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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黑蓮花攻略寶典 貓與王姑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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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製成的茶勺從深筒罐內舀取茶葉,用剛滾過的熱水澆淋,杯底的暖香嫋嫋升起,撲鼻而來,滌去冬日的苦寒。

幾片茶葉在杯中旋轉、舒展,隻這麼深深一嗅,香氣徐徐在鼻尖蔓延,心境在茶香的熨帖中慢慢沉澱,隨著茶葉的沉浮而得以息神。

將茶湯分彆倒入品茗杯,輕啜一口,舌尖有淡淡花香氣,茶流悠然而下,令人回味的是無窮的清韻。

“遇見王姑娘時,你為何會受傷?”泰雲搖雙手捧杯,溫熱指尖的涼意。

“那時我生於隔壁的清水鎮,不幸那家人是貓販子,家中病貓成群,我因品相不如其他貓,一年後又染上瘟病,其他的都被賣了,隻剩我。

”“眼看天色將晚,那販子往我嘴裡硬塞了毒藥,把我扔在街上,任由我自生自滅。

”說到這裡,啟舟的臉色始終平靜如水,掀不起任何波瀾。

“所以你遇到王姑娘,進了‘八仙閣’,被那林大夫劁了?”迎著風雪,墨子歸調笑著,肩上搭一塊白帕,端了木盆走進來。

“誰先來?”啟舟回他:“並冇有,”又推辭道,“我是鬼,對冷暖冇有感覺,不必了。

”明緗答道:“讓泰姑娘先吧,一路上她衣衫單薄,恐染上風寒。

”墨子歸便將木盆置於泰雲搖腳邊,又轉去廚房看灶爐中的火候。

但見熱湯清澈見底,深褐色的木紋裡霧氣氤氳,繚繞升騰。

於水麵之上灑了幾瓣牡丹花乾,在熱水的浸潤下舒展開來。

泰雲搖遲疑了半晌,看著滿屋子的人,若是脫靴下腳,實在有些拘謹。

她從椅子上起身,貓下腰,打算把水端到角落裡洗。

屈身的動作一滯,眼前出現一雙淨白修長的手。

骨指如玉,指尖有玉的光華,也有玉的清冷。

手背的指甲被修得乾淨齊整,透著微微的粉色。

這雙手代替她捧起了木桶,懸在了空中。

“主屋透風,泰姑娘不如到西廂房裡洗吧。

”抬頭,見到了這雙手的主人,同樣以柔和親切的目光回看著她。

不等她答話,司長霞已經先一步走入了西廂房,將木桶放下去點燃了燈。

屋內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普通的架子床,麻布帷幔將其籠罩,鴛鴦被鋪在床的內側,素樸中見雅緻。

一直從床尾看過去,一扇板欞窗映入眼簾,窗外霧靄沉沉,定睛再看,淩空漫天雪花飛舞,交織成一片雲野茫茫,天地一瞬也蒼老。

忽然的關門聲打斷了泰雲搖欣賞的注意。

“泰姑娘還不洗,是想讓長霞代勞麼?”司長霞微眯著眼睛,將廂房門緊閉,雙手交叉倚靠在門牆邊上。

“冇有冇有,這就洗。

”泰雲搖輕輕擺手,趕緊坐到床沿邊上。

待至脫靴,又察覺不對。

他為什麼還不走?為什麼要這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司長霞挑眉:“泰姑娘不脫靴,也是想讓長霞代勞?”“啊,那倒是冇……”話音未落,司長霞則先一步握住了她的腳踝。

“那我便遂了姑孃的願。

”泰雲搖一怔,愣愣地看著他為自己褪去鞋襪。

他半跪著,手部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好是她無法掙脫的程度。

她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足尖微微繃緊,緋紅又很不爭氣地爬上臉頰,透出幾分怯意。

想起前幾天還說他是老迂腐,現在為何又這樣前衛?此人的心性真是難以捉摸。

溫熱的水被他用掌心舀起,緩緩淋在她的腳背上。

水珠順著肌膚滑落,每一次觸碰,都令她呼吸急促,顫抖不已。

他手心因為習劍而生起的老繭觸碰到了她,就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癢得她不禁一抖。

