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979章 宮殿崩塌開關毀,一夢醒來換人間
“轟隆隆——”
最後的黃金梁柱,如同一根被神明掰斷的甘蔗,帶著不甘的悲鳴砸落下來,激起漫天塵埃。
世界,終於安靜了。
安靜得隻剩下禮鐵祝自己那顆,像是被人用兩隻手攥著,反複蹂躪的心,在“撲通、撲通”地狂跳。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那座極儘奢華,用金錢、權力和**堆砌起來的雙子宮,現在變成了一片真正的、字麵意義上的廢墟。
就像一個被拆遷隊光顧過的爛尾樓盤。
而商大灰,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廢墟的中央。
他還是那副灰色的、燃燒著暗紅色紋路的魔神模樣,可身上那股足以讓世界都為之顫抖的毀滅氣息,卻像是被拔掉了電源的音響,驟然沉寂了下去。
他贏了。
他親手撕碎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複仇的快感。
什麼都沒有。
他隻是站著,像一尊被遺忘在時間長河裡的灰色雕像,空洞的眼神望著某個虛無的遠方,彷彿在尋找一個永遠也回不去的家。
禮鐵祝的喉嚨發乾。
他想起了軍南真身投影消失前,那帶著一絲病態興奮的微笑,和那句“遊戲越來越好玩了”的預告。
一股比剛才麵對死亡時還要刺骨的寒意,從他尾巴根兒一路竄上了天靈蓋。
他媽的。
搞了半天,他們拚上了所有,甚至……甚至付出了薑小奴的命,結果隻是把人家新手村的村長給揚了?
這哪是打boss啊?
這他媽是給人家刮痧,結果颳得太用力,把人家刮舒服了,人家辦了張年卡,說下次還來?!
禮鐵祝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就像這片廢墟一樣,正在稀裡嘩啦地往下掉渣。
他要找到真正的軍南,為了打掉沈狐的魔胎。
商大灰也要找到真正的軍南,為了他那死去的母親,和他那……剛剛逝去的妻子。
前路,比這片廢墟還要漫長,還要黑暗。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個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哢噠。”
那聲音不像是從廢墟的任何一個角落傳來。
它更像是……直接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的一聲輕扣。
像是老式打火機蓋子合上的聲音。
又像是一把掛了太久,終於生鏽的鎖,被鑰匙擰開,然後徹底報廢的聲音。
禮鐵祝猛地一怔。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但他能感覺到,隨著那一聲“哢噠”,整個愛欲魔窟那粘稠、曖昧、充滿了誘惑與絕望的空氣,彷彿被瞬間抽乾了。
就像ktv包房裡,有人嫌烏煙瘴氣,一腳踹開了消防門。
新鮮、冰冷、帶著一絲殘酷的“現實”的空氣,倒灌了進來。
【愛情開關】。
那個控製著所有幻境,玩弄了他們所有人感情的總閘。
隨著雙子宮的崩塌。
被徹底摧毀了。
……
同一時間。
在某個粉色的,充滿了靡靡之音的溫柔鄉裡。
龔讚正一臉豬哥相地抱著一個絕色美女的幻影,口水都快流到了胸口。
“嘿嘿,美人兒,你真香……”
“哢噠。”
他懷裡的美女,突然像訊號不好的電視畫麵一樣,閃爍了兩下,然後“啪”地一聲,碎成了滿天光點。
龔讚:“???”
他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呆在原地,兩隻手空落落的。
“我……我媳婦兒呢?我那麼大一個媳婦兒呢?!”
