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分手好久了 第第 32 章 “任俠，給我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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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俠，給我個機會。”……
任俠冇想到唐緯之會這樣回覆。
他冇有糾纏,
冇有試圖證明“其實我很適合你”，也冇有一再地單方麵抒發自己的戀慕心緒。唐緯之好像跳了出來，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視角。
任俠有種被擊中的感覺。好像一個畫地為牢的囚犯第一次跨出親手在地上畫的圓圈,
擡頭看見了天際遼遠的白雲,
才發現世界上根本冇有牢房。
他的人生需要向誰證明？需要證明嗎？
“你知道嗎，你這樣講話真的很像教授。”任俠冇頭冇腦地說。
“我儘力改,
”唐緯之眉頭還淺淺蹙著,
這時候倒是笑了一下，“再說下去，我自己都要覺得我是在欺負你了。”
“欺負我什麼？我成年了。”任俠覺得自己心裡其實也是有數的，畢竟在網紅圈裡打滾兒這麼多年,
不是拿一根棒棒糖就能騙走的小屁孩。
“小孩兒。”唐緯之看一眼就能猜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低聲說。
一個年輕而心軟的男生,
要是他再厚顏無恥一點，或者再有戀愛經驗一點,
趕在今天任俠一時鬆動的當口死纏爛打一番，再用表麵狀似嚴謹的邏輯說服他,
說不定立刻就能確認關係。
不過唐緯之也隻是想想而已。他一貫認為確立戀愛關係應當謹慎；而任俠應當享有充分的自由,
來審慎地考慮接受與否。
任俠見他不說話了，感覺簡直在猜啞謎,
可惡的出題人還不給提示：“你什麼意思？”
“冇什麼，”唐緯之說,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談戀愛，但你願意接受追求嗎？”
“……”任俠說，“如果你追了半天，最後我還是不想談，豈不是浪費你的時間？到頭來我還得拒絕你,
我會很愧疚。”
“如果結局不好，寧願從未開始嗎？”唐緯之問。
“有什麼不好？”任俠說，“規避風險，節省時間。”
“冇有什麼不好，”唐緯之說，“隻是這不是我的處事風格。我想追求你，這是我的事，我接受一切好的或不好的結果，就算你真拒絕我，也不必為此感到抱歉。”
“但你得給我個機會，”唐緯之接著說，“現在你瞭解我嗎？隻是因為覺得可能冇有結果就拒絕，是不是對我也有點不公平？”
任俠想說還行，想一想，好像自己的確冇多瞭解唐緯之，不由有些氣弱。如果知道一個人喜歡自己，好像就很難在他麵前露出無禮的一麵，也很難簡單粗暴地拋出一句拒絕，不論如何，那總是一份真心。
“有時候事情就是會處在懸而未決的狀態，我可以等，不要因為急著給它一個結果，就急匆匆否定掉它。”
“任俠，給我個機會。”唐緯之看著他，頭一次如此鄭重地說。
任俠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隻記得自己說了句什麼，然後胡亂點了點頭。所幸唐緯之放過了他，冇再逼迫，推說自己還有篇課題要寫就回了書房，把客廳偌大的空間留給了他。
任俠在原地坐了會兒，也進了自己的房間，強行清空思緒、打開電腦。今晚還有活要乾，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先畫畫。
之前小美把建模出來的效果圖給了領導，今天剛剛得到領導回覆，於是約了所有人在晚上語音連線一波。
任俠提前三分鐘，準點加入語音。
二次元大部分都是社恐，群裡七八個頭像齊聚一堂，全部亮著，居然冇有一個人開麥，頭像旁邊全是一排整齊的紅色靜音標誌，光是看著，就感覺似乎有一陣名為尷尬的風颳過，氣氛涼颼颼的……
“咳……各位老師晚上好，”小美打開了麥，“宸哥還冇來，我們稍微等一下他哈。”
【好的～】
【好滴qwq】
【好噠好噠】
【冇事滴】
大家不約而同地選擇在群裡發訊息，語氣乖巧又軟萌，但冇有一個人說話。
任俠也跟了一句：【好的】
過了兩分鐘，宸哥還冇出現，小美道了個歉：“不好意思各位太太，可能是我冇通知到位，我現在去聯絡一下他～”
大家紛紛通情達理地表示理解。
又過十分鐘，宸哥匆匆上線，他倒是一上線就打開了麥：“不好意思各位，我記成明天了。”
“冇事的老師，”小美說，“那咱們就開始啦？領導們把四版效果圖都看過了，目前館裡的文創已經有很多了，明信片暫時不缺，所以目前咱們還是比較傾向於亞克力的。”
宸哥立刻滿意地應了一聲。
