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場煙火盛宴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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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針注入身體的瞬間,賀時雋的記憶回到了七個月前。
就是從這天開始,他被交到了“冒牌”沈南桉手中。
蕭鐸拿著被血染紅的幾封信交給她:
“剩餘的信都被那些畜生們燒了,隻剩下這幾封,是阿雋用斷掉的手指沾血寫的,他清醒的時候一直寫。”
“他說,他總該為心愛的女孩留下點什麼。”
女孩攥著那幾封信,眼淚掉得像絕了堤的潮水。
她攥著自己的手,緊緊地攥著,像抓住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
她帶他去了租的小房子,很小,但很溫馨。
周圍種滿了他信裡寫到的綠植。
他曾不止一次坐在斷壁殘垣上想,要是結束了戰地記者的工作,他要和沈南桉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夏天吃瓜,還要看那葡
萄藤長滿一爬架,一定很好看。
如今那些東西就這樣真切地出現在他眼前。
他想,這次那些人的手段可真高明啊,他們一定找了中文翻譯。
才能做出這麼逼真的局。
於是他事事不配合,毀掉女孩的葡
萄架。
一次又一次將匕首紮進女孩身側,威脅她:
“放了我,不然就殺了你!”
女孩每次聽到這句話總是笑眯眯的,她說:
“賀時雋,你跑不掉了,這輩子下輩子,你都要和我綁在一起!”
隻有最後那次,女孩聽到那個死字,眼裡立刻蓄滿了淚。
她用脖子迎向他手中的匕首,聲音顫顫地問他:
“賀時雋,要是我命不該絕,你就陪我看一場煙花吧。”
她看起來像是快碎了。
這次,賀時雋終於看清了女孩的樣子。
赫然是沈南桉。
賀時雋驟然睜開眼,心臟跳得疼痛不已。
像是有什麼東西已經悄然消失。
他不敢想這麼長的時間裡,沈南桉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心理醫生將手掌放在賀時雋的後背上,輕聲問道:
“最後這一針,你還打嗎?”
“打。”
第三針的記憶,是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畫麵中,他像個局外客,看著蕭鐸拿著水果刀猛地紮進心臟。
看著蕭鐸的家人打電話給沈南桉,請她為蕭鐸主持葬禮。
那天沈南桉幾乎要瘋了,賀家找不到賀時雋,無人商店也找不到。
她踉蹌著到處跑,到處問,兩隻鞋都跑掉了。
可沈南桉自己卻顧不上。
不知何時開始,女孩開始流鼻血,怎麼都止不住。
他飄在空中,看著女孩手足無措地擦血,可是越擦越多。
沈南桉坐在馬路邊嚎啕大哭:
“怎麼辦啊賀時雋,怎麼辦啊,我好像活不了了。”
“賀時雋,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吧。”
可迴應女孩的隻有風聲嗚咽,誰也不理她。
不知過了多久,鼻血終於止住。
女孩踉蹌著又深一腳淺一腳地找人。
等她終於找到賀時雋,男人卻牽著沈微的手,將她狠狠甩開。
賀時雋這才發現,那天沈南桉究竟流了多少血。
夢境戛然而止,賀時雋滿眼通紅地坐起來,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
他麵帶哀求地問心理醫生:
“求求你告訴我,南桉,我的南桉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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