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03章 為人父者
在場眾人，當他們看到那黑袍女子的刹那，儘皆出現了一瞬的錯愕。
尤其在感受到其身上屬於至高仙神的氣息後，他們更是神色大變，本能後退。
張小天更多的則是驚喜，根本不管其他，又是高喊了一聲“父親救我”，就瘋狂往林初生的背後躲。
林初生乾咳一聲，隻是簡單掃了張小天一眼，並沒有去多看，因為對方那鼻青臉腫的模樣，讓他莫名有些心虛。
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裡似乎沒太將小天這孩子當一回事兒。
之前他雖然一直在接引小織，可還是分了一絲神念，關注著古銅鐘之外的情況。
儘管他很清楚，小天沒那麼容易會栽在那些仙神的手裡，可就這麼看著他被人狂揍了老半天，心裡竟然沒有一點著急。
甚至，還莫名其妙的，有種想要多看一會的衝動。
相比之下，小織的想法就沒有那麼多了，她的目光淡淡掃向了那四位仙神，眼眸中沒有絲毫情感波動，隻有一片冰冷。
那四位仙神也死死盯著小織，心中的驚駭根本無法抑製，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在仙神規格的仙古遺跡中，為何會出現至高仙神？
且他們還認出來了，這位至高仙神，可能還是九大至高天中的虛實天。
他們並沒有交流，可現在彼此心中的想法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逃。
麵對至高仙神，他們沒有任何與之為敵的心思。
仙神與至高仙神的差距，已經不能算是小境界的差距，與輪回一境到輪回二境，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甚至比輪回五境到輪回六境的差距，都還要大得多。
一旦達到仙神層次，每往上一步，都是如同一個大境界的跨越。
至高仙神之所以被稱之為至高，便是因為他們已經站在此方天地的最頂端。
尋常仙神在他們的麵前，或許不能算是螻蟻，卻也隻能算是跳井之蛙，在窺見了整片青天後，方知天地之浩然，自身之渺小。
故而在察覺對方是至高仙神之後，幾位仙神就完全失去了抗衡的心思。
包括在更遠之外，正在牽製化外仙魔的另外四位仙神，也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都已經在準備著逃離了。
可下一瞬，當小織眸光微閃，方圓天地之內，立刻虛實變換，所有人都覺眼前一花，就已經來到了一片虛實不定的空間之中，入了虛實道境。
在此境之內，所有的一切都受小織掌控，但凡修為與她有所差距者，都會受到嚴重的虛實影響，修為的差距越大，受到的影響越深。
若非此刻降臨的小織，不過是一具本源分身，而非是完整的本尊，在施展虛實道境的瞬間，就足以將八位仙神與虛實同化，讓他們成為虛實的一部分，身死道消於此境中。
但至高仙神的本源分身，同樣還是至高仙神層次，當她隨手一揮，便在虛實道境中，形成了數道虛實道痕，將八位仙神斬殺於頃刻之間。
林初生默默看著這一幕，並沒有阻止，也沒有露出任何憐憫或同情。
大道之爭，就是如此，在他們心生殺唸的時候，就應當做好被殺的準備，天地不會憐憫任何人，大道亦是如此。
若他們是舊紀元眾生，小織還可能會考慮念一份舊，饒他們一命。
但可惜，他們不是。
如今的青冥大陸，在經過了無數年的衍變後，雖依然還有許多的舊紀元眾生，可實際上，新紀元眾生的數量，要遠遠超過。
直到小織打算再次動手，將那化外仙魔也解決時，林初生才上前一步，阻止她道：“還從未與化外仙魔打過交道，讓我來吧。”
小織動作微頓，而後緩緩收手，並驅散了虛實道境。
林初生下意識想如以往一樣，抬手去摸小織的頭，可麵對她突然看過來的目光，又不禁動作一僵，然後有些尷尬地將手收了回去，徑直抬步走向了化外仙魔。
小織看著林初生的背影，眼中浮現出若有所思。
