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滴血 第四章 暗巷裡的眼睛

    -

接下來兩天，陳瑾把自已埋在了案卷裡。她反覆閱讀每一份報告，覈對每一個時間點，試圖找出被忽略的細節。那“微量dna”和“工業潤滑油”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

她嘗試聯絡負責此案的刑警隊，想瞭解關於這個“。現有的證據鏈已經足夠清晰。我理解你想為當事人辯護，但還是建議你把精力放在更核心的爭議點上。”

電話被客氣而堅定地掛斷。

證據汙染。不具備偵查價值。

官方給出了結論。這條路，似乎被堵死了。

但陳瑾不信。那種“太完美”的彆扭感，以及沈鈞那意味深長的警告，都讓她無法輕易接受這個解釋。

她想起案卷裡提到，林曼在遇害前一段時間，行為有些異常。她曾獨自去過幾次城西的老城區，那裡與“雲頂尚品”所在的頂級富豪區，完全是兩個世界。

也許，那裡有什麼？

下午，陳瑾找了個藉口離開中心，獨自坐公交車來到了城西。這裡街道狹窄，房屋低矮，空氣中瀰漫著油煙和舊物的氣味。與市中心的光鮮亮麗相比，這裡像是被遺忘的角落。

她根據案卷裡一個模糊的地址（林曼手機信號最後出現過的區域之一），找到了一片即將拆遷的棚戶區。殘垣斷壁間，還有一些零星的住戶和流浪漢徘徊。

她試著向幾個坐在路邊曬太陽的老人打聽，是否見過一個穿著講究、很像林曼的年輕女人。老人們大多茫然地搖頭，或者用濃重的口音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侯，一個蹲在牆角、渾身臟汙的流浪漢，忽然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透過亂髮看了她一眼。

陳瑾心裡一動，走過去，儘量溫和地問：“大哥，請問你前段時間，有冇有見過一個很漂亮、穿得很好的女人來過這裡？”她描述了一下林曼的特征。

那流浪漢歪著頭，似乎在努力回想。他臉上記是汙垢，但一雙眼睛在亂髮後顯得異常漆黑。他咧開嘴，露出黃黑色的牙齒，聲音沙啞：“漂亮女人？穿得好？嘿嘿……見過，見過……”

陳瑾心中一緊：“什麼時侯？她來讓什麼？”

“晚上……她一個人，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或者……找人？”流浪漢含糊地說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上的泥土，“後來……後來有輛車開來，下來幾個人，很凶……她就跑了……”

“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車？”陳瑾追問。

流浪漢卻突然瑟縮了一下，用力搖頭：“不記得了……看不清……他們很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把臉埋進膝蓋，不再說話。

陳瑾看著他臟兮兮的、沾著泥土的雙手，心中一動。工業潤滑油……這種環境，倒是可能存在。

她不死心，又耐心地問了幾句，但流浪漢隻是反覆唸叨“很凶”、“跑了”，再也問不出有用的資訊。

眼看天色漸晚，棚戶區裡光線昏暗下來，陳瑾隻好起身離開。她走出幾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流浪漢還蹲在牆角，但他抬起了頭，正看著她離開的方向。隔著一段距離，在那片廢墟和暮色中，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似乎格外地亮。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攫住了陳瑾。她加快腳步，離開了這片充記頹敗和未知的區域。

回到租住的公寓，陳瑾疲憊地倒在沙發上。今天唯一的收穫，就是確認林曼生前確實來過城西，行為詭異，並且可能被人追趕。這至少說明，林曼的生活並不像外界看到的那麼光鮮平靜，她可能藏著某些秘密。

而這些秘密，或許與她的死有關。

那個流浪漢，是唯一的目擊者嗎？他說的“很凶的人”，是誰？

她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條匿名簡訊，來自一個未知號碼。

點開，隻有簡短的幾個字：

“彆碰你不該碰的案子。”

陳瑾的血液瞬間涼了。

她猛地從沙發上坐起，衝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向外望去。樓下街道車流如織，霓虹閃爍，一切如常。冇有任何可疑的人或車輛。

但那條簡訊，像一條冰冷的蛇，纏繞上她的脖頸。

她想起沈鈞的微笑，想起張律師的“意外”，想起案卷裡被排除的dna，想起流浪漢那雙在暗處過於明亮的眼睛……

她已經，踏進了漩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