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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黴小道長和他的鬼王夫人 第三十一章 鬼差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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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差現身

薑沄瞥了一眼容子謙手中那枚徹底報廢的戒指,目光又落回那裂開的骨質容器上,“此物乃怨穢之核,留之,徒增禍患。”

說罷,指尖隨意地彈出一縷黑色火苗。那火苗落在骨質容器上,那堅硬的骨殖瞬間化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連一絲青煙都未曾冒出,隨後便隨風徹底消散,彷彿從未存在過。

容子謙看著薑沄手中的秦愫筆記,又想起那最後意念中的血字——“她還在……檔案……”。“‘她還在’?是指秦愫學姐的魂魄可能還以某種形式存在?‘檔案’又是指什麼?是指這些筆記,還是……”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薑沄並未立刻回答,她翻開手中的秦愫筆記,指尖拂過那娟秀卻沉重的字跡,幽深的眸子裡彷彿在讀取著跨越百年的悲壯。片刻後,她合上筆記,

“此錄中言,錢庸此獠,於徹底瘋魔前,曾行險招,欲以邪詭之術,將己身魂魄之一部,或意識之種,‘嫁接’、‘寄生’於某‘至純至固’之載體,妄圖規避天道反噬,覬覦‘永生’之虛妄。秦愫疑其功敗垂成,然……未能儘察。”

她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投向檔案館深處那排排高聳檔案架所構築的無儘黑暗迷宮,“至於‘她還在’……”
薑沄的語調帶著一絲縹緲,如同夜風低語,“此女魂念,以殘魄守護此地百載,執念深重,根植於此。其本體魂魄若未入輪回,必為地脈所縛,化為此地……地縛之靈。而那‘檔案’二字……”

薑沄的話音未落,整個地下庫房最深處,那片檔案架構成的黑暗森林裡,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清晰無比的——

“沙……”

如同乾燥的書頁被輕輕翻動。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連貫,彷彿有無數雙手,在同時翻閱著浩如煙海的陳舊卷宗,帶著一種迴圈往複的孤寂與近乎偏執的專注。

與此同時,一股迥異於之前朽氣的陰冷氣息彌漫開來。這氣息帶著一種陳年墨香與塵埃混合的屬於“知識”的獨特味道,但其中蘊含的執念之深,卻令人心驚。

容子謙猛地擡頭,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利劍般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檔案架迷宮的儘頭,最深沉的黑暗邊緣,一個半透明的淡白色身影,正背對著他們,安靜地站在一個高大的檔案架前。

那身影穿著樣式古樸的藍布學生裙,梳著兩條樸素的麻花辮。她伸出半透明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徒勞地……翻閱著身前檔案架上那並不存在的卷宗。動作機械、專注,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孤獨感。

“檔案……”容子謙瞬間明悟,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秦愫最後血字中的“檔案”,指的不是物品,而是行為——那個被束縛於此、徘徊百年、因執念而不斷重複著生前最後尋找關鍵證據行為的……正是秦愫本人,或者說,她殘存的大部分魂魄所化的地縛靈。

“她,確在。”
薑沄的聲音平靜地響起,肯定了容子謙的猜想。她的目光落在那道孤寂的白色身影上,就在這時——

“叮鈴……叮鈴鈴……”

一陣清脆悠遠的銅鈴聲,毫無征兆地在寂靜的地下空間中響起。鈴聲穿透了厚重的牆壁與地麵,直接在靈魂層麵回蕩。這聲音對容子謙而言並不陌生——陰差引路鈴。

他心頭一凜,立刻意識到來者身份,身為道士,與陰司打交道是必修課。師父容潯雖然半吊子,但關於陰差、城隍等陰司體係的基礎知識還是詳細教導過他的。容子謙幾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背,收斂心神,雙手迅速在胸前結了一個道家晚輩見禮的印,神情肅穆而恭敬。

緊接著,庫房入口處,那被容子謙撬開的鐵門方向,空氣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兩道高大的身影,緩緩從虛空中“浮現”。

他們身形凝實,穿著樣式古樸的皂黑色長袍,袍角隱有暗紋流動。他們的麵容掩在夜色中,隻能看到下頜冷硬的線條。腰間懸掛著刻滿符文的沉重鎖鏈,以及那發出清脆鈴聲的……攝魂銅鈴,手中各持一根散發著幽幽青光的哭喪棒。

正是地府鬼差!

