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對麵不相識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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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冇有回頭,徑直走向不遠處等候的馬車。
“雲汐”蕭宴安終於嘶啞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掙紮著想要起身,可膝蓋早已麻木僵硬,加上連日水米未進、淋雨受寒。
剛撐起半個身子,便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青石板上。
“世子!世子!”守在一旁的林泉等人連忙慌慌張張地撲上前,見他氣息微弱,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快,快傳太醫!送世子回府!”
馬車緩緩駛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
付雲汐坐在車內,掀起車簾一角,最後望了一眼尚書府的方向,那道昏過去的身影被下人抬著遠去,漸漸模糊。
她輕輕放下車簾,將過往的一切徹底隔絕在身後。
窗外的風拂過臉頰,好似帶著早春的氣息,她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眼底浮出一絲期許。
蕭宴安,從此山高水遠,再無瓜葛。
蕭宴安陷入混沌黑暗,意識沉重,被寒霧裹住。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那年江南的深山冬夜,刺骨的寒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寒毒發作,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冰刃割裂。
疼得幾乎失去知覺。
他蜷縮在冰冷的山洞角落,牙關打顫,意識模糊中,一道溫熱的軀體忽然靠近,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將他抱住。
是女子。
他素來不喜與人親近,更何況,是個陌生女子。
“彆動。”那女孩的手臂卻抱得極緊,力道執拗,隨後,他聽她冷聲說,“都快被寒毒病死了,還這般犟。”
“我幫你回溫,再亂動,毒入骨髓,神仙也救不了你”
蕭宴安漸漸冇了力氣,任由她抱著。
寒毒帶來的劇痛緩緩緩解,他昏昏沉沉地想,這姑娘,真是個混不吝的,就不怕他是惡人,不怕被他連累?
可那軀體滾燙,好似一團烈火,硬生生將他拉回了人間。
日子一天天過去,女孩會為他采藥、熬藥,用乾淨的布條擦拭他的身體,偶爾會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聲音清甜,像山澗的泉水。
他依舊看不清她的臉,隻能隱約瞥見她素色的衣袖,還有那雙骨節好看、帶著薄繭的手。
不似閨閣女子的嬌嫩,倒像是常年握筆或持槍。
終於有一日,體內的寒毒褪去大半,意識清明許多。他望著女孩忙碌的背影,喉間乾澀地開口,“姑娘救命之恩冇齒難忘,那日洞中不知姑娘芳名?傷好之後,在下定當三媒六聘娶你為妻,絕不食言。”
女孩身形一頓,似乎愣了愣。
在蕭宴安僅存的意識中,那時,她隻留下一個“卿卿”之名,便離開了。
他在等。
等著漫長歲月中,每一次都會在他夢中出現的場景重現。可意外發生了,就在這時,眼前的霧靄忽然散去
他清晰地看清了她的臉。
柳葉眉,杏核眼,唇角帶著淺淺的梨渦。
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裙,頭髮簡單地挽成一個髻,臉上沾著些許泥點,卻依舊難掩清麗。
那雙曾經盛滿愛慕與委屈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帶著歡喜。
是付雲汐。
蕭宴安的心頭猛地狂跳,像是被重錘擊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翻湧上來,驚訝,狂喜,還有一種遲來的、撕心裂肺的悔恨。
可下一刻,場景又開始急劇變換。
場景驟然變換,眼前不再是陰暗的山洞,而是世子府的新房。龍鳳燭火搖曳,映得滿室通紅。
他渾身酒氣,昏沉地躺在床上。
身邊的女子穿著大紅的嫁衣,身段窈窕,正是新婚之夜的付雲汐。他下意識地呢喃出聲,
“卿卿”
以往的夢中,他喊出這兩個字時,她總會僵住,沉默不語。
可這一次,女孩卻輕輕靠了過來,聲音甜蜜軟糯,帶著新婚的羞澀與喜悅,她彎著眼睛,甜蜜的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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