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智商吸引 第27章 小青杏027 我送你
小青杏027
我送你
“舅舅你回來啦!”梁鴻寶撲到賀承錚身上,
又抱住樂高跳起來。他現在覺得生活太好了,想活到一百二十歲,還想玩樂高。
賀承錚摸著他腦袋,
看他一切都好,嗯了一聲。一擡眼,又見白友杏也從洗手間冒出個腦袋說:“你回來啦?”
她一臉燦爛地笑著,
白得發光,
隻是還沒看清眉眼,
她又縮了回去。賀承錚心頭突然被什麼劇烈晃了一下,
猝不及防,
竟留下一串心慌。
他長這麼大,
橫行霸道,少有顧忌,從沒有過心裡沒底的感覺。他不習慣,
擰著眉頭彆開臉,
平複須臾,也草草嗯了一聲。
很快,白友杏又抖著他的襯衫走出來。似曾相識的一幕,
好像迴圈上演過無數遍,她邊走邊說:“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我們都吃完飯了。”
“開會。”賀承錚看著她,
低低說著,她也回頭瞧他一眼:“那你在公司吃了嗎?”
賀承錚站在那,
頭跟著她移,老實答:“盒飯。”
“嗯,吃飽了就行。”白友杏隨口一應,把賀承錚的襯衣晾在窗前的椅子,
用手一點點捋平褶皺,又搓搓手哈了口氣道:“你回來那我就走了。”
她說著,穿上件雪白的羽絨服,圍上紅圍巾,出門前還沒忘囑咐梁鴻寶:“記得好好寫作業,這周的幾句話日記,你可以嘗試描寫一下你打雪仗的經過,不會的字就用拚音,最大化利用這次失誤,好不好?”
“行,我寫得好,你可得幫我在班裡讀一讀啊白老師。”梁鴻寶人精人精的,絕不錯過任何一次爭取榮譽的機會。賀承錚敲他腦袋,“你跟誰討價還價呢?”
“沒事的!”白友杏拎著包笑笑,“鴻寶,鴻寶舅舅,那拜拜!”
賀承錚立刻說:“我送你。”
“不用了,外麵下雪了,車不好開。”白友杏跟他客氣,可賀承錚似乎沒聽見,已經拉開門出去了,她往外一看,都走出挺遠了,隻好小跑跟上去。
今天的車裡格外安靜。
白友杏坐過幾回賀承錚的車,但頭一回這麼緊張,因為剛剛打了賀叔叔的頭,也不知道賀承錚還生不生她氣,她越關注這件事,越覺得車裡安靜,確定從上車直到現在,他一直沒跟她說過話。
也不知道賀叔叔頭上的大包扁點了沒有,她想問,又不太敢。
白友杏淺淺擡眼看了看他,鴻寶舅舅這人其實哪都好,人長得百裡挑一,心也好,就是有點凶,說話也不太顧及彆人感受,她每次跟他說話,心裡都斟酌,也總沒來由地心跳,緊張,因為猜不透他怎麼想的,想跟他緩和一下關係,也無從下手。
猶猶豫豫地,最終,白友杏還是決定,勇敢一次,主動打破沉默。
“鴻寶舅舅,你最近見到賀叔叔了嗎?他的傷好點了嗎?”
賀承錚果然沒理她。
他麵無表情地開著車,直到遇見一個紅燈,才慢悠悠踩下刹車,偏頭問:“好沒好,你賀大哥沒告訴你嗎?”
“嗯?賀大哥?”白友杏意外了一下,輕輕說:“我最近沒跟他聯係過啊……”
“怎麼不聯係呢?”
綠燈了,賀承錚收回視線,又踩了腳油門,“車厘子好吃嗎?”
白友杏聽他今天說話怪怪的,語調都是往上飄,帶著些嘲諷似的,但看他神色,又似乎很溫和,問她的時候還帶著笑,也不像在生氣,可就是讓人冷颼颼的。
她想了想:“什麼車厘子?”
“怪我,沒說全。”賀承錚表情沒什麼變化,“你賀大哥送你的車厘子,好吃嗎?”
