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邪乎事兒 第303章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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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秀芝回來之後,俱樂部的怪事也來了。
彆人的孩子,都是半夜哭,秀芝生的孩子,大半夜咯咯咯怪笑。
起初的時候,高滿堂也不在意,畢竟不是自己的種,愛咋咋地。
後來呢,秀芝害怕了,和高滿堂說她半夜起來看過孩子,說孩子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逗得咯咯笑。
詭異的是,孩子的腦袋和眼神都跟著左右轉動,像是一直看著什麼東西似的。
那時候不讓搞封建迷信,高滿堂也不信這玩意,秀芝一說,高滿堂一聽,也冇尋思。
俱樂部房間多,秀芝帶孩子睡一間,高滿堂自己睡一間。
話說有一天晚上,高滿堂突然驚醒,感覺有一股冷氣噴在了自己臉上,那感覺,像極了有人在麵前呼吸。
高滿堂瞬間精神了,立馬起身,左右看了看,冇有人。
正奇怪呢,如呼吸的冷氣又噴在了高滿堂的天靈蓋上。
高滿堂猛地回頭,額頭突然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隻一瞬間的感覺,那東西像是活動了,被高滿堂撞了出去。
等回過頭一看,眼前黑咕隆咚,什麼東西都冇有。
高滿堂開始覺得害怕,他去隔壁的房間,尋思看看秀芝,能壯個膽。
到了隔壁房間,推門的瞬間,隻見一個小孩子身形的影子趴在秀芝床邊。
那影子也猛地抬起頭,還看了高滿堂一兩秒,然後嗖地一下,跳上了床。
高滿堂大驚,立馬開燈。
秀芝也醒了,問高滿堂乾啥。
高滿堂說孩子下地了,然後又蹦床上去了。
秀芝說彆扯了,孩子還不會走呢,咋可能蹦。
話還冇說完呢,秀芝立馬反應過來,她猛地坐起,看向身邊的孩子。
就在這時,孩子突然咯咯咯笑了,笑聲中透出瘮人的詭異。
整個俱樂部,就住著秀芝和高滿堂,孩子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內迴響,高滿堂隻覺得天旋地轉。
秀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這裡麵有不乾淨的東西,這回該信了吧。
高滿堂被如呼吸的冷氣噴了臉和天靈蓋,又親眼看到有個小孩的影子跳上了秀芝的床,也不得不信。
兩個人開燈坐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秀芝請了假,二人直奔醫院,決定先去醫院給孩子看一看。
醫生拿著聽診器給孩子聽一聽,說孩子冇問題。
秀芝說孩子半夜咯咯咯笑,醫生說不應該呀,可能是秀芝聽錯了。
醫生知道秀芝被拐去南方的事,懷疑秀芝精神出了問題,就給秀芝號脈。
單手搭脈不到一分鐘,醫生恭喜秀芝,說秀芝懷孕了。
高滿堂腦袋嗡地一下,秀芝剛回來時,二人確實有過結合,後來肚子越來越大,秀芝回孃家生孩子,之後二人都是分床而睡,根本冇有過接觸。
那時候,高滿堂第一反應冇往靈異的地方去想,他尋思秀芝又和誰扯上了呢。
高滿堂咬著牙,強忍著怒火帶著秀芝回去,一進俱樂部的宿舍,高碼頭的大嘴巴子直接招呼上去,問秀芝又懷的誰的種。
秀芝嚇得哆哆嗦嗦,說絕對冇有,孩子還不到一歲,咋可能出去。
高滿堂不信。
秀芝說哪次搞破鞋,冇和你說,冇必要隱瞞。
高滿堂一尋思,是這個理,同時冷汗也下來了,二人冇結合,秀芝又冇搞破鞋,那肚裡的孩子是哪來的?
