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我啊,又殺回選秀了 059
chapter58
“為什麼?!”
一輛豪車停在楊氏公司樓下,
清晨陽光正好,路旁的蒼翠鬆柏順著微風吹拂、發出沙沙聲響,
司機已經提前下車、彎腰開啟了後座車門,
楊烽卻依然攥著手機僵在座位上,發出不甘的怒吼。
雖然自從民宿拍攝之後,他就能明顯感覺到江侜予對他的態度轉冷了,
但什麼猜想都比不上這會兒江侜予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讓楊烽感覺自己就像心口驀然被人紮了一刀。
“……是因為你喜歡上段楹了嗎?因為他跟你做了?!你彆傻了,
楊家不可能讓你先跟我訂婚再嫁給段楹的,
後認回來的弟弟娶嫂子,
我們全家都會變成燕市的笑話!!”
司機被老闆光天化日的虎狼之詞嚇得手直哆嗦,
非常有眼色地“啪”一聲關上車門,滿臉“我什麼也沒聽見”地溜到一邊抽煙去了。
“鬨夠了嗎?”
聽筒中有短暫的、深水一般的沉寂,
楊烽幾乎能聽到自己不穩的、急切的呼吸,隔了片刻,才聽到江侜予那把明冽乾淨的嗓音。
“我……”楊烽明明不到三十就已身居高位、是小說裡標準的霸總配置,被江侜予這麼冷冷一問,
卻情不自禁順著他的話深呼吸一口,才覺得混亂灼熱的大腦稍稍冷卻下來一些。
再強大的人也會有命門,楊烽心裡清楚,他自己的命門就是童年乃至少年時代的陰影——媽媽一遍遍對他喃喃洗腦“我們雖然不能住進爸爸的家,但爸爸心裡最愛我們”;楊老太爺推開媽媽親手做的禮物“楊烽不用叫我爺爺,你們明白自己的身份,好好住在外麵,
彆想著回主宅的事兒”;第一次被媽媽領著做賊般進入楊家主宅時,
段楹那個瘋女人母親劈頭蓋臉潑了他們一身的滾燙茶水……
以及幼年的段楹,
坐在二樓的豪華鋼琴前麵、向他投來冷淡而漠然的一瞥。
那個場景即便過了很多年,
也依舊會不時出現在楊烽的夢裡,段楹和他的母親一副主人公姿態,居高臨下地望向他們,而他自己赤|身|裸|體,不堪地抬起濕淋淋的臉,彷彿靈魂上都深深烙著兩個字:不配。
“小予……”楊烽單手撐著前排座椅靠背,埋下臉,深深呼吸道,“抱歉,剛才我有點口不擇言了,但楊家真的不會支援你和段楹的,就算你喜歡段楹,他也……”
“沒有。”江侜予打斷他,聲音冷靜道,“和他沒關係。”
“我想解除婚約,僅僅是認為以你現在對待感情的態度和處事風格,並不是我理想中的丈夫人選。你之前也希望和我解除婚約的,隻是礙於兩家的交情不好說明,現在由我來主動向兩方家長提出,不好麼?”
“我……”
楊烽的手不自覺抓緊了前排靠背,昂貴的皮質被攥得發皺。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瘋了似的迷戀江侜予。
他的媽媽,溫柔、軟弱,滿腦子隻有戀愛,明明出身也清白,卻心甘情願為了一個男人付出一切,做他家庭陰影裡無名無分、被人唾棄的小三,還要拖著她的孩子一起毫無尊嚴、像陰溝老鼠一樣地活著。
他無法正視自己對母親深藏的恨意,然而曾經的江侜予,瘋狂、戀愛腦、不留餘地、為了所謂愛情不惜作踐自己,與他的媽媽何其相似,這纔是他厭惡嫌恨江侜予的根源。
可是越接近真正的江侜予,他越明白,江侜予骨子裡是怎樣極端的理性、冷靜、瀟灑到近乎無情的,就像他一旦確認楊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就能立刻抽身,毫不留戀往日的回憶和付出,果斷而堅決地向他提出解除婚約——
明明最開始想解除婚約、怕家裡不好交代、千方百計逼著江侜予提分手的是他楊烽自己,誰知道今時今日夢想成真,楊烽竟然覺得痛苦又諷刺,扶著前排座椅靠背,半邊臉失去支撐般頹然靠著自己的胳臂,連眼眶都在酸澀發燙。
“楊烽,你在聽麼?”江侜予問。
現在連那聲輕柔軟糯的“烽哥”,彷彿都像隻存在於自己記憶中的幻覺。楊烽苦笑了一聲,聲音沙啞回答道:“……在聽的。我知道了。”
這就等於是答應了。
“好。”江侜予道,“等下我會通知我們江家的人,去聯係楊家長輩,約個合適的時間,我們兩家人吃個飯,把這件事徹底講清楚,可以麼?”