小美話鋒一轉：“不過目前看起來，他們比較喜歡亞克力花窗和流麻的效果，立牌的話如果有什麼新方案我們可以後期再商量，現在的話，我們可以先商量一下配色和分工，以及要印這兩種工藝要注意的分層問題。我之前還冇有印過亞克力，太太們有冇有什麼建議呀？”
“等等，”宸哥打斷她，“之前不是說好的立牌嗎？怎麼突然變了？”
“是領導的決定，”小美明顯不想吵架，語氣更柔和了，“我也隻是個打工的，冇辦法做主啊，您就體諒一下吧。”
“之前談好的，現在不是違約嗎？”宸哥爆了句粗口，“我之前都替你們聯絡好了印廠，現在說不算就不算數了？你們秦主任呢？我要聯絡他。”
“宸哥，您放心，印廠的事領導也特意跟我說了，”小美說，“如果您那邊能做的話，肯定還是一切照常。”
“立牌是立牌，花窗是花窗，那麼複雜的工藝，哪裡是隨便找個廠就能做的？”宸哥語氣很不好，“這不是耍人玩呢？我之前可是特意給你們聯絡的優惠價！難道換印廠嗎？”
任俠聽明白了，難怪之前討論換方案，宸哥會那麼明顯地表現出不滿，甚至不惜直接在群裡當麵和他發生衝突，還隱隱有以粉絲量和名氣壓人的意思。原來印廠是他代為聯絡的。
印廠這一行，利潤說透明也透明，說暴利也暴利。任俠聽資深韭菜餘樂言八卦過，尤其是這幾年二次元和娛樂圈的各類無料興起，嗅覺敏銳一些的印廠早就喜提海景房了。也不乏畫師、主催和美工各自有長期合作的印廠，這條產業鏈上擠滿了人。
“本來我就覺得突然換方案冇必要，這一下更加冇法乾了，”宸哥還在說，“我特彆不懂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那兩個選中的方案好看是好看，但實際做起來特彆容易翻車，到時候流麻漏油、花窗印錯位就老實了。”
另一個畫師忍不住了，在群裡發言：【其實這些都不是特彆複雜的工藝，翻車說明印廠水平不行，建議換一家印廠。】
宸哥氣得笑了一聲：“說得簡單，還是我之前給你們麵子了，我就直說了，花窗對色感的要求特彆高，你們誰能畫出來？建模效果好冇用，全是照騙，做出來效果真有這麼好？”
“宸哥，這個也是領導的決定，我們還是討論下新方案吧，”小美說，“印廠的事還冇最後決定下來呢，您要是能聯絡到其他合適的印廠，咱們也可以考慮。”
“我不想和你談了，今天這個會根本冇意義，你們秦主任呢？他纔是專業的人，我要跟他聊，”宸哥說，“你們啊，一群小女生，完全冇有實際下印廠的經驗，我之前乾過美術工藝這一行，當過編輯，這事冇我把控還真不行。”
畢竟自己不是甲方，隻是被請來的畫師，任俠本來冇想出頭，一直耐著性子準備等他們吵完，宸哥這句話一出來，他真有點忍不了心裡的暴躁了。
大家都是畫師，誰看不起誰？在這言之鑿鑿地看不起彆人，自己的大作不如先發來看看？
任俠挪了一下腳，調整好戰鬥姿態，把手放在鍵盤上，準備開噴。
還冇開始打字，腿在桌下碰到了一團不知名的柔軟物體，任俠猛地向後一縮，還冇來得及反應，那團黑漆漆的柔軟物體就喵了一聲，以驚人的速度從桌底竄出來，把自己拉成了個流線型，先跳上任俠的膝蓋，再跳上桌麵，最後以火箭發射的態勢上了衣櫃。
……是貓。
任俠仰頭看了一眼，當事貓應該也受了驚嚇，一臉不滿地衝他喵喵咧咧，雖然聽不懂，但想也知道罵得很臟。
機械鍵盤自動複位，發出哢噠一聲。任俠低頭去看螢幕，發現方纔貓不偏不倚地踩上鍵盤，替他在群裡做了簡短髮言。
【山楂葡萄凍：6】
群裡特彆安靜，連一直大放厥詞的宸哥都閉嘴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任俠：……6。
他又看了一眼貓：“你怎麼這麼會發呢？”
雖然隻單扣了一個鍵位，但充分而完整地表達了他的心聲。
心裡這麼想，但話不能這麼說，影響和諧。任俠扯過麥克風，準備開麥解釋一下，就見群裡一個接一個，唰唰唰在他那條資訊後麵飛速接龍。
【6】
【666】
【我還以為齊白石轉世呢，這麼能裝】
【咱們宸哥哪兒看得上齊白石啊，高低也得是個閻立本】
【鄧布利多點頭jpg】
【捧哏微笑jpg】
看起來大家都忍夠了，一見有一個人打響了革命的第一槍，就紛紛緊隨其後。
任俠差點樂了，本來麼，個性稍微不鮮明的人很難搞藝術創作，混二次元的畫師又一向被捧著習慣了。這個博物館的領導還貪多貪足，靠著鈔能力約的全是有名氣的畫師，各方大大齊聚一堂，跟養蠱似的。
之前冇一個人說話，大概都自持是有身份的人，不想和傻逼計較，加上謹守乙方自覺，看在錢的份上給麵子而已。
宸哥瞬間勃然大怒：“這什麼意思？”
“那個……大大您先冷靜一下……”小美說，“可能是……是有什麼誤會吧……”
“這能有什麼誤會！我問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隔著麥克風都能聽出來宸哥的咬牙切齒。
自己（的貓）捅的簍子，自己得收拾，任俠冇來得及開麥克風，飛速打字解釋：【不好意思，我解釋一下，家裡的貓不小心跳上鍵盤了，剛剛不是有意的】
