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他崩人設後隻想貼貼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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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色邁巴赫無聲地滑過鋪滿晨曦的道路,像一道水銀的影子。車窗外是飛速倒退、逐漸變得熟悉的城市剪影,高樓林立,霓虹燈光在晨光中收斂了鋒芒。顧嬑僵硬地坐在寬敞如同小房間的後座,手指緊緊攥著膝上那隻價值不菲的女士公文包——那是剛纔管家遞過來的,沉甸甸,像裝了塊鐵。
老管家周伯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裡透來的視線帶著嚴格篩選過的恭敬,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冇有詢問,冇有多餘的話,隻有在遞給她那隻包時低垂眼眸的一句,大小姐,您的隨身物品。彷彿她隻是剛赴了一個尋常的早茶會歸來,而非從一個充斥著頂級alpha資訊素風暴的混亂套房裡被“請”出來。
顧嬑微微側頭,餘光能瞥到旁邊座位上放著一套摺疊整齊的衣物。不是昨晚那件被蹂躪過的水藍色晚禮服,而是一套全新的、設計簡約卻質感極佳的羊絨套裝,以及一件柔軟的長款大衣。連配套的平底鞋都準備好了。這就是所謂豪門大小姐無縫銜接的日常?連狼狽的時間都不肯施捨。
她強迫自己將視線投向窗外,試圖將腦子裡塞滿的、屬於蕭硯宸的混亂畫麵驅逐出去——那帶著紅痕的眼角,攥緊禮服指節發白的手,摔在門邊的冰冷指環,還有最後那混雜著疲憊、脆弱和隱秘渴求的眼神。每一次回憶都像有冰冷的針在刺她的神經。
車輪碾過減速帶,車身極其輕微地晃了一下。顧嬑的身體也跟著一顫,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這並非出於習慣,而是穿書至今不足二十四小時的生理性應激反應。那鋪天蓋地的龍舌蘭氣息造成的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頸後的腺體似乎還在殘留著被某種存在標記過的錯覺微溫。周伯從後視鏡投來更深的關切目光。
她努力挺直脊背。扮演另一個人太難了,尤其當對方是你筆下那個應有儘有的天之驕女時。她需要思考。昨晚絕不隻是蕭硯宸的突發性心理依賴那麼簡單。那種力量層麵的狂躁和威壓,那種毀滅性的冰冷氣息她筆下設定過無數次,絕不會錯認。
更關鍵的,是原主這位顧大小姐的態度。按書中所寫,星曜傳媒的大小姐顧嬑,家世顯赫,教養絕倫,性情據說是沉靜內斂,但骨子裡自有傲氣,對家族強塞的未婚夫蕭硯宸,雖迫於契約與對方維繫著表麵關係,內心卻隻視其為必須履行的商業合作夥伴,或者一件昂貴而冰冷的戰略資產。她應當會遠離那份危險,絕不會允許自己處於昨夜那樣狼狽被動的境地。
難道是她穿書的行為擾亂了原本的時間線?還是說蕭硯宸這次資訊素的異常波動,劇烈到了連原主都措手不及、無法拒絕的地步?那個摔在地上的戒指盒,暗示了什麼?是某個重要契約儀式的取消?還是更糟的東西?
無數紛亂的線索糾纏成一團亂麻。
這時,汽車平穩停下。周伯迅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微側身擋住外麵並不存在的寒風。“大小姐,請下車。”
清冽的晨風夾雜著初冬的凜冽撲麵而來,瞬間吹散了車內的暖意和顧嬑腦海裡混沌的思緒。她下意識地抬頭,隨即,所有的思維都瞬間被眼前的景象碾成了空白。
這是一片位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被玻璃森林環繞的清幽之地。雕花鏤空的巨大黑色鐵門無聲洞開,門後是一條寬闊的、如同鏡麵般的下沉式車道,筆直地通往前方那棟矗立在高地上的城堡?
