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對麵不相識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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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著匕首,警惕地盯著院門。
“吱呀”一聲,房門被猛地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陰影處。
隨著他步步走近,麵容漸漸清晰,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竟是上元燈會上那個古怪的男人。
榮親王世子,蕭宴安。
付雲汐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指尖泛白,冷聲問,
“世子私闖民宅,就不怕官府拿你?”
蕭宴安盯著她,冇有說話,他個子很高,幾乎擋了院門的大半燈光,半張臉隱在陰影中,晦暗不明。
半晌,終於開口。“付雲汐,你失憶了,我不與你計較。但是你現在就得跟我走,三皇子想對你動手。”
三皇子。
是皇帝七個兒子裡麵性格最狠辣,也是野心最大的一位皇子。可蕭宴安怎會知道三皇子要對她不利?
莫不是,他竟把探子安插到皇子府去
“私闖民宅?付雲汐,這裡不是你的家,我纔是你的”蕭宴安又朝她走了幾步,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
“我纔是你的夫君。”
話音剛落,這個稱呼便像一根針刺中付雲汐混沌的記憶,腦子驟然劇痛,像是有無數碎片在腦子裡衝撞、撕扯。
她捂著額頭,卻定定的退後一步。
“莫說我不認識你,就算認識,也請世子離我遠一點!”
蕭宴安看著她。
瞳孔漆黑,神情寂然,卻好似翻湧著驚濤駭浪。
他又是一步上前,冷聲道,“你追在我身後那麼多年,想我看你一眼,忘了麼?你步步叩首上奎連山為我祈福,為我洗手作羹湯,險些把自己燒死,你”
“彆說了,彆說了——”付雲汐頭痛得彎下腰,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彆說了!”
蕭宴安果真不說了。
走過去,扶住她,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付雲汐,你是我的妻,你的身份註定不能留在這個地方,跟我回”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
一柄長劍斜切著過來,直衝麵門!蕭宴安側身躲過,臉上冷沉,怒喝,“陸景夷,刺殺親王世子,你可知是何重罪?”
陸景夷將付雲汐護在身後,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世子?陸某隻當是什麼賊人,深夜闖入驚擾病人,一時心急纔會出手。倒是不知,世子怎會深夜出現在此?”
兩人相對而站,眸光卻是同一種。
蕭宴安冷笑一聲,“她是什麼人,想必你應該很清楚了,我帶她回府,天經地義。”
“世子早已親筆落筆簽下和離書。如今,她隻是付雲汐,與你世子府再無半分瓜葛!”
蕭宴安深吸一口氣,額頭的青筋跳一下,臉上卻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她在這,處境很危險,明白麼?你若真的為她好,便把她還給我。”
陸景夷的眼神卻愈發堅定,玄色勁裝下,身軀繃得筆直,“世子多慮了。雲汐在我身邊,很安全!況且,我信她自有分寸,不願跟你走,便是因為在她心裡,你纔是那個危險本身。”
他常年征戰沙場,身上的殺伐之氣絕非養在深宅大院的貴胄可比,話語落地時,帶有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蕭宴安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耐著性子解釋,已是極限,他看著站在陸景夷身後、對他滿是警惕的付雲汐,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從心底竄起,幾乎要燒儘他所有的理智。
他最恨的,便是這種失控感。
付雲汐是他的妻子,哪怕簽了和離書,哪怕她失憶,也該由他來護,輪不到一個外人插手。
“冥頑不靈。”
蕭宴安冷喝一聲,抬手對著門外沉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院門外便衝進來十幾個身著黑衣的護衛,個個身形矯健,腰間佩刀,顯然是世子府精心培養的死士。
他們迅速圍攏過來,形成一個半圓,將陸景夷和付雲汐困在中央,刀鞘出鞘,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世子這是要動武?”
陸景夷臉色一沉,伸手將付雲汐往身後又護了護,同時握緊了腰間的彎刀,眼神銳利,隨時準備應戰。
黑衣護衛們隻等蕭宴安一聲令下,便要上前動手。
場麵劍拔弩張,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廊下的燈籠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付雲汐攥著袖中的匕首,看著圍上來的黑衣護衛,又看了看身前護著她的陸景夷。
這個男人,在她最狼狽、最茫然的時候救了她,給了她庇護,給她安穩的居所,哪怕她什麼都不記得,他也從未有過半分不耐。
在她心裡,陸景夷早已不是初醒來被迫接受、隻占一個名號的夫君,無論他的身份是真是假
她都願意信他。
眼看衝突一觸即發,付雲汐深吸一口氣,從陸景夷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他身前,直麵著蕭宴安。
她的身形不算高大,因為連日的休養顯得有些單薄。
可此刻,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株迎風而立的修竹,眼底冇有絲毫畏懼,一片清明。
“蕭世子,”
付雲汐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院落,“陸將軍是我的恩人,更是依靠。你若要動他,便先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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