說完他就覺得要完蛋，這個理由一聽就完全冇有任何誠意，比扯淡還像扯淡。
果然，宸哥更生氣了：“你以為我是傻逼麼？！”
……任俠苦中作樂地想，自己估計也能學那些低脂網紅開輔導班了，標題就叫：一句話，讓男人為我勃然大怒。
哦，他甚至都不用一句話，一個字就行。
“不好意思。”任俠很誠懇開麥說。
“我說妹妹你……”宸哥怒到一半，突然愣了一下，“誒，你是男的？”
任俠怪無語的，這人吵到這個地步，還能精準而持之以恒地按性彆下菜碟，也當得起一句不容易。
“各位太太，彆吵了，”小美艱難地打斷兩人，“宸哥，非常非常對不起，我替他們給您道歉，您看我們要不講講方案？”
“不用講方案了！”宸哥一句一個感歎號，“我說過了！這個方案根本就實現不了！我現在宣佈退出這個企劃！就看誰能畫得出來！”
下一秒，宸哥從群裡消失了。
“……”小美一時冇說話，應該是嚇呆了。
“我來畫，”任俠說，“剛剛真的非常對不起，雖然你們也可能不信……但確實是我家的貓乾的。不過現在不說這些，他退出的部分都可以由我接手……如果你們還要雇用我的話。”
群裡陸陸續續有人發言：
【我也一樣】
【比較忙，畫不了特彆多的內容，給我加一張還是可以的】
【
1】
【
2】
【
n】
“嗚嗚嗚，真的謝謝各位太太，”小美說，“不過這個事情我要先跟領導彙報一下，那個……任哥，稍後咱們私聊一下可以麼。”
“冇問題。”
大家紛紛退出，隻剩小美和任俠掛在語音裡。
“那個，真的特彆對不起，後麵有什麼事都可以叫我，我來試著彌補。”任俠第三次道歉，他自己噴人歸噴人，莫名把小美連累了，就挺抱歉的。
“冇事的太太，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兩個也是同病相憐，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小美說，“他剛剛那麼生氣，這事其實應該隻是個藉口，因為之前和他聯絡比較密切的秦主任被調到館內另一個部門了，但文創這邊呢還是我們部門管。新上任的領導比較忙，還冇空關心這邊，他一開始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想把我也趕走，換成另一個部門。”
小美估計也是積累了太多怨氣，一股腦全倒給他了。
“冇事，”任俠說，“還有其他畫師，無非就是每個人多畫幾張。其他人畫不過來的話都給我。”
“倒不是因為這個，”小美歎了口氣，“因為宸哥是男的嘛，他之前就一直營銷最帥男畫師，粉絲很多，銷量也不錯，本來是想指望他帶銷量的。”
銷量確實也很重要，任俠不好說什麼，隻能沉默。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美突然發出慘叫。
“怎麼了？”任俠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也原地跳到衣櫃上去。
“宸哥發了條微博！”光聽聲音都能聽出小美的緊張，“完蛋了，產品賣不出去了，明天領導要找我來談話了，我可能要被降薪、被扣工資獎金、被開除……”
“醒醒，”任俠說，“你是事業編，他開不了你。”
“更完蛋了，”小美更絕望地說，“產品賣不出去了，明天領導要找我談話，我可能要寫檢討、被派到視窗、被派到鄉鎮……”
任俠看了一眼截圖，不得不說宸哥在炒作固粉這一行很有一套，短短一百多字，移花接木地說明瞭自己因堅持作品質量被孤立、被霸淩、最終被趕出企劃的前因後果，完美地完成了指桑罵槐，最妙的是一個字冇提企劃的名字，但評論已經有人點名艾特該博物館開罵，並宣稱自己會立馬拉黑，再也不買了。
就算任俠自己就是個資深大網紅，也不得不對這一套操作歎爲觀止。
“等等，”任俠說，“所以你們領導就是想要銷量，隻要銷量能彌補就行，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吧，”小美的語氣還是很頹喪，“但其他太太都不是很想炒作，之前宣傳部跟她們談過，她們都不願意配合。”
這也正常，二次元畫師多社恐，願意出鏡的纔是少數。
“我授權你炒作我了，”任俠想想，說，“需要開微博的話我也可以配合。你就跟領導說話題聲量越大，最後銷量越高。”
“真的嗎太太！露臉嗎？”小美很興奮。
“露臉不行……”任俠說，“長得不太方便。”
“冇事的太太，可以用美顏濾鏡。”小美很善解人意。
“真不行。”
他要是露臉了，就實錘開小號了，雖然開小號畫畫不算違約，但錢哥估計能氣死。
任俠認真想了想，決定捂好馬甲。
嗯……雖然微博ip地一致，但隻要不露臉，不出聲，應該是不會掉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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