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04章 千機
在宮殿之內，雖然有著許多關於修行的文獻記載，可大多都是講述關於仙古大道，一些淺顯的修行問題。
儘管不是林初生想要的那方麵，可也因為宮殿中記載的東西過於淺顯易懂，讓他在簡單看過一遍之後，便對仙古大道，有了更深的認知與瞭解。
而其中之所以會有部分關於輪回的描述，則完全是因為仙古大道本身，似乎就十分注重輪回。
在仙古大道的第五大境之下，彷彿也有一個輪回大境。
這倒是讓林初生有些在意，甚至隱隱覺得，無論是黃庭天地的神隻，或是皇天後土與青冥天地的仙神，好像都與仙古大道的第五大境，有著部分的雷同。
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所謂的大道至簡，殊途同歸，當所有的道路走到一定的高度，都會走向一個極為類似的階段。
可林初生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若他隻是生於太陰世界之內，從來沒有見過之外的世界，或許也會這麼以為。
可他修行至今，見識了太多太多，不僅有新舊紀元的修行體係，還有神界之中的神修體係，也有蒼茫宇內，蒼茫大道體係。
甚至在那水中月的幻界裡，林初生還通過太陽與眾多太陰的大戰，在道外大世界中，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夢幻眾生，乃至一些完全顛覆認知的修行體係。
所謂大道，從來都麼有殊途同歸。
所謂至簡，也不過是修士達到一定境界後的返璞歸真，可想要做到這一點，本身就是無比複雜的，玄之又玄的。
好似凡人揮一劍，就隻是揮一劍。
可至高仙神揮一劍，即便不運轉任何修為，同樣能做到崩殂大道，斬滅時空。
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又如何是一句大道至簡可以彌補。
其實還有一點，也可以印證林初生的想法。
仙古遺跡出現時，青冥天地的修士之所以能進入其中，便是因為他們與仙古遺跡所散發的氣息極為相近。
故而纔有輪回、仙神、至高仙神這三大不同規格的仙古遺跡。
但僅憑眼下所見的一切，林初生也隻能看個模糊，尚且摸不透徹。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仙古遺跡中的這些文獻記載，並非簡單的文字描述，雖然基本都是仙古文，但在文字之中，也留下了神韻。
縱使看不懂文字，也能通過神韻，去感受其中深意。
故而，若隻是單純將這些文獻記憶下來，效果將遠不如親身來到文獻前觀看。
這也是林初生為何想要進入那個輪回規格的仙古遺跡，去親眼看一看有關大輪回的文獻記載。
小織則始終跟隨在他身邊，也在看著宮殿中的文獻記載，偶爾眼眸微動，陷入思索。
儘管她已經進入過不少的仙古遺跡，甚至進入過至高規格的，可對於這些文獻記載，仍然有著不小的興趣。
反而是張小天，似乎對這裡沒什麼興趣。
這也難怪他天資極好，悟性卻稱不上有多高，一個尋仙訣，無論如何都無法自如運用。
幾人並沒有打算在這宮殿內久留，在簡單看過一遍所有修行文獻之後，林初生便收束了修為。
在沒有了他的修為穩固後，宮殿中的道道裂痕開始蔓延，開始迅速崩塌腐朽，終而也成為了這仙古遺跡中，無儘廢墟的一部分。
又最後掃了崩塌的宮殿一眼，林初生三人繼續趕路，朝著一開始預定的目的地前行。
途中，他們又遇到了四處不同的造化之地，其中兩處，與之前的宮殿一樣，都有其餘仙神在，或是共同協作，或是彼此爭奪。
剩餘的兩處造化之地，則沒有仙神修士存在，甚至沒有化外仙魔，不過其中也存在了一些其他不可預知的凶險。
但因為有著林初生與小織這兩位至高實力的存在，自然能輕鬆化險為夷。
而但凡途中遇到的造化之地，無論有仙神修士爭奪與否，都被林初生給收納了。
