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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959章 迷宮崩塌心未醒,五人小隊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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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大灰那一記開山神斧,與其說是劈在了地上,不如說是直接一斧子剁在了這個鬼地方的大動脈上。

“轟——哢嚓嚓嚓——”

整個世界發出的哀鳴,已經不是簡單的崩塌了,那感覺,就像是你把一個玻璃杯扔進了正在高速運轉的滾筒洗衣機裡,然後又往洗衣機裡丟了一掛一萬響的大地紅。

又碎,又響,又他孃的徹底。

腳下的純白地麵像是被撕碎的紙,露出下麵無儘的、令人心悸的漆黑深淵。四周的牆壁和頭頂的天空,則徹底液化成了某種發光的白色顏料,正被人用一個巨大的馬桶刷子胡亂攪和,形成一個瘋狂旋轉的漩渦。

“我趣!真拆了啊!”禮鐵祝抱著腦袋,感覺自己像個被塞進易拉罐裡的小石子,正被人瘋狂搖晃,五臟六腑都快搖勻了,“這倆口子以後彆乾彆的了,開個拆遷公司,絕對是行業冥燈,走到哪兒拆到哪兒!”

漩渦的中心,那個自稱天壇的、十字架在逃氣氛組選手,此刻的表情比這崩塌的世界還要精彩。

他的臉上,神聖、憤怒、茫然、痛苦、不解……種種情緒走馬燈似的閃過,最後,全都定格在了一種被當頭一棒打傻了的、清澈的愚蠢上。

“不……不對……愛自己……怎麼能是愛?”

“那是自私……是原罪……是肮臟的……”

他像是魔怔了一樣,喃喃自語,他那套經營了不知道多少年,用來忽悠人瘸了的“為愛獻身”理論體係,被薑小奴那幾句“你就是饞人家誇你偉大”的大實話,給扒了底褲,又被商大灰那句“俺就乾死誰”的土味守護宣言,給連人帶底褲一起踹進了糞坑。

道心,這個聽上去很高大上的玩意兒,此刻正在他身上發出實體碎裂的“哢嚓”聲。

就是現在!

禮鐵祝眼中精光一閃。

趁你病,要你命!不對,是趁你懷疑人生,趕緊給你的人生倒帶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他強忍著天旋地轉的眩暈,將所有的精神力都灌注進了右手的【紫幻魔戒】之中!

“給爺瞅瞅,你丫到底是個啥造型!”

嗡——!

紫色的光芒,如同一根無形的探針,瞬間刺破了混亂的空間,精準地紮進了天壇那即將崩潰的神魂之中!

下一秒,一段不屬於任何人的記憶,如同一部加了三十二倍速的、催人淚下的八點檔狗血倫理劇,強製性地在所有倖存者的腦海裡開始播放。

……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甚至有些落魄。

他叫陳默,是個沒什麼名氣的畫家,畫的畫和他人一樣,充滿了多愁善感的、不切實際的浪漫。

他有一個愛人,一個溫柔如水的姑娘。

他們很窮,但很快樂。

直到有一天,姑娘病了,是一種需要換腎才能活下去的絕症。

陳默瘋了。

他毫不猶豫地配型,捐出了自己的一個腎。

姑孃的身體暫時穩住了,但後續的治療費用是天文數字。

陳默開始賣畫,但沒人買。他開始打零工,日夜不休,用糟蹋自己健康的方式,去換取姑孃的生命。

他覺得自己很偉大,每一次拖著疲憊的身體,將一小遝錢交到姑娘手裡時,他都沉醉在自己悲壯的付出裡。他享受著姑娘那含著淚水的、充滿感激和心疼的眼神。

他覺得,這就是愛,是愛的最高形態——犧牲。

然而,他沒注意到,姑孃的眼神,從最初的感動,漸漸變成了擔憂,然後是沉重,最後,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愧疚。

終於有一天,在他又一次因為過勞而咳血,卻依然笑著把一碗溫熱的藥遞到姑娘嘴邊時,姑娘推開了那碗藥。

“阿默,”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彆這樣了,求你。”

陳默愣住了:“怎麼了?藥不合口嗎?我再去給你換!”

