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之道我欲斬天 第1章 九重巔峰
青石鋪就的演武場上，一聲悶響伴隨著驚呼炸開。
一道身影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直至場外方纔狼狽落地，掙紮了兩下，卻沒能再爬起來。
場中，一名身著墨色勁裝的少年緩緩收拳而立。他約莫十五六歲，身形挺拔如鬆，眉眼間還帶著些許稚嫩，但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卻已有了磐石般的堅毅與從容。
「林塵少爺，勝！」
裁判高昂的聲音響徹全場，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潮水般的喝彩。
「贏了！又是林塵少爺！」
「一招！僅僅一招就擊敗了武徒八重的林海大哥！」
「不愧是家主之子，我林家百年不遇的奇才！」
「武徒九重巔峰！看來塵兒距離凝聚道基，踏入宗師之境，也隻差臨門一腳了。」觀禮台上，一位麵容儒雅的中年長老撫須輕笑，目光中滿是讚賞。
他身旁，端坐主位的男子微微頷首。此人麵容剛毅，不怒自威，周身雖無絲毫靈氣外泄，卻彷彿與周遭天地融為一體，自然散發著令人心折的壓迫感。他正是林家當代家主，林天豪，一位真正的武王強者！
此刻，這位威震青陽城的強者眼中，銳利儘數化為毫不掩飾的欣慰，看向場中少年的目光，充滿了為人父的驕傲。
「塵兒確未懈怠。」林天豪聲音沉穩，帶著金石之音，「不過，武道一途，凡塵境不過是打磨根基的。道基境方是登堂入室，凝聚屬於自身的『道』，纔是關鍵。他還需戒驕戒躁。」
「家主所言極是。」眾長老紛紛附和，笑容滿麵。林家下一代有林塵這等麒麟兒，家族興盛可期。
——
演武場邊緣，一名穿著淡綠色衣裙的少女，雙手緊緊攥在胸前，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直到林塵獲勝，她才長長舒了口氣，白皙的小臉上泛起由衷的喜悅紅暈。
她是小蝶，林塵的貼身侍女。
「少爺真厲害！」她低聲喃喃，聲音裡充滿了崇拜與依賴。
「那是自然。」一個清脆如黃鶯般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說話的女孩明眸皓齒，一身水藍色羅裙，氣質靈動，正是二長老之女，林萱兒。她與小蝶站在一起，目光同樣聚焦在林塵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親昵與驕傲，「塵哥哥可是我們林家未來的希望，這點場麵，對他算不得什麼。」
她說著，很自然地挽起小蝶的胳膊，「走吧小蝶，我們去給塵哥哥道賀。」
——
夜色如水，籠罩著靜謐的林家後宅。
家主書房內，燈火通明。林天豪卸下了白日的威嚴，正與林塵對坐弈棋。蘇婉，林塵的母親，一位氣質溫婉如水的美婦人，則坐在一旁，安靜地縫製著一件衣袍，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偶爾抬眼看看丈夫與兒子，滿室溫馨。
「今日出手，力道掌控尚可，但『疊浪拳』的後續變化，你並未留有餘地。」林天豪落下一子，聲音平和地指點著，「若對手韌性更強，或身法詭異，你舊力已儘，新力未生之際，便是破綻。」
林塵凝神思索片刻，恭敬答道：「父親教訓的是。孩兒當時隻想速勝，確是考慮不周。」
「爭強好勝，是少年心性，無妨。」林天豪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但需記住，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真正的戰鬥，瞬息萬變，任何一絲疏忽，都可能萬劫不複。」
「孩兒謹記。」林塵鄭重點頭。
蘇婉放下手中針線，將一件新製成的內衫遞給林塵，柔聲道：「塵兒，修煉雖要緊，但也莫要太過苛責自己。你看，又瘦了些。這是用暖玉蠶絲織的，貼身穿戴，能溫養經脈。」
林塵接過，觸手溫潤，心中暖流湧動：「謝謝娘。」
「跟你娘還客氣。」蘇婉嗔怪地看他一眼，又對林天豪道，「豪哥，你也彆說教了，塵兒今日剛比試完，讓他鬆快鬆快。」
林天豪聞言，冷硬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將棋盤推開：「好，聽你孃的。今日就到此。塵兒，你的『基礎鍛魂訣』修煉得如何了？靈魂之力乃凝聚道基、感悟天地之根本，萬不可懈怠。」
「回父親，孩兒每日都有修習，已能感知到周身十丈內的氣息流動。」林塵答道。靈魂修煉之法極為罕見，這《基礎鍛魂訣》乃是林家不傳之秘，也是林家能屹立青陽城的底蘊之一。