不遠處,“人間富貴”俱樂部的門口,毛金正被一個知性禦姐牽著手,滿臉都是被認可的幸福。
“哢噠。”
他手心裡的溫潤觸感,瞬間變成了一片冰冷的虛無。
“忘憂酒館”裡,聞媛正靠在一個憂鬱的民謠歌手肩上,聽著他為她而作的歌,淚流滿麵,感覺自己是全世界最被懂得的人。
“哢噠。”
歌聲戛然而止,肩膀也變得空空如也。
……
在另一個由“我愛你”構築的浪漫鳥島上。
沈瑩瑩正幸福地住在一座為她而建的城堡裡,那個許諾要養她一輩子的男人,正單膝跪地,為她穿上水晶鞋。
“我的小公主……”
“哢噠。”
城堡化為白骨,王子變成一縷青煙,水晶鞋在她腳上變成了一隻破爛的草鞋。
聞樂站在宇宙的中心,她的才華被萬眾敬仰,她的名字化作星辰,永恒閃耀。
“哢-噠。”
宇宙坍塌,星辰熄滅,她從萬丈榮光中墜落,摔在一片冰冷的虛無裡。
黃三台坐在至高無上的王座上,腳下是山呼海嘯的“我的王”,他感受著前所未有的權力與忠誠。
“哢-噠。”
王座崩碎,萬民消散。
……
在純白色的,名為“犧牲”的迷宮裡。
一座凝固著幸福與悲傷笑容的石像,商燕燕的石像,突然輕輕一顫。
她彷彿剛從一個漫長的夢中醒來。
夢裡,她終於追上了亡夫薑白龍的腳步,撲進了他溫暖的懷抱。
他說:“一個人很冷,有你陪著,真好。”
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最溫暖的陽光包裹,所有的悲傷和孤獨都被撫平了。
“哢噠。”
那溫暖的懷抱,突然變得比萬年玄冰還要寒冷。
她睜開眼,看到的不是丈夫溫柔的臉,而是一片刺眼的,冰冷的白。
她還活著。
可那份被她追尋到的溫暖,卻永遠地留在了那個破碎的夢裡。
另一邊,龔衛的石像也開始龜裂。
他剛剛在夢裡,用自己的【挑戰之矛】,償還了對沈芯的虧欠,帶著解脫的微笑,走向了死亡。
“哢噠。”
解脫的感覺消失了。
他發現自己還活著,手裡的長矛冰冷,而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纏上了他的心臟。
最痛苦的是井星。
他沒有變成石像,他變成了一座活著的,不斷思考的雕像。
他的大腦,像一台陷入了死迴圈的電腦,cpu占用率100%,風扇轉得比螺旋槳還快,主機板燙得能煎雞蛋。
“犧牲小我,成就大道,是否合理?”
“若合理,‘小我’的定義是什麼?”
“若不合理,‘大道’的意義又何在?”
“哢噠。”
一聲輕響,如同管理員許可權強行重啟。
井星的大腦“嗡”地一聲,藍屏了。
他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時,隻覺得頭痛欲裂,彷彿被人用邏輯題反複抽打了七天七夜。
……
最慘的,是黃北北和常青。
他們被困在“婚姻的墳墓”裡,剛剛經曆了最殘酷的背叛。
黃北北的“王子”,為了錢娶了她,又在她家破產後,為了另一個普通女人,像扔垃圾一樣扔掉了她。
常青的“靈魂伴侶”,控訴和他生活如同修行,然後投入了一個粗俗男人的懷抱,尋找所謂的“人間煙火”。
“哢噠。”
幻境破碎。
但那份被背叛的刺痛,那份幻想被現實碾碎的羞辱,卻像最惡毒的紋身,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們的靈魂上。
一瞬間,十四個夢,十四個世界,同時破碎。
十四個被困在各自**、執念、悲傷和幻想中的靈魂,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虛幻的夢境裡,粗暴地拽了出來。
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現實裡。
當他們迷茫地睜開眼,打量四周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廣闊的、望不到邊際的廢墟之中。
腳下是破碎的黃金與寶石,頭頂是混沌虛無的天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硝煙與塵土的味道。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他們看到了彼此。
龔讚看到了毛金。
聞媛看到了沈瑩瑩。
黃三台看到了井星。
商燕燕看到了龔衛。
……
十四個人,一個不少,全都聚集在了這裡。
他們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大夢初醒後的恍惚、迷茫與後怕。
“這……這是哪兒?”龔讚揉著眼睛,一臉懵逼,“我記得我剛要跟我家美人兒入洞房……”
“我……我剛才還在維也納金色大廳開演奏會……”聞樂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我的王座……我的臣民……”黃三台臉色鐵青,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
商燕燕沉默不語,她隻是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冰冷的手臂,彷彿在懷念那個再也無法擁有的懷抱,眼眶一圈一圈地變紅。
