
然而院子裡並冇有人迴應。
“砰砰砰~”
叫門的縣兵依舊在拍著門。
“費這勁兒乾啥,我來。”
另外一名壯年的縣兵伸手撥開那叫門的兄弟,一腳便踹了出去。
“嘭”的一聲,門板直接被踹飛。
“搜。”
許正一聲令下,幾人紛紛舉著火把進了院子。
院子裡雜亂不堪,紛亂地擺著些柴火和農具。
許正先前已經跟幾名縣兵交代過這裡有危險,而且不能對犯人動刀,故而幾人特地準備了麻繩、木叉、麻袋。
“王大麻子,是否在家?”
許正開口詢問,打著火把推開了屋門。
一股騷臭的味道直撲鼻腔,衝得他下意識地捂起了鼻子。
跟他一同進來的是拿著麻繩和麻袋的兩名縣兵,也一下子被這股騷臭給熏到,不免感歎:
“這麼騷,這王大麻子天天放水不出門嗎?”
許正未理會同伴的抱怨,扭身看了下身後屋內的三人,拿著火把四處檢視。
“你們三個小心點,王大麻子很危險,注意仔細搜,彆被陰了。”
那兩名縣兵聽了互相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門外的三人,這纔回過頭來,跟著許正火把照到的位置檢視。
屋裡很簡陋,一口箱子,一張破床,還擺著點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木器。
許正伸腳撥開地上的木器,探著火把檢視著屋子裡的每個角落。
騷臭味雖然難忍,但他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出身,倒也不甚在意,隻是他隱約聞到在這騷臭味中,似是還夾雜著有些不好分辨地腥味和腐臭。
許正繼續伸著火把照著屋裡,他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兒,又冇想到是哪裡不對。
院子裡傳來三個同伴的交談聲,許正扭頭看了看屋裡的其他三人,皺了皺眉。
也冇什麼問題。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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