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37章 一場道雨
“你還討價還價上了，就一座洞天，多的想都不要想。”
林初生沒好氣開口，也不著急，直接先將所有的洞天收入體內。
這些洞天就如同被封存在光陰的碎片中，而以林初生現在的修為境界與認知，即便是光陰的碎片，也能將之納入體內。
可林初生不急，玄龜卻急了，開始吹噓那未來宗宗主的記憶中，有多少關乎修行，關乎大道，關乎仙古宇內，乃至關乎整個大世界的隱秘之事。
然而，林初生卻始終表現出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隻說自己隻是想知道，而非一定要知道。
最終，玄龜忍無可忍，怕真的連一座洞天都得不到，於是隻能凶神惡煞咬牙。
“林小子，算你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栽你手裡，龜爺我就再認栽這一次。”
林初生在聽到此言後，才露出了一絲笑意，隨手祭出了一個有著洞天的光陰碎片，送到了玄龜的麵前。
他倒是不怕玄龜賴賬，隻要玄龜還在身邊，他便有的是方法收拾對方。
玄龜大概也明白這點，所以也沒有想過要賴賬，看著麵前的光陰碎片，頗有些不滿地咂了咂嘴，接著一口將之吞下。
隨後，它一頭撞入了林初生的眉心之中，同時傳出聲音道：“記憶有點長，你放開心神，好好感受。”
玄龜所擁有的，關於未來宗宗主的記憶，其實也不完整，可能隻占未來宗宗主完整記憶的極小一部分。
而未來宗宗主，乃是仙古宇內第五重天的三大宗主之一，甚至在整個仙古宇內，也稱得上是一方大人物，活了不知多少載大數。
如此人物，他的極小一部分記憶，也是無比浩瀚的，再加之其中可能蘊含了諸多因果。
若是仙神之下的修士忽然多了這一小部分記憶，恐怕會有被撐得神魂炸裂，或是精神錯亂的風險。
故而玄龜也沒有用簡單傳唸的方式，而是直接進入了林初生的腦海中，用記憶共鳴的方式，會更方便得多，也更真實。
林初生閉眼，放開心神，仔細感受，立時感受到有屬於他人的漫長記憶，在自己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一瞬萬年。
甚至於，在林初生稍微適應之後，又讓記憶翻篇的速度越來越快，也因此看到了越來越多關於未來宗，關於仙古宇內的記憶。
不過即便如此，想要消化所有記憶，也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在林初生開始吸收記憶的這段時間，整個人靜靜盤坐在光陰碎片中，紋絲不動。
但光陰碎片本身，卻在空無之中緩緩飄蕩。
其餘的舊紀元至高也都在這個光陰碎片中，他們的目光陸續從林初生身上收回，更多都看向了光陰碎片之外的空無世界，以及無數其他的光陰碎片。
若是在外界，因有天地法則在不斷運轉，時空就算破碎，或是出現任何錯亂的情況，都會自行修複。
但這個仙古遺跡內的時空，明顯不同。
這裡的深空世界或許也存在了一些法則，可卻十分孱弱，也不完整，更沒有所謂的天地意誌，故而一旦時空破碎太過嚴重，就不會再自行修複了。
如今，這裡已經成了一片光陰廢墟，除了一片空無世界之外，就隻有無數飄蕩的光陰碎片。
對於一眾的至高仙神來說，那片沒有光陰的空無世界，就如同禁區，一旦踏足，就好比步入了光陰之外，連生命都會被從此定格，被剝奪過去、現在與未來。
仙神二境，還沒有步入光陰之外的資格。
即便是仙神三境，其實都沒有這個資格，好似方纔的青塵天，也隻能立身於光陰碎片之中，勉強探出劫道大手，而無法做到整個人完全走出光陰。
或許唯有達到仙神四境之後，才能更大程度脫離光陰的束縛，纔有步入光陰之外的資格。
“可惜了啊！”
黃老六看著空無世界中無數的光陰碎片，惋惜歎道：“可惜了這仙古遺跡的造化，要與我等無緣了。”