容子謙心中一緊,但動作沒有絲毫遲疑。他維持著太極印,微微躬身,朗聲道:“清微觀玄明道長座下弟子容子謙,見過二位尊使。此地之事,晚輩正在處理,驚擾尊使法駕,實屬意外,還望見諒。”
他主動報上身份和名號,既是禮節,也是一種無形的“備案”,表明自己是“圈內人”,非尋常人。

兩位鬼差甫一現身,強大的陰司法則氣息便彌漫開來,帶著公事公辦的肅殺。他們的目光先是掃過一片狼藉的現場,隨即精準地落在了那正在徒勞翻閱“檔案”的秦愫地縛靈身上,冰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瞭然——百年滯留,確屬異常。

最後,他們的目光纔看向場中容子謙……以及他身前那位靜靜佇立的少女,很明顯那並非活人。

當他們的目光觸及薑沄的刹那——

“呃!”

兩位鬼差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一股恐怖威壓瞬間籠罩了他們。那並非刻意釋放的力量,而是強大實力的絕對碾壓,是統禦死亡權柄的天然至尊所散發出的的氣息,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敬畏。尤其她裙裾上那盛開的彼岸花,每一瓣都彷彿蘊含著幽冥本源的氣息,這絕非尋常鬼王所能擁有,更像是……某種他們不敢揣測的至高象征。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比麵對閻君的威壓更甚,彷彿……彷彿在直視死亡規則本身。

雖然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位少女的來曆,但源自陰神本能的的敬畏與臣服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們的意誌。原本公事公辦的冰冷眼神瞬間被駭然與極致的恭敬取代,他們甚至不敢直視薑沄的麵容,下意識地微微垂下了頭顱,握著哭喪棒和鎖鏈的手,竟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那沉重的鎖鏈發出細微的“嘩啦”聲。

其中一位鬼差強行壓下戰栗,喉結滾動了一下,用帶著明顯敬畏與試探的沙啞聲音開口。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對薑沄的直接稱呼,甚至不敢將目光過多停留在她身上,隻對著場中執念深重的秦愫魂魄道:

“此……此地縛之靈,秦愫,滯留陽世逾百年,執念未消,不入輪回,已違陰律。吾等……奉令前來,引其歸府,受審發落。”

他的聲音雖然努力維持著陰差的威嚴,但那絲難以掩飾的敬畏,以及說話時目光始終不敢離開薑沄腳下地麵的姿態,清晰地表明瞭他們的態度——在這位無法理解的存在麵前,他們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幾乎喪失。帶走秦愫是職責,但如何執行,卻要看這位“存在”的意思。容子謙的“道士”身份,此刻在薑沄的無形威壓下,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容子謙敏銳地察覺到了鬼差態度中那份對薑沄近乎卑微的敬畏,心中震撼更甚。他維持著禮節,謹慎地開口補充道:“尊使容稟,此魂名秦愫,生前為守護正義、阻止邪術而殞命。其滯留此地百年,實為守護關鍵證據,對抗邪靈殘念,並非為禍人間。晚輩適才已助其化解仇怨,了卻部分執念。”
他這是在為秦愫陳情,點明她的功績和滯留的苦衷,希望能爭取一個較好的處理結果。同時,他也悄然觀察著薑沄的反應。

容子謙的話語清晰地傳入兩位鬼差耳中,他們雖然大部分心神都被薑沄那令人窒息的威壓所懾,但作為陰司公職人員,基本的職責判斷仍在。那位開口的鬼差微微側頭,冰冷的視線掃過容子謙,又落回秦愫那依舊在徒勞“翻閱”的孤寂身影上。他能感受到這地縛靈身上並無血煞戾氣,隻有深沉的執念與守護的願力,確實與尋常滯留作祟的惡鬼不同。容子謙的“道士”身份和他為秦愫的陳情,在此刻也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然而,陰律如山。百年滯留,無論如何都是需要記錄在案,帶回地府審驗定奪的。

那鬼差喉頭再次滾動,強行頂著那無處不在的威壓,聲音依舊帶著敬畏的沙啞,卻多了幾分公事公辦的堅持:“道士所言,吾等知曉。然陰律森嚴,滯留百年,執念不消,已違天序。其功過是非,自有判官明察,非吾等可決。引其歸府,乃職責所在。”

他這話既是對容子謙說,更是小心翼翼地解釋給薑沄聽,表明他們並非不通情理,隻是規矩如此。

容子謙心中一緊,他知道鬼差所言不虛。他看向秦愫,那機械重複的動作,讓他於心不忍。他下意識地望向身前的薑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求助。他知道,此刻唯有姌姌,能真正影響局麵。

薑沄的目光,始終落在秦愫那執著翻閱的虛影上,彷彿在透過她看著彆的什麼。對於鬼差的堅持,她並未動怒,隻是那瞳孔深處,似乎有更深的漩渦在流轉。當容子謙的目光投來時,她終於有了動作。

她並未看向鬼差,隻是對著那執念深重的秦愫魂魄,伸出了一根纖細如玉的手指,隔空輕輕一點。

“癡兒,百年守護,仇怨已了,證據已現。汝之執念,尚餘幾何?”

她的聲音清冷依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響徹在秦愫的靈識深處,也回蕩在整個寂靜的地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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