“不是藥的問題。”姑娘看著他,淚水無聲地滑落,“是我。我不想再這樣了。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為了我,正在毀掉你自己。”

陳-默笑了,笑得無比燦爛,無比神聖:“為了你,我願意毀掉一切,包括我自己!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

他以為,他會得到一個感動的擁抱。

但他得到的,是姑娘一句幾乎耗儘了所有力氣的、絕望的低語。

“可是,阿默……”

“我不想讓你為我去死。”

“我隻是……想讓你,好好地,陪我一起活下去啊……”

“你給我的,不是愛,是還不清的債。這債太重了,重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一天,姑娘走了。

不是病死的,是自己選擇結束了生命。她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說,她無法再承受這份“偉大”的愛,她寧願帶著對他的愛離開,也不願眼睜睜看著他為了自己,活成一具行屍走肉。

陳默的世界,崩塌了。

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他明明付出了所有,他明明那麼偉大,他明明是在用生命愛她,為什麼?為什麼換來的是這樣的結局?

錯的不是我!

錯的是她不懂!是這個世界不懂!

是他們不懂得“犧牲”的崇高!

在巨大的痛苦和偏執中,陳默,後來墮入了魔道,與魔界的天賜、天成、天一、天威等人結拜,以為愛獻祭的含義,給自己改名天壇,正式成為魔界天字家族的一員,一步一步爬到了第三魔窟迷失地獄的地獄長之位。

他將自己那套被現實狠狠打了臉的病態愛情觀,塑造成了神聖的法則,並創造了這個“愛情迷宮”,他要向全世界證明——我,纔是對的!

犧牲,纔是愛的最終極、最偉大的形態!

……

記憶的電影,戛然而止。

整個崩塌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禮鐵祝、黃北北、常青,全都沉默了。他們看著那個在漩渦中心,已經徹底崩潰,抱著頭痛苦嘶吼的天壇,眼神裡沒有了憤怒,隻剩下一種複雜的憐憫。

原來,所謂的神,不過是一個用情至深,卻鑽進了牛角尖,再也出不來的可憐人。

他不是在考驗彆人,他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強迫彆人來認同他那段失敗的人生。

他不是什麼地獄長,他隻是一個,永遠失去了愛人的、偏執的瘋子。

“唉……”禮鐵祝長長歎了口氣,心裡五味雜陳。

這世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我傾儘所有,給了你我認為最好的,最後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就像你隻想要一個與世無爭的山林隱居生活,我卻玩了命地給你搬來一座金山,還把自己給累死了。

我感動了天,感動了地,感動了我自己,唯獨沒感動你。

因為你自始至終,就隻想要一個與世無爭的清淨而已啊。

“她不愛你那份沉重的犧牲。”

就在這時,薑小奴清冷的聲音,如同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天壇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她看著那個痛苦的靈魂,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隻是想在生病的時候,你能陪在她身邊,給她削一個蘋果,或者,為她煮一碗熱氣騰騰的,豬肉燉粉條子。”

“轟——!!!”

“豬肉燉粉條子”這六個字,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六個字,像是一顆引爆了所有炸藥的雷管,徹底炸碎了天壇的神魂。

他那套懸浮在天上的、用“偉大”、“犧牲”、“奉獻”堆砌起來的空中樓閣,被這碗熱氣騰騰的東北家常菜,給砸得稀碎!

“啊——!!!”

天壇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整個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扭曲、消散!

他的道,徹底崩了!

而商大灰,這個全場唯一沒看懂那部“文藝電影”,但敏銳地察覺到“這孫子不行了”的男人,動了。

他不懂什麼愛恨情仇,也不懂什麼道心破碎。

他隻知道,這個家夥,讓他媳婦哭了,讓他嫂子變成了石頭,還差點讓他也著了道。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給俺……死!!!”

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商大灰那魁梧的身軀,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瞬間衝進了那片混亂的能量漩渦之中!

