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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862章 第三、四、五蛇頭!感官的全麵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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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完了。

這回是真他媽的完了。

禮鐵祝腦瓜子裡頭,就剩下這一個念想。

它來回來去地轉悠。

跟個跑丟了魂兒的驢似的。

不停地在那磨著他那點兒可憐的膽兒。

瞎了,他忍了。

聽不見了,他也快捏著鼻子認了。

可人這玩意兒是活的啊。

是活的,就得有個味兒。

他覺著人活著,跟炒菜一個道理。

你得五味雜陳,那纔有滋有味。

他現在還能聞見味兒。

他能聞見商大灰那癟犢子身上,那股子哈喇味兒。

那是剛從油鍋裡撈出來沒洗乾淨的。

也能聞見薑白龍那老酒鬼。

他打個嗝兒都帶著一股子騷氣。

那是龍尿兌二鍋頭的。

他還能聞見自個兒身邊,沈狐那小娘們兒身上有香氣。

那股子淡淡的。

好像是茉莉花味兒。

又好像是剛哭完帶點鹹味的。

這些味兒,埋汰是埋汰了點。

可它熱乎啊。

它告訴你,你身邊這幫玩意兒還喘著氣兒呢。

隻要還喘氣,這天就沒塌。

禮鐵祝把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好不容易按回了肚子裡。

他覺著隻要這鼻子還好使,他就能領著這幫兄弟往前拱。

這幫兄弟瞎了也聾了。

他們聞著味兒往前拱。

哪怕是拱進糞坑裡,那也是往前走。

可他那點兒可憐的念想,還沒在腦子裡捂熱乎呢。

一種變化又來了。

它比剛才那兩次都要詭異。

它都要讓人毛骨悚然。

他聞不見了。

前一秒,他還能清晰地分辨出商大灰那哈喇味兒。

裡頭夾著一點點鍋包肉的酸甜。

下一秒,啥味兒都沒了。

就好像他這鼻子,讓人給拔了。

不是堵住了。

是那玩意兒從你腦子裡頭,連根都給你薅出去了。

他瘋了似的,把鼻子湊到自個兒胳肢窩底下。

使勁地吸。

沒味兒。

一點兒味兒都沒有。

整個世界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絕對乾淨的地方。

它乾淨得跟剛用消毒水涮過八百遍的骨灰盒似的。

還帶著一種讓人惡心的冰冷。

那冰冷是無機質的,化學的。

他聞不見商大灰的油膩了。

也聞不見薑白龍的酒臭了。

更聞不見沈狐那能讓他心裡頭癢癢一下的香味兒了。

他甚至忘了自個兒手心裡頭,那股子“男人味兒”是啥樣了。

那味兒混著土腥味兒和汗臭。

那是他最熟悉的。

一個沒味兒的世界,還叫世界嗎?

