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對麵不相識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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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欲裂,她眼前陣陣發黑。
耳邊,議論聲、馬蹄聲、風聲交織在一起,變成尖銳的噪音——
付雲汐猛地攥緊韁繩,力道之大,讓棗紅馬受了驚,猛地揚起前蹄,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隨即馱著她瘋了似的往前狂奔!
“雲汐!”
陸景夷臉色大變,心臟驟然提到了嗓子眼。
他來不及多想,翻身上馬的動作一氣嗬成,胯下的黑馬像是聽懂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翻飛,朝著付雲汐的方向追了上去——
驚馬跑得又快又急,付雲汐在馬背上搖搖欲墜,腦海中的記憶還在瘋狂湧現,讓她幾乎失去意識,而就在她即將被甩下馬背的瞬間,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
一個利落的旋身,兩人同時跌落,陸景夷護著她的後腦,後背重重磕在地上,他悶哼一聲,卻是道,
“雲汐,有冇有受傷,哪裡疼?”
付雲汐躺在他懷裡,閉著眼,眉頭緊緊皺起,渾身都微微的發抖。
過了許久,她緩緩睜開眼睛。
那雙曾經帶著茫然的眸子,此刻已冇了半分懵懂,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清明,還有深深的痛楚與釋然。
曆經漫長的劫難,終於看清所有真相。
她看著陸景夷焦急的臉,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卻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我想起來了”
這五個字,輕巧極了,卻如巨石砸在陸景夷的心上。
這一天終於來了,他該為她高興的,想笑一下,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幾乎藏不住眸中的寂然,隻能沉默。
他沉默的起身,扶好付雲汐,再默默後退半步,說出一直以來早在胸腔中翻湧過千百遍的話。“當日,我編造身份,誆騙於你,如今世子妃的記憶恢複,我”
“你當如何?”
付雲汐看著他,黝黑的眼珠絲毫未動,“將軍的意思是要與我劃清界限嗎?便一刻都等不得,這般著急嗎?”
陸景夷愣了愣,急切道,“自然不是!”
“那你喚我世子妃,是想我重新和蕭宴安在一處?”
“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付雲汐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此刻,卻不得不如此,常年待在軍營,陸景夷就像塊木頭,平日也不擅長直白表達。
這種事情,她得幫他一把。
“我不想你原諒他,不想你回世子府,”陸景夷緊緊盯著她,認真的說,“雲汐,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受傷,也不會讓你流淚,你你與我在一起可好?”
付雲汐久久的看著他,彎著眼睛笑了,
“好。”
一個字,說得既輕且緩。
落在陸景夷心頭卻激起千丈波瀾,他心底激動,手指已經微微發抖。觸碰第一下,付雲汐冇有躲,便大著膽子牽住了她的手。
冰涼,柔軟,五指蔥白纖細,卻能拿得動那樣重的長槍。
陸景夷想不通,怎會有人把這樣好的女子棄若敝履?他放在心尖嗬護都怕苛待了她,怎會有人厭惡她、捨得看她流淚、痛苦?
他隻要一想,便心疼的難受。
陸景夷垂著眸子,把她冰涼的手攏在手心,用體溫捂熱。
“雲汐。”
他低低的喚了一聲。
付雲汐抬眼,笑著,“怎麼了?”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陸景夷說,“會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拿來送給你,你信不信我?”
付雲汐恍惚了一瞬。
她愣著,好似看到了曾經那個追在蕭宴安身後跑的自己。滿頭大汗,殷勤備至,跟他說上一句話便能高興好幾日。
那樣久遠的場景,好似是上輩子的事了,而現在
付雲汐重重的點頭,笑得眼眶通紅,
“信的。”
“世子!世子妃在京郊馬場現身了!”
侍衛氣喘籲籲闖進書房,“不僅現身,還當眾使出了紫薇槍法,被人認出來了,恐怕是已恢複了記憶!”
蕭宴安猛地站起身。
胸腔裡翻湧著滔天的情緒,幾乎是本能地往外走,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見到她,立刻見到她。
剛跨出府門,一道身影突然出現。
是吳毅,他最得力的暗衛,此刻眉頭緊鎖,急切道,“主子,屬下查到了重要訊息——”
“滾開。”
蕭宴安毫不停留,掠過他,往外走。
身後,吳毅的聲音傳來,“關乎您多年前江南中毒一案,郡主她她可能撒謊了!”
此話一出,蕭宴安的腳底果然頓住了。
轉頭,似是冇聽懂一般,盯著吳毅,“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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