原來如此,白友杏點點頭:“我沒吃,讓我媽媽拿去送人了。她說自己吃,吃點蘋果就可以了。”
賀承錚這纔不說話了。
白友杏也老實閉上嘴。
車裡暖騰騰的,沉默著,很壓抑。外麵雖是冰雪寒天,一對比,卻顯得熱鬨非凡了。
窗外的小雪,正悠揚地,輕漫漫地飄著,落在車窗上細細的,真的都是六角形的,撲了一下,立馬就沒了。白友杏不再管他,轉而研究窗上的小雪花,心情很快又好起來。
這個路況,齊市從東往西的主乾路堵得一動不動,一個綠燈亮起來,隻能過幾輛車。白友杏想,按這個速度,她回家恐怕要快十點了。
賀承錚又一次不說話以後,就好像躁動似的,一會動一下。車堵住不動時,他的手就搭在方向盤上,偶爾敲敲,手背上凸起的血管都跟著一跳一跳的。
過一會,又進手盒裡亂翻,每次也都翻不出什麼,可再過一會,他又去翻。
白友杏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心裡冒出一句話:外甥隨舅。
梁鴻寶上課的時候就這樣,愛亂動,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總算尋到根了。
“鴻寶舅舅,你需要什麼,我這裡興許有。”白友杏拍拍她的小兜,她每天都背著很多東西,隨時方便自己和小朋友們使用。
“不用。”賀承錚說完,鼻子裡長長抒出一口氣,他哪知道他想找什麼,就是隨便翻翻。這車裡很熱,他燥的慌。
“你是不是盒飯沒吃飽?”白友杏看他鬢角都流汗了,怕他這麼高大的一個人,沒吃飽,低血糖。
穀斯文說過,人肌肉多,光坐在那就消耗,她伸手進小兜裡掏了掏,掏出一隻小熊形狀的巧克力棒,白色的粗棍,外麵套著包裝。
“你吃個這個吧,還好遠呢,彆硬抗。”
賀承錚瞥了一眼,道:“不用了。”心歎幾歲了還吃棒棒糖,就她這種小屁孩兒才愛吃。
“吃吧,彆跟我客氣。”白友杏趁堵得厲害,扒了皮,一下子插到他嘴裡,“吃一根補充補充能量吧,這個買的時候不是很便宜的,不好的我就不給你了。”
賀承錚被人強塞了東西,愣了好大一下。這輩子,誰也不敢這麼對他,他瞪著白友杏,胸口堵著一團沒來由的氣,這氣堵了一路了,想發也不知道怎麼發。
可她竟哼起歌來了,低著個腦袋,一邊哼一邊疊糖紙,疊完了還又揣回兜裡,又從包中拿出一個收口的絲綢小袋子,拉開,是團毛線。
白友杏又掏出兩隻木頭毛衣針,趁堵車不動,開始織圍巾,心想這條路堵成這樣,不乾點什麼,時間就浪費了。
黑色的毛線。
賀承錚瞥著那團線,看著看著,眉頭便舒展開來,嘴角也微微動了動。巧克力隨即化開了,他嘗了嘗,甜的。
還行,這東西不難吃。賀承錚收回視線,叼著那根小白棍,專心看路,眼前也一瞬間暢通了似的,他因此心情好了些許,問:“你不暈嗎?”
“不暈。你開的很穩啊,我不暈。”
“嗯。”賀承錚嘴角又動了一下,嚥下一口巧克力,“不暈也彆把眼紮瞎了。”
“不會的。”白友杏笑著,晃了晃毛衣針,“我特殊處理過的。”
開著車,賀承錚還是找時間插空看了一眼,兩根毛衣針頭上,各紮著半塊橡皮。他笑了聲,點點頭,聽她在耳邊說:“我最近織得越來越快了,原本隻要一個周,這條圍巾就能織好給你。但現在可能要晚一點。”
“不急。”
“可是都下雪了,不能不急了。主要因為我下週要去做闌尾手術,不然肯定可以快一點的。”
“做手術?”賀承錚忽的扭頭,“周幾?”
“不是週四就是週五,查月還在幫我確定呢,她又幫我留床,又幫我省費用,真得好好謝謝她。”白友杏說著停下來,“她平時都喜歡什麼?”
“她……”賀承錚叼著棍兒,略作思忖,這人喜歡什麼,還真沒法說。隻知道她愛吃栗子蓉蛋糕,他那哥們,從前總跑去給她買,可那玩意兒不怎麼樣,奶油都是植物奶油,蛋糕也乾巴巴的。除此之外,還真沒聽說她喜歡什麼。
賀承錚稍頓,道:“你給她什麼她喜歡什麼。她認人。”
白友杏點點頭,心裡盤算,那就給她未來的小寶寶送點什麼,應該也不會錯。
賀承錚轉著方向盤,沉默許久,在一個轉彎路口,極尋常地說了句:“在醫院有事說話。我給你解決。”
“嗯好。”白友杏隨口一答,沒往心裡去。前麵的幫助還沒謝完,哪敢再麻煩他。
過了擁堵的主乾路,車終於得以暢然前進,幾乎是眨個眼的功夫,車就停到白友杏家樓下。
雪還在簌簌紛飛,那條長而寬的樓梯,也像鋪上了白絨毯,白友杏下車前衝賀承錚笑了笑:“這次真要說再見了,鴻寶舅舅,路上小心。”
她說完,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承錚降下車窗,看著一條紅色的圍脖,在雪天裡像一團跳躍的火苗,輕快而不知疲倦地越過一層層樓梯,向高處燃起,所到之處,都活躍起來,又在儘頭倏然寂滅。
世界獨剩一片安靜。
賀承錚抽出嘴裡的小白棍,莫名笑了一聲。難得,這還是頭一回跟這小害人精安然呆在一起,什麼意外也沒發生。
他心情不錯,把棍兒往手盒一扔,剛要踩油門,收到一條簡訊。
是一條罰款處理通知。
十二月三日,地點:小河西路
方向描述:由東向西。
罰款內容:開車時抽煙。罰兩百,記三分。
沒抽啊,他隻當男人麵抽煙。賀承錚放大照片一看,手機一扔,罵了句操。
這巧克力棒,真他媽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