至於張小天，此刻隻覺大快人心，之前被揍得有多慘，現在看到幾人慘死，心頭就有多痛快。
“這就是不聽勸的下場，活該！！”
他飛頭向前，本還想多罵幾句出氣，可當他感受到一旁小織突然投來的冰冷目光時，隻覺全身一寒，呼吸都為之一滯，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此刻他纔想起來，眼前這位是誰。
之前在向參天部主們打聽關於“青冥”的訊息時，就曾聽說過，林初生被虛實天給帶走了。
眼前這位，毫無疑問就是那位在九大至高天中，傳聞最冷酷無情的虛實天。
雖然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進入這座仙古遺跡的，可有手段能做到這一點的，大概也隻有這些個至高天了。
小織隻是冷冷掃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前方。
此刻，林初生已經來到了化外仙魔麵前，與其隔空相對。
雖說化外仙魔受魔性的影響，導致靈智不高，可也並非完全沒有靈智。
或許是它也從小織的身上，感受到了至高仙神的氣息，本能察覺到巨大危機，讓它並未如之前一樣胡衝亂撞，開始變得警惕起來。
林初生也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站在其麵前，仔細感受其氣息，立刻感受到其身上散發的那股沉凝魔性，與仙古大道交融在一起，有種莫名的不詳之感。
在舊紀元時，林初生也曾為了度過魂源劫海，為了抵抗第五太然，一念入魔。
從那之後，他的眉心便多了一道血痕。
迄今為止，那道血痕，都依然還烙印在他的眉心。
其實現在的他，隨時都可以將眉心血痕抹去，讓自己不再成魔。
隻是如此一來，多少有些辜負了當初的那一念，故而林初生沒有理會，也從未在意過自己魔的身份。
或者更應該說，他從未在意過，自己包括“魔”在內，其他任何的身份。
他從來都不隻是魔，也因為修行過天地仙經，成了天仙，又因為沾染了神明因果，成了因果神明，同時還是一尊望天妖。
他的存在，從來都是複雜的，半魔半仙，半神半妖。
其實眼前的化外仙魔，也有幾分半魔半仙的意思。
但兩者之間的仙與魔，都有不同，化外仙魔更像是仙古之意被腐朽，逐漸轉化成魔性。
其中濃鬱的腐朽蒼涼之意，讓林初生也感受到了略微不適。
在簡單感受之後，林初生便輕輕揮手，斬出了一道因果斬擊。
這化外仙魔，觀其氣息威勢，滿打滿算也就是大仙神層次，或許因其特殊性，在實力上還要再強上一些，但也不會強太多。
林初生要對付這樣一尊化外仙魔，不會太難。
但他並未下死手，也沒有斬出第六滅道，而僅僅是一記尋常的因果斬擊。
當這道斬擊落在化外仙魔的身上時，並未留下傷口，更像是一擊重錘，轟在了龍身之上，讓其發出疼痛嘶吼。
化外仙魔也因此被徹底激怒，魔性成為了主導，放棄了警惕，直接擺尾朝著林初生撲殺過去。
林初生並未閃躲，任由化外仙魔張大龍口，被其一口吞下。
化外仙魔似乎自己也沒想到，會那麼簡單，還愣了一下。
不過下一刻，便有無窮的金色神火，從它的體內迸發，自它的口鼻噴湧出來，好似神龍吐息。
但它其實根本不想吐，完全是不受控製，無法抑製體內神火的爆發。
金色神火瘋狂燃燒，由內而外，燒得化外仙魔痛不欲生，龍身不停扭轉。
與此同時，林初生的神念，早已經伴隨著金色神火，彌漫了化外仙魔的整個體內世界，不禁有些失望。
據張小天所說，這些化外仙魔，疑似仙古大能的殘念所化。
這也是一種不朽念，說不定在其中，也藏著什麼珍奇異寶。
林初生主動進入其中，就是想探上一探，可惜什麼都沒有。
不多時，又有一道比之前強了不知多少倍的因果斬擊，直接破開了化外仙魔的龍身，劃破了天地。
林初生燃燒著金色神火的身軀，也隨之踏步出來，對著化外仙魔抬手一抓，便將之拘入了掌心三寸，又引動無窮生滅劫道，將之一把捏得粉碎。
不過在化外仙魔粉碎之後，並未徹底消散，而是留下了部分粉狀物。
這些粉狀物，實際上是無數不朽唸的碎片，若能將之吸收，也能強化己念。
