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對麵不相識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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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緊了袖中的匕首。
哪怕知道自己絕非這些黑衣護衛的對手,也冇有半分退縮,她願意為之挺身而出,哪怕,代價是一條性命。
蕭宴安看著對麵臉色蒼白的女人。
那個曾經追在他身後,為了他一句無心的話就能開心一整天,為了他不惜放棄自己的抱負、甘願困在王府後院的付雲汐,此刻竟要以命護著彆的男人?
一股滔天怒火從胸腔燃起,順著四肢百骸蔓延一路向上!
燒得他嗓子都嘶啞了——
“讓開。”
他死死盯著付雲汐,漆黑的眸子裡翻湧著可怕的情緒,憤怒,怨恨,不屑,譏諷,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而對麵的女子一動不動,眼神決絕。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黑衣護衛們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等著蕭宴安的命令。
“”
陸景夷站在付雲汐身後,看著她。
光影淩亂,她留給他的背影是那樣單薄,又那樣堅定。
戰無不勝的大梁將軍在外人麵前何等風光,萬千百姓在他身後,又是何等的崇拜他,敬仰他,可唯獨她,將他護在身後。
她說,要想動他,先殺了我。
二十餘年,陸景夷都是孑然一身,將士在外,馬革裹屍,他從來不想有所感情上的牽掛,可在這一刻
他第一次有了想成家的念頭。
夜風拂過,燈影闌珊。
蕭宴安與付雲汐對視了許久,久到廊下的宮燈都燃儘了一盞,久到天邊泛起了一絲魚肚白,他臉上的情緒漸漸平複。
彷彿剛纔翻湧的滔天怒火從未出現過。
他終是輸了,付雲汐也許比他想象中更有分量一點,可也隻是一點,不願將她架在刀劍之間的一點情分。僅此而已。
蕭宴安閉了閉眼,良久,吐出一個字,
“撤。”
說完,毫不停留,轉身離開。
黑衣護衛們愣了一下,隨即齊齊躬身應道:“是!”
他們迅速收刀,有序地退出了院落,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滿地狼藉和空氣中尚未散去的泥土味。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付雲汐才緩緩鬆了口氣,緊繃的脊背垮了下來,臉色也變得蒼白。
陸景夷連忙上前扶住她,“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付雲汐搖搖頭。
“頭呢,還疼嗎?”
付雲汐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侯府已有他的眼線,不宜久留,”陸景夷道,“我在京郊有處彆院,清靜安全,帶你去那裡休養,找最好的大夫為你診治,無論如何,都會幫你恢複記憶。”
哪怕恢複記憶後,她會知曉他的欺騙,厭棄他,他也認了。
蕭宴安回府後,徑直去了地牢。
地牢中心赫然躺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近衛吳毅彙報:“世子,護衛是被人一劍封喉,下手乾淨利落,像是江湖老手——”
蕭宴安沉著麵容,垂眸,指尖捏著一枚令牌。
朝堂之上想讓他死的人不少,更何況奪嫡之爭暗流湧動,數月前,他便將這個護衛派到付雲汐身邊。
這枚令牌,是他當初交給護衛的信物。
如今,信物還在,人卻冇了氣息。
“繼續說。”
吳毅單膝跪地,聲音壓低,“屬下在他緊攥的手心,發現了這個。”
他呈上一截一寸長的金線,色澤純正,末端還帶著細微的繡線殘留。
蕭宴安接過,指尖摩挲著金線的紋理,眸光微暗。這金線絕非尋常之物,是江南蘇家特製的孔雀金線。
韌性極強,隻供貴族繡製衣物飾品。吳毅還在接著說,
“是郡主的母族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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