倒不是林初生想與他們搶，實在是他對這個仙古文明，頗感興趣。
在這四處造化之地中，林初生等人也看到了更多關於仙古大道的文獻記載。
其中有一篇，篆刻在一塊石碑上的文獻，甚至讓林初生都覺得頭冒冷汗。
那是一篇關於“真我”的假說。
其中提到，所謂真我，便是唯一，整個大世界，實則就是一個“真我世界”，除我之外，皆為虛妄，當真我身死道消時，整個大世界也會隨之崩塌，不複存在。
這個假說乍一看，就像是一個瘋子言論，完全不值得推敲。
可若當真推敲下去，就會逐漸沉溺其中，甚至逐漸發現，它或許並非假說。
即便是林初生，也沒敢深究，憑借著強大意誌，阻擋了繼續推敲下去的想法。
因為若當真認定了那個理，他或許將會成為一個徹頭徹腦的瘋子，變成另一個他。
所以說，世間大道，從來都是複雜的，有些大道如禁忌，沾之瘋魔，觸之即死。
林初生為了不留隱患，甚至斬斷了有關於這篇文獻的因果記憶，將一切不良影響，徹底根除。
小織見林初生如此，也做了類似的選擇。
倒是張小天，沒有如此，他向來對這些仙古文獻不感興趣，隻是簡單掃了幾眼，便沒再理會。
因為更讓他在意的，是前不久前，老父親送他的一件仙古遺物，正被他置放於頭顱中，還在瘋狂煉化。
在又途經的四處造化之地中，不僅有著大量的仙古文獻，還有三件仙古遺物。
不過這三件仙古遺物的品質，比之最開始的古劍，就要差了許多。
林初生見張小天總是眼巴巴看著自己，還是軟下心來，給了他一件。
至於小織，則對這些東西完全看不上眼。
終於，在總共經過了五處造化之地後，林初生三人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第二仙古遺跡中，被稱之為是最大的造化之地。
在這裡，很大一片區域之內，都沒有廢墟海，隻有一片金燦燦的奇異土地。
在金色土地之上，是一根根巨大的柱子，縱橫交錯，成千上萬，看上去密密麻麻一片，形成了一個極其特殊的建築，又似一個巨大的樊籠，也如一道詭異的陣法。
無數年來，第二仙古遺跡出現多次，眾多仙神進入其中，可卻從來沒有哪一位，成功闖入過這裡。
那無數的柱子，看上去雜亂無章，實則井然有序，一旦有仙神進入，那些柱子便會立刻律動起來，將人圍困、碾殺。
也因此，這片造化之地，被稱之為千機造化。
傳聞，若有人能闖入其中，或許能夠掌控千機，憑借仙神之力，擁有對抗至高的能力。
當小織看到那千機造化時，也不禁目光微微閃動。
林初生在路上就已經瞭解過，小織在很早年間，在她還是大仙神的時候，其實就進入過一次第二仙古遺跡。
當時的她，也曾嘗試過想要深入千機造化之地，但最終卻失敗了。
甚至，若非那時的她，已經十分接近至高，深諳虛實大道，恐怕會慘死其中。
卻不曾想，她還能再有機會來到這座仙古遺跡中，如今站到千機之前，她的眼眸之中，也不禁泛起了點點寒芒。
林初生見她的模樣，雖然覺得十分新奇，可又總是忍不住思及小織過往，心中難免複雜。
而原本話多的張小天，也因為小織的出現，變得寡言。
實在是這些天裡，除非是林初生開口問他，若是他自己主動出言，但凡無關緊要之事，往往說上兩句，就會被小織以冰冷眼神注視，似覺得十分厭煩。
彷彿他再敢多說一句，就要忍不住動手，給他來上那麼一下，都快給張小天嚇出了心理陰影。
三人就那麼不斷前行，很快來到了千機造化之地近前，先選擇駐足觀望。
其實除了他們三人，還有一些更早到來的修士，已經守在千機之外，正默默等待著。
這些人之中，甚至還有著三位大仙神。
至於他們等待的，自然是更多仙神的到來。
這千機造化，早已經成為第二仙古遺跡中，名聲最大的造化之地，越是無人獲得，就越證明其不俗，讓越多的人想要獲得。
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種默契，許多仙神在進入之後，都會選擇在千機彙聚，想要共謀造化。
此刻彙聚的人還不多，隻是一開始降臨方圓一片區域，距離較近的修士，隨著時間的推移，彙聚過來的人將會越來越多。