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開山神斧!

這一次,斧刃上沒有驚天動地的光芒,也沒有毀天滅地的氣勢。

有的,隻是一個丈夫,為了保護自己妻子,為了終結這一切的,最純粹、最原始、最不講道理的——力量!

【力劈灰山】!

噗嗤!

一斧落下。

就像燒紅的刀切入黃油,沒有絲毫阻礙。

天壇那即將消散的身體,被這一斧從頭到腳,乾脆利落地劈成了兩半。

他臉上的痛苦和瘋狂,在被劈開的瞬間,凝固了。

隨即,化作了一抹,如釋重負的、解脫的微笑。

也許,對他來說,死亡,纔是最終的救贖。

隨著天壇的徹底消亡,整個愛情迷宮,也終於走到了生命的儘頭。

白色的光芒,黑色的深淵,旋轉的漩渦……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消逝。

幾秒鐘後,世界恢複了它本來的麵目。

還是那片荒蕪、陰沉、散發著硫磺氣息的地獄曠野。

彷彿剛剛那座純白的、神聖的、逼瘋了所有人的愛情迷宮,隻是一場荒誕的噩夢。

倖存的五個人,禮鐵祝、商大灰、薑小奴、常青、黃北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

商大灰收起斧子,第一時間衝回薑小奴身邊,一把將她緊緊摟進懷裡,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頭裡。

薑小奴把臉埋在丈夫寬闊結實的胸膛上,感受著那熟悉的、帶著汗味的、無比真實的體溫,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眼淚再也忍不住,無聲地洶湧而出。

黃北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為那些被困住的同伴而哭。

常青默默地走到一邊,靠著一塊岩石,低著頭,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禮鐵祝環顧四周,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沒來得及湧上心頭,就被一股更深、更沉的冰冷,凍結了。

因為,在他們不遠處,三座冰冷的雕像,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一座,是商燕燕。她保持著撲向愛人幻影的姿勢,臉上凝固著幸福與悲傷交織的、令人心碎的笑容。

一座,是龔衛。他手持長矛,刺向自己的胸膛,臉上帶著一種償願後的、解脫的平靜。

還有一座,是井星。他維持著“思考者”的姿勢,眉頭緊鎖,彷彿陷入了永恒的、無解的邏輯悖論之中。

迷宮,塌了。

boss,死了。

可他們……沒有回來。

禮鐵祝踉蹌著衝到商燕燕的石像前,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又不敢。

“嫂子……?”他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石像,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跑到龔衛的石像前,一拳捶在石像的底座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他自己手骨生疼。

“老龔!你個傻麅子!醒醒啊!演完了!殺青了!起來領盒飯了!”

依然,死一般的沉寂。

最後,他站在井星麵前,看著這個永遠在尋求真理的夥伴,此刻卻被“真理”本身囚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終於明白了。

天壇,隻是一個搭台唱戲的。

他搭建了一個名為“為愛獻身”的舞台,用最神聖的燈光,最悲壯的音樂,誘惑著每一個人。

而商燕燕、龔衛、井星……他們是自己走上那個舞台的。

他們不是被天壇困住的。

他們,是被自己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引以為傲的“美德”——忠貞不渝的愛情、捨生取義的道義、以及至高無上的理性,所迷失的。

天壇死了,可他們心中的“道”,依然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絕路。

這座迷宮,從來就不在外麵。

它在每個人的心裡。

想通了這一點,禮鐵祝隻覺得渾身發冷,從頭頂一直冷到腳後跟。

他們贏了嗎?

他們用最樸素的人間真理,駁倒了虛偽的神性。

可代價,是可能永遠失去三位最可敬、最可愛的同伴。

這場勝利,比任何一場失敗,都更像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荒野上,哭聲漸漸低了下去,隻剩下死寂。

隊伍,還剩下五個人。

禮鐵祝,商大灰,薑小奴,常青,黃北北。

五個人,像五座孤零零的島嶼,沉默地站在三座冰冷的墓碑前,被無儘的悲傷和迷茫,拖入了更深的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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