不,比城堡更具現代感。灰白色的整座建築猶如一塊被精心雕琢過的巨大冰岩,棱角分明,線條冷硬,呈現出一種極具幾何美感的力量感和難以撼動的氣勢。大麵積的落地玻璃像巨幅的畫框,映照著深藍的天空和雲層邊緣初生的金色陽光,冰冷中透出壓迫感。建築正麵巨大的平台上,精心設計的水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晨光中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澤。
邁巴赫駛入下沉車道時,顧嬑感覺自己像掉進了巨人國的螞蟻。車道下方是設計成整麵反光玻璃的地下入口,如同巨獸沉默張開的口。周伯熟練地將車駛入其中一個寬敞的停車位。當車門打開,她踩上平滑如鏡的天然石材地麵時,微弱的迴音在空曠的車庫裡震盪。
“請隨我來,大小姐,董事長在等您。”
周伯的聲音在巨大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迴音。
顧嬑木然點頭,跟隨周伯走向車庫內側的一部專用電梯。電梯內部是冰冷的銀灰色金屬和深邃的實木飾麵,速度極快,幾無聲響。幾十秒後,電梯門無聲滑開。
眼前豁然開朗。
巨大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沐浴在流動的晨光之中,如同攤開的、閃爍著金光的微型沙盤。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儼然位於整個玻璃森林的頂端。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視野裡隻剩下鋪陳至天際線的晨光和雲海,城市的一切喧囂都被過濾掉了,隻剩下一種絕對的、寧靜的俯瞰感。
腳下是觸感溫潤平滑的天然雲石地麵,光可鑒人。廳堂的開闊程度超乎想象,挑高數米的空間冇有任何隔斷,巨大的幾何形藝術雕塑矗立其間,線條淩厲充滿力量。簡約而昂貴的北歐風格傢俱恰到好處地點綴其中,每一件都像是博物館裡的藏品。空氣中瀰漫著雪鬆混合著一點焚香的冷冽氣息,是頂級香氛係統精準調控的產物,一絲塵俗氣也無。巨大白色羊毛地毯鋪就的區域中央,一架斯坦威三角鋼琴反射著冷硬的晨光。
這裡冇有金碧輝煌的堆砌,隻有不動聲色的、沉甸甸的權勢和資本的力量感,冰冷卻強大。一個為俯瞰而生的巢穴。
顧嬑幾乎是屏住呼吸,站在這個遼闊到令人心慌的空間入口處。這就是原主的家,她筆下那個模糊背景板裡的傳媒帝國中心?這冰冷的奢華感,和昨夜那場充斥著失控資訊素的混亂形成了極端而諷刺的對比。
周伯微微欠身。“董事長在書房。您是否需要稍作整理後再過去?”
顧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剛換上的高級套裝,冇有一絲褶皺,像個精心準備的提線木偶。“不用了。麻煩帶路吧。”
她的聲音努力保持著平靜,但那點微不可察的顫抖像是藏在冰麵下的細小裂痕。
周伯不再多言,引著她穿過這片令人窒息的客廳區域。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清晰可聞。他們轉進一條光線相對柔和的走廊,兩邊牆壁是細膩的意大利手工牆紙,掛著幾幅她完全看不懂但絕對價值連城的抽象油畫。走廊儘頭是一扇厚重的實木雙開門。
周伯停在門外,輕輕叩了兩下,然後無聲地推開了其中一扇門,側身示意她進去。
一股更加深沉、混合著舊書和頂級菸絲味道的氣息撲麵而來。顧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背後的門被無聲地合上。
顧振峰的書房比想象中更大,也更具壓迫感。頂天立地的深色書櫃占據了兩麵牆壁,裡麵塞滿了厚厚的精裝典籍,書脊在特定角度的光照下反射著不同光澤。一張巨大厚重的深紅色檀木辦公桌置於房間中央,幾乎像個小型平台,上麵整齊地擺放著電腦、檔案山和一盞散發著暖黃光暈的老式檯燈。落地窗外就是剛纔看到的城市全景。
此刻,顧振峰就站在窗邊,背對著入口,高大的身影挺直如鬆,剪影投在明亮的玻璃窗上,像一個沉默的山巒。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定製西裝,背影就透著一股不怒自威、掌控一切的氣場。他冇有立即轉身,似乎完全沉浸在他腳下這座龐大城市的晨光圖卷中。
顧嬑站在距離書桌幾米遠的地方,手心在西裝褲兩側悄悄攥緊。空氣彷彿凝固了。那無聲的巨大壓迫感,比昨夜被蕭硯宸資訊素籠罩時更甚,這是無形的、權力的氣場。她筆下的顧父形象大多是威嚴、冷硬的,如同冰冷的棋盤手。麵對這樣一個人物,她這個冒牌貨連呼吸都需要小心翼翼。
幾秒鐘漫長如年。窗邊的男人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刀削斧鑿般硬朗的麵部線條,法令紋深刻如刻,鬢角已染上風霜的銀白,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冇有絲毫渾濁。那是被歲月和龐大權勢磨礪出的鋒芒。他的目光像精準的手術刀,落在顧嬑臉上,冇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冇有任何關於昨夜或剛纔那場混亂的寒暄。
“回來了。”
顧振峰的聲音低沉,略帶一點菸嗓的沙啞質感,平靜無波,卻像鐵塊砸在地麵上一樣沉穩有力。“休息得怎麼樣。”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或者說,是某種開場白前的例行程式。他的視線帶著評估的意味,在顧嬑略顯蒼白的臉和緊繃的肩膀上掠過,那種穿透力似乎能將她所有隱藏的情緒都看得一清二楚。
顧嬑喉嚨發緊,後背不自覺地挺得更直了一點。“父親。”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個沉穩的大小姐,“還好。”
顧振峰微微頷首,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在意。他走到那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後坐下,那姿態如同獅王巡視自己的領地。寬大冰涼的桌麵在他麵前顯得理所當然。“外麵玩累了,就收收心。”
他開口,語調依舊是平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星曜的事情,你也該接手熟悉起來了。”
他抬起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上放著的一份檔案。“手續都辦好了。明天開始,直接到我這邊來。先從特助做起。”
冇有商量餘地。這是通知。
顧嬑的目光落在桌麵上那份檔案的標題上:(星曜傳媒集團高層核心管理權限移交初步意向書)。雖然隻是“意向書”,但那沉重的分量,幾乎壓得她眼前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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