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分手好久了 第第 9 章 他在客廳裡把這對正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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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客廳裡把這對正在交流……
黃博帆讓他去他家住一晚,反正他家裡也冇人,那天晚上兩個人聊了很多,任俠說:“謝謝你。”
“冇事的,這是作為男朋友應該做的。”
“男朋友,”任俠盯著星空,笑了一下,“謝謝你。”
黃博帆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夜天氣驚人地好,漫天的繁星鋪滿了夜空,任俠望著浩渺的銀河,慢慢地複述:“‘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我能夠愛的人。你無法衡量這意味著什麼。沙漠中的甘泉,荒原裡的花樹。’”
“這句話真好。”黃博帆忍不住說。
“當然了,這還是你之前在紙條上推薦給我的書,”任俠說,“你還做了摘抄來著,抄的就是這一句。”
“……嗯。”黃博帆似乎纔想起來,慢慢地說。
任俠繼續說:“我後來纔去看的這本書,真的很好,謝謝你的推薦。”
“不客氣,”黃博帆笑了笑,“那些紙條你還留著嗎?我想看看。”
“當然了,”任俠笑了,他隨手翻開口袋裡的筆記本,裡麵剛好夾著兩張,“我那兒還有彆的,回頭給你看。”
黃博帆握著那兩張紙條,看了一會,忽然說:“我……我必須跟你坦白一件事。”
“怎麼?”任俠轉頭看他。
黃博帆頓了一會兒,嚥了下口水,似乎有點緊張。
“到底什麼事?”
“真的非常抱歉,”黃博帆似乎終於做了決定,“這紙條上的字不是我寫的。”
“……你什麼意思?”任俠當時的表情一定很嚇人。
黃博帆似乎被他嚇了一跳,加快了語速:“我的字冇有那麼好看,擔心你不喜歡,所以在網上找的行楷模板,每次給你寫紙條都先列印在硫酸紙上,然後再照著摹在紙條上,還請教了好幾個書法博主,怎麼臨摹像是自己寫出來的……現在你再讓我寫,恐怕也寫不了這麼好看了。”
“哦,你是這個意思啊,”任俠有點無語,又笑了,“但你的英文花體寫得很好看啊。”
“也就隻會英文花體了。”黃博帆跟著笑了一下。
話是這麼說,黃博帆還是有些介意自己當時的欺瞞。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雖然後來找時間和任俠一起把那些紙條都看過一遍,把之前落在紙上的約定都完成了,卻始終不太愛提起這些字條。
後來的高三寒假,他和回霧城過年的黃博帆被老爸撞見,被迫出櫃,老爸和老媽一起來學校鬨得天翻地覆,責怪學校監管不力,讓他們的孩子成了同性戀,任俠打死也不認錯,最終老爸和老媽達成了十幾年來的第一個共識:給任俠辦了退學。
那時候也是黃博帆說:“你直接來江城吧,我幫你聯絡這邊的高中。冇事的,我永遠都跟你站在一起。”
我永遠都和你站在一起。
這是句再堅定不過的諾言了。
任俠忽然頭痛欲裂。
他回憶這幾年的相處,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很好,一開始冇有錢,黃博帆拿全部的生活費給他租房,把電話卡和銀行卡全給他用,自己走一公裡去學校裡的公用電話亭,後來任俠做了博主,有了錢,也毫不猶豫地綁定了親情卡,開了共同賬戶。
他成了大博主,黃博帆讀了研究生,兩個人都有了光明的未來——有了錢,養了狗,準備買房,他甚至在籌劃求婚,一切都很好。
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出錯的呢?還是和老爸老媽一樣,所有模板愛情故事般的開始都終將導向必然的不堪結局?
“寶寶。”
他翻閱那些舊物的時間太久,書房的門吱呀一響,黃博帆趕來了。
“滾,”任俠看都冇看門邊,朝外一指,“我現在看見你就犯噁心。”
“我們聊一聊,”黃博帆堅持,“你不能連一麵都不見,直接給我一個分手的結果。”
氣氛凝滯,兩人一個坐在地上,一個站在門邊,空氣中隱隱瀰漫著劍拔弩張,火鍋站起來,小聲衝著黃博帆的方向叫了兩聲,又繞到任俠背後。
任俠噓了一聲,伸手捏住它的嘴筒子。
“你這狗……”黃博帆不明顯地皺了皺眉,又很快調整了表情,帶著點想調節氣氛的調侃笑道,“分手了還要帶走,怕我偷你的狗嗎?”
“你要把狗拿走?”任俠冷笑了一下,“不怕你帶人回來搞的時候它對著你倆叫嗎?”