那叫標本。

禮鐵祝感覺自個兒跟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煙火氣兒,也讓人給剪斷了。

那是一種比孤獨還要可怕的感覺。

那叫虛無。

你還站在這兒。

可這個世界,已經不帶著你玩兒了。

那第三個蛇頭動了。

它通體血紅,像是用人血泡出來的。

它在無邊的黑暗和死寂裡,滿足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雙眼睛同樣血紅。

嗅覺,沒了。

禮鐵祝還沒從這股子惡心裡頭緩過勁兒來呢。

第四個蛇頭,動了。

那是個土黃色的腦袋。

它瞅著跟旱了八百年的黃土地似的。

上頭全是裂紋。

它一動,禮鐵祝就覺得自個兒的舌頭麻了。

他下意識地用牙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

不疼。

也沒味兒。

他明明能感覺到牙齒切開了皮肉。

有熱乎乎的液體流了出來。

可那液體沒一點兒血腥味兒。

啥味兒都沒有。

就像是在咬一塊豬頭肉。

那肉不屬於自己。

那肉也涼了。

味覺,也沒了。

這下禮鐵祝連罵娘都不知道該用啥調兒了。

他感覺自個兒這具肉身,正在一點一點地變成彆人的東西。

變成一個他不認識的殼子。

那是陌生的。

然後。

是第五個。

那個慘綠色的蛇頭動了。

它像是用全世界最毒的毒藥捏出來的。

它帶著一絲不耐煩,也跟著眨了眨眼。

這一下禮鐵祝感覺自個兒好像讓人給扒光了。

又給套上了一層玻璃罩子。

那罩子看不見,比城牆還厚。

他感覺不到風了。

感覺不到腳底下那片土地的冰涼了。

他甚至感覺不到他懷裡死死抱著的那具,井星那小子的體溫了。

那體溫滾燙。

他感覺不到他手裡緊緊攥著的那隻,黃北北那小丫頭的小手了。

那手冰涼,還在顫抖。

他能“想”到那隻手,還在他的手心裡。

可那感覺就像是你握著一截爛木頭。

那爛木頭在冰水裡泡了三天三夜。

沒有溫度。

沒有生命。

沒有半點兒回應。

觸覺,也沒了。

視覺。

聽覺。

嗅覺。

味覺。

觸覺。

人活著賴以生存的五樣家夥事兒,就這麼讓人給摘走了。

那是在不到一袋煙的工夫裡。

一個一個地。

乾淨利落地。

全給摘走了。

禮鐵祝現在還剩下個啥?

他就剩下了一團胡思亂想。

那團胡思亂想被困在自個兒這具身體裡頭。

這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個兒了。

他還活著嗎?

他問自個兒。

他不知道。

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去證明自個兒的存在了。

他看不見光,所以他不知道自個兒在哪兒。

他聽不見聲,所以他不知道身邊有沒有人。

他聞不見味兒,嘗不到鹹淡,摸不到實體。

他跟這個世界徹底地隔絕了。

那是完全地隔絕了。

他成了一個孤島。

不,他連孤島都算不上。

他成了一個念頭。

那念頭連自個兒是方是圓都不知道。

他感覺自個兒的身子,正在往下沉。

不停地往下沉。

它還在往下沉。

它沉向一個黑洞裡。

那黑洞沒有光,沒有聲音。

沒有時間,沒有空間。

什麼都沒有。

它是絕對的,虛無的。

完了。

這回是真的,透透的完了。

他腦子裡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那念頭還算清晰。

然後,第六個蛇頭動了。

那個灰色的蛇頭。

它像是混沌初開時候那團霧氣一樣。

它的目標不是五感。

而是比五感更深,更要命的東西。

是“心感”。

那是你走在黑地裡,總覺得後脖頸子發涼的那種直覺。

好像有人跟著你。

那是你打牌的時候,總覺得下一張就該你和了的那種自信。

那是莫名的。

那是你想起你老家那條大黃狗的時候,心裡頭那股子牽掛。

那牽掛說不清道不明。

這個,也叫第六感。

當那個灰色的蛇頭,緩緩眨眼的時候。

禮鐵祝突然感覺。

他好像忘了點兒啥。

他想不起來自個兒剛才,為啥要玩兒命地抱著懷裡這截“熱木頭”了。

他也想不起來自個兒為啥,要費那麼大勁兒把“爛木頭”都串在一起了。

那是一幫“爛木頭”。

他甚至有點兒想不起來他手心裡這截涼了的“木頭”,到底是叫黃北北還是叫李鐵柱了。

那些信念,責任,還有那股子虎勁兒。

它們支撐著他,沒讓他徹底崩潰。

那股子虎勁兒是“老子就不信這個邪”的。

它們正在飛快地從他腦子裡頭褪色。

變得越來越淡。

越來越無所謂。

死是啥感覺來著?

好像也沒啥大不了的吧。

不就是睡一覺麼。

他那隻手,一直死死攥著彆人。

也被人死死攥著。

它開始一點一點地鬆開了。

那點兒力氣就像是沙子,從他的指頭縫裡流走了。

它一點一點地流走了。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徹底鬆開那截“爛木頭”的瞬間。

就在他那顆沸騰的心,即將徹底冷卻成一塊冰疙瘩的瞬間。

一個聲音。

那聲音蒼老,帶著點兒煙火氣兒。

那是沙啞的聲音。

不是從耳朵裡頭聽見的。

也不是從腦子裡頭想出來的。

而是直接在他的靈魂最深處,那個叫“靈台”的地界兒響了起來。

那聲音像是一根燒紅了的鋼針,一下子就紮進了他那團念想裡頭。

那念想快要涼透了。

“彆慌。”

“守住靈台一點清明。”

“這玩意兒是衝著‘識’來的……”

是蜜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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