他嘴上問的是“可以麼”,然而實際說起來一步步清晰流利、毫不打絆兒,足以見得這事早就在他心裡過過不知道多少回,這麼問也隻是走個過場,根本沒有要和楊烽商量的意思。
“……可以。”楊烽道,“其實後天,節目組給你們選手準備了一個‘驚喜’,就是請到幾乎所有家長探班宿舍。我之前聯係了江伯母,她說她會來的。”
“而我父親屆時也會作為段楹的家長參與節目,後天結束後兩家人一起吃飯,小予你覺得可以嗎?”
楊烽原來之所以吞吞吐吐、想著和江侜予當麵才能解釋清楚,就是因為他提前知道會有“父母探班驚喜”這個環節,楊恪會參與其中。
不知道段楹有沒有和江侜予傾訴過他的奇葩家庭,不過按楊烽對他的瞭解,那個死要麵子的倔種悶葫蘆基本不可能跑到心上人麵前賣慘,所以光是和江侜予解釋清楚他們幾代人的愛恨情仇、還能微妙地讓江侜予對自己保持同情憐愛,就很需要楊烽費一番功夫了。
何況以楊恪的所作所為,他恐怕要斟酌再斟酌、才能讓江侜予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
“可以,我沒問題。”江侜予在那頭道,“那就約定後天,如果你沒其他事的話……”
“小予!”眼看江侜予要結束通話電話,楊烽一瞬間拋卻了那些遲疑、躊躇、畏縮不前,急切道,“你和段楹分組的事就是我父親指使的,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哪怕僅有一瞬間,“想讓江侜予開心”的想法也占據了楊烽思緒的絕對上風。
畢竟一直以來令他又愛又恨、患得患失的……已經在剛才徹底失去了可能。
*
[正牌攻居然良心發現了,不容易呀。]
腦海中傳來055故作深沉的感歎。
[發現又怎麼樣,還是幫不上忙。]
江侜予將手機塞回運動服衣兜之前,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7:55,距離《Just
like
fire》組約定的集合時間還有五分鐘。
他雙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踩著樓梯下樓。
他的確是有心理準備的。
原文裡麵的“選手父母探班驚喜”,正是催動反派BOSS黑化的最重要節點——
節目組這頭讓練習生們在表演棚錄製“文藝彙演”,那頭安排練習生家長們偷偷潛入宿舍樓,參觀自個兒孩子的生活環境,幫忙整理並留下禮物。
等練習生們累成狗歸來,驚喜發現自己床鋪上的禮物,躲在暗處的家長們在工作人員指揮下出來亮相,孩子們頓時淚如泉湧、飛奔擁抱,觀眾們也被親情場麵感動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再上幾個#明日璨星父母探班好感人##被明日璨星練習生的爸爸媽媽搞破防了#的熱搜,計劃通。
文裡麵就是正牌受白毓和撫養自己長大、已然白發蒼蒼的爺爺奶奶抱頭痛哭,感動了一大批人,狠狠虐了一把粉,然而反派的父子相認場景,就沒這麼溫情了。
原文中的段楹向來是“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像文藝彙演這種各自表演才藝、可參加可不參加的活動,彆人都在拚命爭搶鏡頭、表現自己尚未被觀眾發掘的一麵,段楹則無比乾脆地選擇擺爛,跑回宿舍睡覺去了。
恰好撞上了正在他宿舍轉悠的楊恪。
段楹一公之所以被網暴,就是因為他明明光明正大劃水票數卻奇高,也因此他雖然在網上被罵慘了,但也由於小組票數是總體前二,重新分班時被分進了A班,此時單人宿舍裡也就隻有楊恪和段楹麵麵相覷。
反派同樣心結深重,他盯著自己血緣上是至親、卻生疏了十幾年的父親,問:“麗錦旋轉餐廳的那一天,你到底有沒有來?”