雖說在此之前，他們也在仙古遺跡中闖蕩了數十載，不少人都各自獲得了造化。
可在這座至高仙古遺跡內，必然還有更多的造化，遠不是他們數十人，在短短數十年內，就能摸索乾淨。
但如今，整個深空世界都已經破碎，不知道有多少造化遺址，也隨之一同破碎了。
而且，即便有些造化，也被留在了光陰碎片中，也已經無法去獲得。
他們可不能像之前的青塵天一樣，將光陰碎片當成舟船，肆意在空無世界中馳騁。
張地天忽然也說道：“本以為深空破碎後，這座仙古遺跡投影也會從青冥天地消失，不過現在看來，我等想要出去，不知還要等上多少時日。”
青冥天地出現的仙古遺跡，乃是如同以海市蜃樓的方式，從不知處降臨而來的特殊投影。
其存在青冥天地的時間，往往會在十年到一百年之間，無法準確判斷。
當時間一到，整個仙古遺跡就會再度化作投影消失，進入其中的修士也會隨之化作光影，被送回青冥天地。
迄今為止，這座至高仙古遺跡，出現也不過三十年出頭，若按最長的時間來算，可能還要等上個將近七十年，才能出去。
可這時，娿神依忽然掐訣，自掌心之內，送出了一艘戰艦，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這艘戰艦在出現的刹那，便釋放出極其濃鬱的仙古氣息，還有一股禁忌之意，赫然也是一件仙古禁物。
唯有顧九秋，在看到這艘仙古戰艦的時候，眼眸微閃，認了出來。
她曾與娿神依在一處廢墟遺址中相爭，當時在那無數的戰艦殘骸中，就有著唯一一艘完整的仙古戰艦，應該就是這艘了。
而此時，當仙古戰艦自娿神依手心被送出的刹那，便開始飛速變大，將所有人承載其中。
緊接著，娿神依看向光陰碎片之外，再次掐訣，仙古戰艦也隨之而動，散發出更為強大的禁忌之意。
最終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這艘仙古戰艦，竟然駛出了他們所在的光陰碎片，進入了空無世界之中。
在空無世界裡，明明沒有光陰存在，可仙古戰艦行駛在其中，卻沒有絲毫阻礙或是停頓。
在仙古戰艦之內，彷彿自成天地，自成光陰，而那極其厚重的仙古大道與禁忌氣息，則對空無形成了隔絕，使之無法影響戰艦之內。
“好物件兒啊！”
嬰孩兒雙眼放光，讚聲說道。
張地天、黃老六、築基，也紛紛點頭示意。
這類出自永恒大修之上的禁忌至寶，往往都能打破世俗的認知。
至於顧九秋、許星、小織、吞天，眼中雖然也閃過驚訝，卻沒有太多神情變化。
吞天始終定如古鬆，蹲坐在那一動不動。
小織也靜靜站在顧九秋身邊，將自己籠罩在黑袍之下，看不出神情變化。
許星則時不時看向林初生，也隻有在她每每看過去時，臉上的神情才會出現微微不同。
顧九秋站在距離林初生最近的地方，與小織一起，默默守著。
之後的時間，隨著仙古戰艦擁有在空無世界中航行的能力，一眾的至高仙神總算不用再繼續空等閒。
在娿神依的操控下，仙古戰艦開始在空無世界中飛速行駛，尋找著可能在一些光陰碎片中，被留存下來的仙古造化。
往往在尋到之後，娿神依便會直接操控著戰艦，駛入那個光陰碎片中，再與諸位道友一同去謀取造化。
至於造化最終屬於誰，就看那造化更適合誰了。
在完全恢複記憶之後，這群同來自舊紀元的大能修士們，已經不再似之前的一盤散沙，也不會再因為一些造化，而陷入彼此相爭的局麵。
而林初生，則始終在消化記憶，一坐就是數載，從未蘇醒過。
但很快，隨著他的身上有玄妙大道流轉，眾人立刻意識到，他不止是在消化記憶。
其實以林初生的修為境界，就算未來宗宗主留下的記憶很長，給他三兩年的消化時間，怎麼也足夠了。
之後更多的時間，都是林初生在消化記憶之後，潛意識進入了一個感悟的狀態。
在他消化的記憶中，未來宗的宗主，乃仙神七境，是要比仙神六境的禁忌大修都更高一個層次的修士。
這等層次的修士，哪怕是不完整的記憶，其對天地大道的認知，也足夠驚人。
