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劫 第17章 倀鬼初現

    灰衣老者一聲「小心！」如同驚雷，瞬間撕破了祭壇的沉寂。

幾乎同時，祭壇四周的密林彷彿活了過來！不再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而是某種狂暴的力量在林中橫衝直撞！碗口粗的樹枝被輕易折斷，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密集的灌木叢成片倒下，彷彿有無形的巨獸正蠻橫地開辟道路！

一股陰冷、粘稠、帶著濃重腐朽腥臭的強風從林中呼嘯而出，吹得人站立不穩。風中夾雜著尖銳的、彷彿無數指甲刮擦岩石的噪音，直刺耳膜！

「戒備！」灰衣老者厲喝，麵容瞬間冷峻如冰。他手腕一翻，一柄尺長的桃木古劍已握在手中，劍身暗紅，刻滿細密符文，此刻正微微震顫，發出低不可聞的嗡鳴。他兩名手下反應迅捷如電，身形一閃，已呈犄角之勢護在老者身前，兩把淬煉過的精鋼短刃出鞘，刃口在昏暗中流動著幽藍寒光，顯然並非凡鐵。那抱劍囊的半大小子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縮到一根傾倒的巨大石柱後，瑟瑟發抖。

我爹臉色劇變，一把將我死死攬到身後，用自己的脊背作為我最堅固的屏障。開山刀已然出鞘，他因腿傷而微微弓身，眼神卻如最老練的獵手般銳利，死死鎖定風來的方向，呼吸粗重而壓抑，彷彿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受傷猛虎。

我的心跳得像要衝破胸膛，緊緊抓著爹的後衣襟，從縫隙中驚恐地望出去。懷裡的無字天書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溫熱，而胸口的雷擊木牌卻依舊冰涼，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織，讓我在極度的恐懼中，竟生出一絲詭異的清醒。

來了！

正前方的密林陰影處，幾棵大樹猛地向兩側歪倒！數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激射而出！

那根本不是任何已知的野獸！它們大致保持著扭曲的人形輪廓，卻四肢著地，關節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反向扭曲，移動方式如同巨大的蜘蛛，迅捷得隻留下道道殘影！周身籠罩著濃鬱得化不開的黑氣，使得它們的本體模糊不清，唯有一雙雙眼睛——慘綠、怨毒、充滿了最原始的饑餓和瘋狂，如同黑暗中的鬼火，死死釘在我們身上！

「嗬……嗬……」

非人非獸的嘶啞低吼從它們喉嚨深處擠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它們的目標明確無比——祭壇中央的活人氣息！

「是倀鬼！被凶煞之氣侵蝕的亡魂所化，無形無質，專噬生魂精氣！」灰衣老者語速極快，聲音卻異常沉穩，他腳步一錯，已踏出玄奧步法，手中桃木劍疾點：「天地玄宗，敕令退散！破！」

劍尖迸發出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光束，如同離弦之箭，精準命中衝在最前的那隻倀鬼！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冰水，那倀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嘯，周身的黑氣劇烈翻騰、消散，隱約露出下麵一張極度痛苦、扭曲變形的人臉虛影！它前衝的勢頭猛地一滯，整個身影都變得透明瞭幾分！

然而，這重創並未讓它退卻！四周彌漫的陰煞之氣如同受到吸引，瘋狂地向它彙聚，那原本潰散的黑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聚！倀鬼眼中的綠芒更加瘋狂，嘶吼著再次撲上，速度甚至更快！

「好厲害的煞地！這些東西在此地幾乎不死不滅！」老者眉頭緊鎖，桃木劍舞動如風，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金色的符印，如同盾牌般接連擋在倀鬼的衝擊路線上。符印與黑氣碰撞，發出連珠炮似的「劈啪」爆響，金光與黑氣相互侵蝕、消融，一時僵持不下！

他兩名手下怒吼一聲，悍然迎上另外兩隻從側翼包抄的倀鬼。他們的刀法簡潔狠辣，顯然是經曆過生死搏殺的路數，刀刃上似乎塗抹了特製的辟邪藥物，每一次劈砍都能在倀鬼的黑氣上留下一道灼燒的痕跡，逼得倀鬼發出憤怒的怪叫。但倀鬼身形飄忽，攻擊詭異，利爪揮動間帶起道道陰風，逼得兩人隻能勉力周旋，險象環生。

祭壇之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金光閃爍，黑氣翻騰，兵刃破空聲、倀鬼嘶吼聲、爆裂聲不絕於耳！

我爹護著我，背靠著一根冰冷的石柱，退無可退。一隻體型稍小、但眼神格外狡黠兇殘的倀鬼，似乎敏銳地察覺到我身上散發出的某種「特殊氣息」（或許是源自天書或木牌的微弱波動），它竟悄無聲息地繞過主戰團，從石柱的陰影中猛地竄出，直撲向我！那雙慘綠的鬼眼瞬間占據了我全部的視野，陰寒刺骨的氣息撲麵而來，幾乎要將我的靈魂凍結！

「找死！」我爹目眥欲裂，想也不想，全身力量灌注於右臂，開山刀帶著他畢生狩獵積累的殺氣與決絕，化作一道雪亮寒芒，全力劈下！這一刀，快、狠、準，足以劈開山野中最凶猛的野獸頭顱！

然而——

刀鋒劃過倀鬼的身體，卻如同劈中了最濃稠的煙霧！沒有血肉橫飛，沒有骨骼斷裂，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虛無感！刀身傳來的反饋輕飄飄的，彷彿隻是斬開了一道水幕！那倀鬼隻是身形微微一滯，發出嘲諷般的尖利怪笑，扭曲的鬼爪反而加速抓向我爹的麵門！

「爹——！」我驚恐的尖叫聲刺破了祭壇的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