當他們看到林初生三人到來之後，神色都有變化，各有不同。
小織因為此刻沒有散發修為，亦沒有散發至高氣息，導致那些仙神無從判斷其修為境界。
不過對此，他們到並沒有多麼在意，修真界中有太多可以隱藏修為境界，讓人看不透的手段。
倒是林初生與張小天兩人，許多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們的修為境界。
故而許多人在一開始都升起疑惑，為何一個輪回小修，可以出現在這裡。
但他們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對方可能也是施展了某種手段，隱藏了部分修為。
之後，當眾修又看到三人在短暫駐足之後，並沒有朝著他們這邊彙聚，而直接往千機靠近時，許多仙神都暗自冷笑，對三人的行為嗤之以鼻。
“無知，有時候是要付出生命的！”
“他們當真以為，區區三人，就能闖入千機，獲得造化？簡直是笑話，青天白日夢！”
一位看上去資曆極老的大仙神，更是搖頭歎息道：“這已經是老夫第三次進入第二仙古遺跡，來到這裡，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會有多少仙神，葬身於此。”
千機造化名聲極大，之所以還能存在，便是因為它極難獲得，也成了眾多仙神的殞身之所。
可即便如此，每一次都還是有大量仙神聚集於此，明知凶險，九死一生，可仍願一拚。
這便是道爭，不僅要與人爭，更要與己爭。
眾生想要前行的**，從未停歇，許多修士都清楚，自己已經走到了自己所能抵達的極限，想要更進一步，唯有傾其所有。
為了這一步，他們不惜捨生忘死。
若能獲得千機造化，便有極大概率，助他們踏出這一步，乃至繼續邁步，去往更遠的前方。
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許多的仙神，其實都已經看淡了生死。
生死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夢與醒的不同，兩者的區彆，並非很大。
甚至可以說，有許多的仙神，就是活膩了。
他們會覺得，若無法繼續逐道向前，即便活著，也沒有意義。
並非所有的修士，都是為了長生大道。
亦或者說，長生大道，隻不過是他們一開始的目的，但有許多的修士，在得到長生，成就仙神之後，也並不會變得無欲無求。
又或許對一些修士而言，無儘的歲月，也是一種枷鎖。
在場幾乎所有的仙神，都在看著林初生三人靠近千機，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
還有一位仙神麵露譏諷道：“此次我算是最早到來的一個，在十日之前，曾親眼看到一位仙神不自量力，竟想要獨創千機。”
“你們猜，他在裡麵堅持了幾息？”
當一些人看向他時，他纔不緊不慢比劃出來。
“不到八息。”
許多人在聞言之後，都是一驚，目光下意識看向了那些不止一次進入這座仙古遺跡，來到此地的仙神。
他們基本都有過闖千機造化的經驗，成敗與否的關鍵，很大程度也取決於他們。
這些仙神們，雖然都願意為了踏出那一步，罔顧生死，可他們並不愚蠢。
尤其是那些多次闖過千機的修士，自然是通過經驗，判斷擁有進入其中的可能，才會再次彙聚於此。
他們也會選擇將部分的經驗，分享給更多的人，讓最終成功的幾率更大。
可對於那些不自量力，想要尋死的人，他們也不會阻攔。
這類人往往狂妄自大，與他們合作存在了太多變數，還不如舍棄。
隨著林初生三人進入千機，那一根根巨大的柱子，也開始律動起來，變化萬千，很快將他們吞沒。
當眾人以為，林初生他們就如同那些不自量力的人一樣，在數息之後，就要慘死在千機之中。
可事實卻是，足足三十多息過去，那千機都仍然還在不斷律動。
這也意味著進入其中的三人，始終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