“沒有。”楊恪答他道,“我以為又是一次你媽媽博眼球的鬨劇,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從未出生過。”
*
被親生父親暴擊以後,反派離開宿舍,回到楊家之後第一次主動聯係了他的母親。
然而得到的是來自國外、管家助理的官方辭令回應:
“段女士在很艱難的情況下才開啟了新生活,她的抑鬱剛有好轉,當年因為生育你,對她的身體造成了永久損傷,沒辦法為她現在的戀人生兒育女,她很傷心,她隻希望你從沒出現過,請不要再來喚起她糟糕的回憶了。”
這一對父母,這輩子從來沒如此默契過。
文中的段楹得到回答之後,就從正牌攻受的視野中徹底消失了,就連他退賽的訊息也是其他人事後轉述的。
在正牌受白毓的視角裡,就是大反派銷聲匿跡近兩年,在白毓C位出道、在娛樂圈從小新人一步步開啟向上爬之路的時候,又突然竄出來,變得位高權重、陰鷙狠辣,讓楊烽都不得不為之忌憚。
這纔有了原文後期大三角修羅場的充分條件。
[真的是,整個人存在的意義都被否定了,反派不黑化誰黑化。]055都忍不住唏噓道,[前期阿楹寧可擺爛也要待在節目裡,其實內心還是對他那些親人,抱有一絲絲希望小火苗的吧?結果就被他們親手掐滅了,就算是誤會,對阿楹來說也太殘忍啦……]
文裡後來還解釋了,楊恪其實還有話沒說完,但被文藝彙演結束、帶著攝像機浩浩蕩蕩闖進來的練習生們打斷了,緊接著就是眾人痛哭流涕、親情大團圓,楊恪一錯眼沒留意,段楹就不見了。
總之在楊恪那裡這是場“誤會”,要怪就怪反派自己耐心不夠,沒聽完彆人解釋就黑化,纔有了這個“陰差陽錯”,他對正牌攻受的祝福與支援,依然是正當又值得稱頌的。
[你現在也叫他阿楹?]八點整,江侜予再度走到約定的練習室門前,一邊推門一邊問。
[是呀!]055嘿嘿笑道,[眼看著快成俺姐夫了,能不叫點好聽的麼?]
“哎喲哥哥,這也沒門檻呀,你怎麼還被空氣絆了一下?!”
隊友們早已等在裡麵,見江侜予進門就是一個趔趄,忙不迭一窩蜂地上來攙扶他。
[……亂叫個屁啊你。]一邊惱羞成怒地罕見在腦海裡爆了粗口,現實裡江侜予一垂睫,就看到最終扶住他的,是骨節分明、修長乾淨的一雙手。
“……阿楹。”
“侜予?”段楹握住他小臂的手緊了緊,還向他來處的走廊抬眼張望,他低聲說,“你從宿舍正常過來不用這麼久,是不是碰到什麼了?”
“我沒事——”
江侜予抬睫望向段楹,心裡倏然像被什麼紮了一下,泛起一種很細微、卻難以忽視的癢疼。????
“誤會”讓反派的黑化值暴增,因此他緊跟著的任務,就是去消除這個“誤會”。
*
“大家來聊聊,是為什麼會選到這個組的吧?”
一眾隊員盤腿乖乖圍坐一圈,江侜予在最中心位置,笑意微微地發問。
——原文裡段楹沒能走到二公,所以現在的二公舞台對江侜予來說,反而就像未知的希望彼岸,他相信自己必能遊過去,也為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比一公還要嚴陣以待。
“……我也不怕丟人,說實話,就是實在沒得選了。”
聶碭撓了撓他的板寸頭,說得窘迫且坦誠,“現在整個蔚島,就數我和雪峰排名最低,我們倆根本沒有選擇餘地,剩下哪個組就隻能去哪個組……”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抱希望能去多好的組,所以心態還挺好的。”齊雪峰留了個齊肩的妹妹頭,說話也輕聲細語的,很和氣,“進來之後發現有你們在,更是意外之喜。”
他笑得眼睛彎成了兩條線,平淡的麵容上有種春風拂麵般的溫良秀氣。
“我前麵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選擇餘地的,”樊亮伸出兩根手指,比出米粒大的一丟丟距離,說得自己都笑了,“我選的時候還剩下這組和《聽說你也走過山高水長》組,但我一看兩邊組裡有誰,立刻就果斷選了咱們這組啊!予哥就是我前進的方向!!”
“我也是我也是!”紀燁爍舉手,“餘柘走之前跟我說過,讓我跟著你們走就對了,予哥教過我跳舞,超強的,我永遠可以相信予哥!!”
“實話說,我是比較了兩個組的實力。”尹浩初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覺得我應該是走不到下一輪了,比起矮子裡拔高個,去爭那些沒什麼用的現場票,我更希望能留下一個相對精彩的舞台。可惜……”
尹浩初沒有說完,他大概是覺得這首歌目測也很難留下什麼經典舞台了,隻不過選都已經選進來了,他不想破壞氣氛,就又把感慨歎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你們全是因為予哥和楹哥才選的這組嗎?”
仲向笛頂著一頭捲毛,穿一件淺綠色的連帽衛衣,標準的草食係溫吞男生。他這會兒卻微微張大了眼,像是有些不可思議地挺直了脊背,
“雖然予哥和楹哥也確實很厲害,實力很強,人又好……”
“但我選這首歌,是因為我覺得這首歌真的很好聽,而且隱藏著非常多潛在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