若是如之前張小天在仙古輪回池中得到的不朽念，還能在將之吸收後，直接化作己念，有著極大好處。
相比之下，擊殺化外仙魔後所獲得的不朽念碎片，吸收起來效果就要差上許多。
不過在吸收完後，林初生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神念強上了那麼一丟丟。
小織在這個時候，才走上前，問道：“你是如何帶著我的本源進來的？”
“憑這個。”
林初生對她笑了笑，直接打出一念，將尋仙訣傳給了她。
之後若小織也要跟他們一起，離開這個仙古遺跡，去往彆的仙古遺跡，就少不了需要會一些尋仙訣。
小織撚過那一念，在看到其內的尋仙訣後，也感受到了此訣的玄妙，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在體內世界修行起來。
張小天此刻也飛上前來，有些委屈巴巴道：“父親，我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林初生聽到這話，再次看到他那鼻青臉腫的淒慘模樣時，微微有些尷尬，不由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
“為人父者，我實在是有些不稱職了，小天性子雖然是壞了些，但怎麼說也沾點血親關係……”
思及此處，林初生微微抬手，輕撫張小天的頭顱，輕聲說道：“放心，下次，為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了。”
可在心裡，他卻是暗自說道：“下次，就讓他少挨點揍好了。”
隨後，林初生又轉眸看向了宮殿，與那柄筆直將宮殿洞穿的古劍上。
心念一動，他就已經運轉劍經神法，迸發出充滿神性的劍意。
這劍意飛速蔓延，瞬間將古劍籠罩，使之開始發出震蕩嗡鳴，又倏然衝天而起，在天地間環繞一圈後，直奔林初生而來。
最終，化作了一柄三尺古劍，靜靜懸亭在了他的麵前。
這就是修行了神法劍經的好處，若是其他這等層次的仙古遺物，他還要耗費一些時間去煉化，可若是劍，一念即可。
一旁的張小天立刻露出豔羨神情，他一眼就能看出，此劍不凡。
在之前進入的那處仙古遺跡中，張小天就沒有獲得過任何仙古遺物，甚至曾經擁有的一件，也因為放在身軀之內，導致被玄龜奪走身軀之後，一同失去了。
若他有著如此一柄仙古寶劍，之前麵對八位仙神的圍攻，也不至於那般難看。
即便是林初生，看到眼前的古劍時，也微微點頭，道了聲“不錯”。
此劍雖然還比不上古銅鐘，可在仙神層次的仙古遺物中，也算不俗了，足以與綠竹的梵文古劍相比，可惜少了配套的功法。
林初生沒有理會一旁的張小天，直接將古劍收起，又踏步走向了宮殿之中。
之前的宮殿，被古劍洞穿，此刻古劍拔除，又彷彿少了支柱，讓宮殿有了崩塌之勢，許多地方都蔓延出裂痕。
還是林初生以修為穩固，才沒有讓其損毀更加嚴重。
踏入宮殿之中，林初生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屬於舊古的滄桑之意，彷彿如此仙宮，早就該崩塌腐朽，而不該繼續存留。
他的神念，不斷在宮殿之中來回掃視，其內的大部分物品，其實都已經腐朽，隻剩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宮殿。
可在這宮殿之中，林初生也發現了不少被篆刻下來，有關修行的文獻。
其中絕大多數記載的，都是關於仙古大道的修行，以及劍道。
還有關於輪回的記載也有，但可惜隻是簡單描述，沒有深究。
這讓林初生略微有些遺憾，其實相比於仙神規格的仙古遺跡，林初生更想進入薑生與張小天曾經進入的那個，輪回規格的仙古遺跡。
他想要去親眼觀摩，有關描述大輪回的文獻。
如今距離他真正走完一個大輪回，隻差一步。
而那個關於大輪回的文獻記載，或許就能助林初生更快走完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