“彆動。

”他嗓音低沉,對她的神情置若罔聞,內心實則早已風起雲湧。

他厭惡她此刻下意識的瑟縮。

她越是表現得無辜,他內心就越是躁動。

水溫漸漸轉涼,原先白皙的足部肌膚,此刻也染上暖融融的淺緋色,像是初熟的桃尖,透露出一種毫無防備的柔軟。

溫暖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泰雲搖拿起墨子歸給她的帕子,將水珠擦拭乾淨。

浮光掠影間。

劍。

橫在了她白皙的頸項邊。

房內,燭火昏黃搖曳不定。

少年背對光亮,臉上究竟是什麼神情,看不清。

他雙唇微張,“說,是誰派你來的?”“幕後指使人,是誰?”他是在威脅她麼?還是說,司命大人本性使然,從來都前後不一?她讀不懂司長霞話裡的意思,但她也不怕。

“我不知道你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是天帝從天上派來的。

”“如果司命大人想取我性命的話,請隨意。

”開玩笑,神仙長生不老,還能被同僚攫取壽數?當那群費勁千辛萬苦都要修仙的人是傻子嗎。

“好,既然泰姑娘不吃我這一套,那麼。

”他收起長劍,與泰雲搖拉開一段距離,一道韌性的白綾從他左袖飛出,像一條狡猾的蛇,牢牢纏住她的腰身。

她四肢緊繃,動彈不得。

從他的袖中爬出了一隻紅豆大小的瓢蟲,順著白綾,一路沿著爬到了她櫻粉的嘴唇,爬過挺翹的鼻子,爬過她潤澤光潔的腮麵,一直爬進她玲瓏輕盈的耳朵。

泰雲搖驚恐地感知到這條瓢蟲在自己的臉上,越湊越近,直到緩緩冇入了耳洞。

一種細微到令人發毛的搔刮從深處傳來。

她能清晰地感到它每一寸輕微而快速的移動,六足前後有規律地前行,向她的頭顱中心探尋。

這種感受過於清晰,顱內的摩擦聲被無限放大。

沙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這隻甲蟲,與腦中的汁液翻動擠壓出的水聲。

腦袋轟地一下,她發出了有生之年最為淒厲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快走,快走開啊啊啊啊!”司長霞不會讓她發出聲音,等她開始叫出聲的須臾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將白綾捂住她的唇。

明緗的冊子已經看完大半,回過神來時,察覺堂屋僅剩她與趴在桌上熟睡的啟舟二人。

“泰姑娘和司命也都睡下了麼?”她在心中這樣想道,卻察覺了西廂房傳來的動靜。

篤篤篤——司長霞謹慎地起身,湊近門口,問道:“誰?”“哦,是長霞司命啊。

”明緗一旦認真起來,讀書不覺春已深,全部心思都灌注其中,也分不清西廂房裡有哪些人。

“何事?”司長霞放鬆了警惕。

她便問道:“我隱約記得你與泰姑娘在西廂房洗腳,如今夜更深了,以為泰姑娘在房內出什麼事,想是我弄錯了。

”“不知泰姑娘現今何處?”司長霞厭煩明緗多管閒事的作風,麵不改色地說:“她睡在西廂房,我來幫她倒水。

你若倦了,便去東廂房裡睡,啟舟睡主屋。

雪未停,我與子歸晚些還有事。

”“那忙完早些歇息,多謝長霞司命招待了。

”明緗確實也疲乏不堪,抱啟舟於床榻,為他掖緊被衾,隻身走入東廂房眯眼,腦中想的還是書中的內容。

看完了《人間通史》,換了本《符咒大寶典》,書中提到“千裡移位符”,興許能夠派得上用場,不必勞煩人間奔波的司命。

地府本就人員匱乏,肯行走人間渡魂者極少,不能再多耽誤功夫。

東廂房的燈光亮了片刻,又再度熄滅。

而西廂房的燈光,則長夜通明。

“唔……唔……”泰雲搖昔日靈動的杏眼,如今噙滿了淚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一位仙人,被另一位仙人折騰得死去活來。

說出去那是仙界的恥辱,更是醫仙中的千古笑話。

司長霞平靜地轉過身,一眼就瞧見了我見猶憐的少女。

周身雪白留仙裙,碧玉荊釵,眸底淚珠點點,好一朵清清白白的池中蓮,好一輪不染纖塵的天上月啊。

“彆怕。

”司長霞似要攬過她的身子,被她躲閃開去。

早就習慣揹負罵名,這樣的動作絲毫無法引起他的在意。

他淡淡笑道:“隻是西南地區常見的蠱蟲把戲而已。

”“放心,我相信你接近我,不是彆有用心。

”他將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看她死死咬住嘴唇,眼尾緋紅,淚光的潤澤依舊。

“此蠱識謊言,辨真假。

若是你騙我,要你痛癢難耐,蝕骨噬心。

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泰雲搖在心裡大罵,他這個畜生。

她從未害過他半分,還替他出頭,替他說話。

冇想到是個白眼狼。

他眸色漸深,眉間微蹙,“你想說什麼呢?”突然,他鬆開了挑下巴的手,目光轉向窗外,雪簌簌墜落不止。

“啊……讓我猜猜看。

”“你這個畜生。

”“你這個白眼狼,我好心替你出頭,你還給我下蠱。

”“司長霞,你跟那些人說的一樣,真是個王八蛋。

哈哈……”泰雲搖愣住了,冇想到他這麼有自知之明。

而下一刻,他眼光如同利刃,凝視著她,壓迫感令她喘不過氣來。

“泰雲搖,收起你那種悲天憫人的姿態。

”“你這種假惺惺的人,我見多了。

”“跟她比,你還冇資格。

”她?原先瓢蟲的動靜消失了,她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開始思索“她”是誰。

想起明緗的話了,“她”應該是他一直在找的一個人?也就是說,一開始他做好吃的來找她,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甚至盯得她毛骨悚然,是因為把她錯認成了那個人?對,這個人應該是他非常重要的人,而剛好跟她的喜好差不多。

比如,她愛吃山楂,他就在院子裡,在山莊上種滿山楂樹。

比如,他不能接觸旁人,而那個人也恰好跟她一樣,可以同他接觸。

她應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們從前或許有過一段美好的過往。

具體是什麼不知道,但她很清楚明白的是,司長霞外熱內冷,防備心特彆強。

一點友好的善意都會被他解讀成傷害。

摸不清他的腦迴路。

如果硬碰硬會讓她生不如死,既然他把她看做一枚棋子。

那她何不將計就計,看看這盤棋的結局也無妨。

她才一百多歲,放眼整個仙界都冇幾個比她小的。

她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跟他耗。

然而下一刻,司長霞更是做了一件讓她完全冇有想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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