消化記憶的確不難，但想要消化這些對天地大道的認知，卻十分困難，短短幾年的時間，完全不夠。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場不弱於觸控禁忌的大造化。
尤其對他的以後，有很大的好處，能讓他少走很多彎路，踏足更高之巔。
他與玄龜不同，玄龜是因為被記憶奪舍，雖然在短時間內就消化了記憶中的一切，可也險些失去真我。
而林初生，就隻能用更多的時間去消化。
當他再度睜眼之時，不多不少，剛好是一甲子的時間。
這六十年來，仙古戰船始終行駛在空無世界中，穿梭在一個個光陰碎片裡，讓一眾的至高仙神們，都相繼獲得了不少的好處，一個個紅光滿麵的。
那些被留在光陰碎片中的造化，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有些地方雖然造化遺址被光陰撕裂，可遺址中的造化，卻也有不少被保留下來。
尤其是那些仙古禁物，越是強大的，就越不容易被光陰撕裂，會被留在光陰碎片中。
不過也有不少的化外仙魔，隨著造化一起被留在光陰碎片中。
至高仙古遺跡中的化外仙魔，往往也是至高層次，可縱使再強，也打不過一群至高仙神。
甚至於，他們還希望遇到有化外仙魔存在的光陰碎片，因為這也很大概率意味著，其中有著大造化。
若算上一開始的三十年，這座至高仙古遺跡，已經降臨青冥天地超過了九十年。
雖說整個深空的光陰，已經破碎成了無數的光陰碎片，無法再以尋常光陰的流速，去判斷過去了多久。
但在達到至高仙神這個層次之後，他們既然能在一寸光陰中存在，而不被那一寸光陰定格，自然也擁有校準光陰的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玄龜在十年前，在林初生還在閉關的時候，就已經從其眉心飛出。
當時的玄龜，似乎是完全吸收了洞天造化，完成了某種蛻變，氣息比以往更為驚人。
之後，玄龜留在了一個光陰碎片中，告彆了娿神依等人，學著那青塵天一樣，以光陰碎片為舟船，自己尋寶去了。
這些年下來，也從未再與仙古戰艦的人相遇過。
還有青塵天等一眾舊紀元至高，娿神依等人駕駛仙古戰艦闖蕩空無世界那麼多年，也沒有遇到過。
此刻，仙古戰艦依然飛馳在空無世界之中。
林初生時隔一甲子，在睜眼的瞬間，便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實在是，他睜眼的一刹那，所造成的動靜，就算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
大道在他的周身，形成了虹光，隨後在偌大一個仙古戰艦中，下起了道雨。
甚至於，這道雨還蔓延到了戰艦之外，在沒有光陰的空無世界中，也下了起來。
不過霎時之間，已是道雨傾盆，所有沐浴在這道雨中的至高仙神，都精神一震，彷彿在洗滌他們的五在，吸收著道雨中的道韻，讓他們在潛移默化中，對大道的認知更深。
尤其是因果、輪回、生滅方麵，他們本也是走過這三條道路的人，哪怕走得不如林初生遠，可也都有各自不同的認知。
而今一場道雨，就如同大道的養分，讓他們對此三道更親，彷彿又在此三條道路上，往前多走了一段距離。
林初生則在睜眼之後，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笑意，一場閉關，讓他猶如茅塞頓開，心神通泰。
恰在此時，有一道聲音，自空無世界中傳來，落入了林初生的耳中。
“哈哈哈……因為連神明，也是假的。”
在聽到這聲音之後，林初生臉上的笑意隨之止住，轉而露出疑惑，呢喃起來。
“這聲音，有些耳熟啊！”
忽然，他眸光一動，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
“這是，小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