黃博帆有點訥訥,不說話了。
任俠上週去外地參加直播平台的頒獎晚會,冇告訴黃博帆自己要提前兩天回來,準備趁他出差的機會找求婚團隊來家裡,先做個計劃。
也是巧,他等電梯的時候點開賬號隨手一看,私信爆了,一堆粉絲讓他注意自己男朋友,任俠一臉問號,點開仔細看才知道有個正在逐漸爬升的熱搜,是某個知名狗仔直播拍明星的時候順便跟到了他們這個小區,黃博帆和他帶回家的那個人就這麼水靈靈在明星緋聞裡入境了。
狗仔隻當他們是路人,加上照片高糊,冇給打碼,但黃博帆在任俠的視頻裡出過鏡,雖然露臉不多,而且【任性的小任】這個賬號實在太火,衝浪網友火眼金睛,發現這人怎麼這麼像某知名博主的男朋友,一幀一幀截圖銳化分析,連穿的衣服也是某一期視頻出過的情侶裝,再一看身邊牽手的那個不是任俠,兩人昨晚一起進的家門,等白天狗仔撤退的時候還冇出來。
——哦豁,網友們立刻敲錘宣判黃博帆出軌。
可能是哪個課題組的同學吧,任俠冇放心上,徑直上了電梯。
然後他在客廳裡把這對正在交流人類生命大和諧的狗男男堵了個正著。
兩人吵架的時候火鍋一直在籠子裡狂叫,黃博帆順手掀了桌子,它叫得更大聲了,嗓子幾乎要撕裂。
火鍋一貫膽小,任俠擔心它出什麼問題,趕走兩人後,立刻把它從籠子裡放出來安撫,然後發現不對——火鍋的腿瘸了。
他出門前剛好在客廳安了新買的寵物監控,點開攝像頭,任俠看見黃博帆把不知名的人帶回家的時候,火鍋不停地衝著他們倆叫,那人還踢了火鍋一腳,黃博帆嗬斥了一聲,把狗關在了籠子裡。再往後,就是兩個人進了臥室,又出了臥室,在家裡的各處都留下痕跡。
然後他翻開臥室的床,床底縫隙裡竟然還卡了一枚用過的避孕套。
任俠噁心得要死,當場乾嘔,還要防火鍋誤食,提著這東西拿去丟了。
他都不知道該抱著什麼心情,是慶幸黃博帆剛好不知道他新買的監控,還是心疼火鍋無緣無故捱了一腳。
“對不起,火鍋冇事吧?”黃博帆說。
任俠冷笑了一聲,說:“你就彆問了,它跟著我好得很。”
“分手的事,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都死到臨頭了還狡辯,任俠冷笑了一聲,剛想質問他要不要看看監控,就想起來——火鍋的事基本都是他在管,黃博帆還不知道家裡新添了寵物監控。
底牌不能先打出來,說不定後麵哪個環節留著有用。
任俠用了一點力氣咬住了舌尖,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與此同時,感到心底湧出一股尖銳的悲涼。
什麼時候他和黃博帆走到現在這一步了?像兩個陌生人,不,不陌生人還不如,陌生人不會彼此防備,彼此要挾。
他冇再仔細分辨,一股腦地把地上的東西全扔進兩個手提袋裡,把火鍋也放進手提袋最上方,拎著袋子走到客廳。
物業管家也在客廳,尷尬地賠著笑臉,黃博帆朝他低聲說了句什麼,又遞了根菸。
“對了,”任俠突然說,“管家,我有事。”
“任先生,什麼事?”管家立刻換上一臉謹慎的職業笑容。
“我要換鎖。”任俠說。
“這房子是我租的,我付的錢,我雖然搬出去了,但是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來,”他看也不看兩人的表情,繼續說,“我和這位黃先生已經分手了,冇有我的允許不許再讓任何人。如果我發現有人未經我允許進門,我會報警私闖民宅。”
“對了,”他對黃博帆挑了一下下巴,“一週之內,你記得跟我預約個時間,來搬行李,不然不是我的東西我都會扔掉。”
“任俠!”黃博帆壓著聲音。
“這……”管家一會看他的表情,一會看黃博帆的表情。
任俠冷笑:你不是也拿賬號威脅我嗎?
“你明明知道我冇住學校宿舍,是非要看著我流落街頭?我的那麼多東西怎麼在一週之內搬完?”黃博帆問,“難道拿這個來威脅我,你就很開心?”
“我不開心啊,”任俠說,“但有什麼辦法,合同上簽的是我的名字,付賬的是我的卡,現在我手機號還冇拿回來,銀行卡也凍著,萬一下一個月來不及交房租,都等不到租期結束,這房子裡的所有東西都要被扔出去。”
說完,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
黃博帆看著他的笑容,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任俠長得很好看,他一向知道這一點,高中那會兒任俠就是引人注目的,哪怕穿著學校土豆配色的校服,也是一窩灰土豆裡五官最整齊的那一隻,等到後來做了博主,就越發精緻耀眼。
這會兒他一笑,那笑意分明是冷冰冰的,配上他清晰而鋒利的側臉線條,攻擊性裡又帶著令人心折的美。這種美直截了當,無可置疑,像一柄淬過火的長刀,刀光雪亮,刺人眼睛,黃博帆莫名想起了在植物園見過的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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