井星扶著額頭,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都需要重灌一下係統。
他們就像一群剛剛參加完一場超大型沉浸式vr遊戲體驗的玩家。
遊戲體驗感極強,劇情代入感拉滿,每個人都有一條專屬的、量身定製的劇情線。
有人玩的是《霸道總裁愛上我》。
有人玩的是《為愛犧牲三千遍》。
有人玩的是《我的婚姻是狗屎》。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劇本裡,哭過,笑過,幸福過,絕望過。
現在,遊戲結束了。
伺服器炸了。
所有人被強製踢下線,回到了同一個“遊戲大廳”。
大廳裡一片狼藉,充滿了遊戲通關(或者說伺服器崩潰)後的空虛和落寞。
他們看著彼此臉上那殘留的,或幸福,或悲傷,或憤怒,或不甘的表情,心裡都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
禮鐵祝看著這群突然出現,跟下餃子一樣從虛空中掉出來的隊友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看著龔讚臉上那意猶未儘的猥瑣。
看著沈瑩瑩臉上那“我的水晶鞋呢”的委屈。
看著商燕燕臉上那深入骨髓的悲傷。
他那被反複碾壓的世界觀,再次被重新整理了。
他突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
他媽的,愛情這玩意兒,說白了不就是一場大型的單機遊戲嗎?
每個人,根據自己內心的“配置”,也就是**和缺憾,安裝了一款最適合自己的遊戲。
有的人缺愛,就玩《養成遊戲》,渴望被寵成廢物。
有的人缺錢,就玩《模擬經營》,渴望一夜暴富。
有-的人缺認同,就玩《偶像大師》,渴望站上世界之巔。
有的人缺憾,就玩《時空穿越》,渴望回到過去,彌補遺憾。
軍南,就是那個最高明的遊戲設計師。
他不開網遊,因為網遊還得考慮平衡性。
他直接給每個人,都定製了一款最頂級的、完全個人化的單機遊戲。
劇情百分百貼合你的xp係統,npc的每一句台詞都說在你心坎上。
讓你沉浸,讓你上癮,讓你心甘情願地在那個虛假的世界裡,耗儘你所有的精、氣、神。
直到你變成一具,隻會為那個虛假世界而哭、而笑的,空殼。
這誅心之術,比任何刀劍都狠毒一萬倍。
現在好了。
商大灰這個不講道理的“物理外掛”,直接把遊戲公司的總伺服器給砸了。
所有人都被強製退出了遊戲。
隻是,有的人在遊戲裡獲得了“圓滿”,醒來後是無儘的空虛。
有的人在遊戲裡經曆了“破碎”,醒來後是刻骨的憎恨。
還有的人,像商燕燕,她在遊戲裡找到了自己願意為之“殉道”的信仰,醒來後,信仰崩塌,隻剩下比死亡更難熬的,清醒的痛苦。
一夢醒來,換了人間。
可夢裡流過的淚,是真的。
夢裡碎過的心,也是真的。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時。
黃北北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她的目光,穿過了人群,望向了廢墟的最中心。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然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站在廢-墟中央,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灰色氣息,如同一尊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神般的……商大灰。
也看到了站在他身旁,一臉疲憊與凝重,彷彿瞬間老了十歲的……禮鐵祝。
“大灰?鐵祝?”
“你們怎麼……”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奴弟妹呢?”
最後一個問題,像一根針,輕輕地,紮破了現場這詭異而沉重的氣氛。
是啊。
薑小奴呢?
那個總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商大灰身後,像一朵易碎的白蓮花一樣的女人。
那個用最樸素的“豬肉燉粉條子”理論,擊潰了婚姻地獄的女人。
那個用一句“臟”,就讓**洪流退散的女人。
她在哪兒?
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在廢墟中搜尋。
他們看到了破碎的黃金,看到了黯淡的寶石,看到了狼藉的一切。
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地,淹沒了每個人的心臟。
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那個灰色的魔神,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
他的目光,穿過無儘的虛空,彷彿在凝望著什麼。
而他凝望的方向,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