「十丈？」林天豪眼中精光一閃，與蘇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尋常武徒，能感知周身丈已是極限，自己這兒子，天賦比他們預想的還要驚人。
「很好！」林天豪重重一拍林塵肩膀，力道之大，讓林塵齜了齜牙，「保持下去。待你踏入宗師之境，為父便準你進入『藏經閣』二層，為你挑選一門真正的刀法傳承！」
「刀法？」林塵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自幼便對刀有種特殊的偏愛，總覺得那纔是男子漢應有的兵器。
「不錯。」林天豪頷首，「我觀你心性，沉穩中不乏銳意，剛猛而不失靈動，正合刀道。不過，一切需等你穩固道基之後。」
「是！孩兒定不負父親期望！」林塵心中火熱，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
月光灑滿庭院，林塵回到自己雅緻的小院。
小蝶早已備好了熱水和乾淨的衣物，見他回來，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少爺，熱水準備好了，您先沐浴解解乏吧？我去給您準備宵夜。」
「不用忙了，小蝶。」林塵看著她，語氣溫和，「我不餓。這麼晚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不累的。」小蝶搖搖頭，執意要去。
「聽話。」林塵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這個動作他從小做到大，「快去睡。」
小蝶臉頰微紅，乖巧地應了一聲：「那……少爺您也早點安歇。」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向自己的偏房。
林塵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小蝶與他一同長大，名為主仆，情同兄妹。在他心中，早已將這個單純善良的少女視作重要的家人。
剛沐浴完畢，換上舒適的便服，院門外便傳來了清脆的呼喚。
「塵哥哥！」
是林萱兒。她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俏生生地立在月光下，宛如月宮仙子。
「萱兒？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林塵有些意外，連忙將她請進屋內。
「給你送好吃的呀！」林萱兒將食盒放在桌上，開啟蓋子，裡麵是幾樣精緻的點心和一壺冒著熱氣的香茗，「我知道你修煉辛苦，特意讓廚房做的，用的是對氣血有益的赤血棗。」
她自顧自地坐下，托著香腮，一雙美目亮晶晶地看著林塵：「塵哥哥，你今天在演武場的樣子，真是太威風了！我看那個林海，以後還敢不敢在你麵前囂張。」
林塵失笑，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甜香軟糯，確實非凡品：「都是同族兄弟，切磋而已，談不上囂張不囂張。」
「就你大度。」林萱兒皺了皺小巧的鼻子，隨即又興致勃勃地道，「塵哥哥，你說等你以後成了宗師，甚至像大伯一樣成為武王，會不會就忘了萱兒了？」
「怎麼會？」林塵看著她，目光真誠，「你永遠是我的萱兒妹妹。」
「這還差不多！」林萱兒頓時笑靨如花，起身走到林塵身邊，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聲音帶著一絲夢幻的憧憬，「塵哥哥，你要快點變得更強哦。等我們都長大了，萱兒還想跟著你，去看遍這大陸上的所有風景呢……」
少女的馨香縈繞在鼻尖，溫軟的觸感透過衣衫傳來。林塵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心中一片寧靜與溫暖。他輕輕「嗯」了一聲，望著窗外的皎潔明月，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父母安康，家族興旺，紅顏相伴，前途光明。
此刻的他，站在人生的巔峰，沐浴著所有的榮光與美好，渾然不覺，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命運暗流，已在遠方開始湧動。
這完美的一切，都將在不久之後，被徹底擊碎，將他拖入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