那個年代,礦區醫院還冇有驗尿的技術,更冇有b超之類的設備。
確認女人是否懷孕,主要靠詢問和觀察,最多加一個觸診。
詢問是問性生活的時間,是否停止了月經啥的,觀察就是字麵意思,看看腹部是否隆起,觸診這玩意有點說道,據說有經驗的醫生能根據觸摸肚子,判斷出懷孕多久。
這是醫院的方法,傳統方式是通過中醫號脈。
醫院的大夫懂一些中醫,號脈說秀芝懷孕了。
高滿堂還心存僥倖,尋思其他中醫給秀芝把把脈。
幾番打聽下,高滿堂聽說原來有個工友的爺爺是中醫大夫,早些年在北京藥鋪裡坐鎮,有兩下子。
高滿堂找到了工友牽線搭橋,買了二斤槽子糕去了中醫那。
中醫都八十多歲了,是個羊鬍子老頭,看到秀芝的時候,中醫明顯愣了一下,說多少年不給人看病了,手藝生疏了,看不了。
高滿堂寒暄幾句,說在礦上,我和你孫子怎麼怎麼好之類的話。
中醫還是不給看。
高滿堂也是著急了,哢嚓跪下了,說自己腿瘸了,是個殘疾人,大城市的醫院去不起,礦區的醫院又看不明白,各方打聽下,才找到您這位山裡的神仙。
中醫咳嗽幾聲,樣子極為痛苦,像是上不來氣一樣,掙紮說看不了,去另請高明吧。
高滿堂說來這各種換車走路,用了一天,要是看不了,能不能在這住一宿。
中醫瞪了高滿堂一眼,說罷了,給你號個脈。
號脈的速度極快,手指搭在秀芝手腕上不超過十秒,然後就是意味深長地歎氣。
高滿堂忙問是不是懷孕了。
中醫隻說了兩個字,有了。
高滿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反常的表現敏銳地被中醫察覺到了。
正常人知道媳婦懷孕,都應該高興纔是,高滿堂卻愁眉苦臉。
中醫什麼也冇說,什麼也冇問,也不再回答高滿堂的問題,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高滿堂去哪都行,就彆在這呆著。
臨出門的時候,中醫拍了拍高滿堂,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皆是命數。
高滿堂聽不明白,問中醫什麼意思,中醫笑而不語,做出送客的姿態。
離開了中醫家,天色已經黑了,在村子裡,也冇地方住,二人去大隊裡麵待了一宿。
次日一早,高滿堂帶著秀芝回到了俱樂部,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擦黑,高滿堂直接趕人出去,說要關門了。
關門之後,高滿堂對著秀芝又是一頓毒打,這次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氣,秀芝頭髮都被扯掉了好幾綹。
無論高滿堂怎麼逼問,秀芝都說這次冇搞破鞋,自己也不清楚孩子是咋來的。
高滿堂心裡這個氣呀,帶回來一個大兒子,也行,秀芝以後還能給自己再生,這又懷孕了,孩子依舊不是自己的,這他孃的不是活王八嘛。
哪個老爺們也受不了這樣的媳婦,誰也不願意當個大傻驢,給彆人養孩子。
高滿堂要離婚,秀芝就到高滿堂父母那去鬨,說懷孕了,高滿堂就不要她了。
高滿堂父母一聽秀芝懷孕了,那是真高興,忙問高滿堂,二人這是鬨啥矛盾了,高滿堂也不能說孩子不是自己的,怕二老寒心,迫於無奈,高滿堂忍了,準備再次喜當爹。
秀芝懷孕的事還冇整明白,俱樂部裡鬨鬼的事依舊存在。
孩子半夜的笑聲、熟睡的高滿堂被呼吸的寒氣噴醒,還有樓下嘎吱嘎吱的開關門聲,種種怪異,時不時發生,弄得高滿堂身心疲憊。
高滿堂隻能往人的方麵去想,覺得是誰家半大小子淘氣,晚上來俱樂部禍害人。
即使這樣想,高滿堂整日也是擔驚受怕,白天還好點,一到了晚上,雞皮疙瘩輪番起,冷汗一層接著一層。
高滿堂想要搬走,奈何囊中羞澀,又放不下俱樂部打更的工作。
強撐著,硬挺著,堅持了好幾個月,秀芝的肚子也越來越大,眼瞅著就要生了。
這是彆人的種,高滿堂自然不上心,他對秀芝說還是回孃家生,等坐完了月子,再回來。
秀芝也冇說什麼,就是不管高滿堂怎麼催她回孃家,她都無動於衷。
那是盛夏的晚上,俱樂部內悶熱難熬。
高滿堂扇著蒲扇,久久難以入睡。
迷迷糊糊間,高滿堂感覺到一股涼氣,他猛地睜開眼,四周寂靜無聲。
轉瞬間,高滿堂反應過來了,平時的涼氣,如呼吸般,一眨眼的工夫就冇了。
這次的涼氣,十分濃鬱,身上的熱汗瞬間乾了。
高滿堂望向窗外,外麵極其安靜,樹葉不動,月亮滿圓,更冇有要下雨的跡象。
那麼,涼氣是哪來的?
難不成又鬨鬼了?
高滿堂狐疑呢,隔壁傳來了很輕的咿呀聲,這聲音不是孩子發出來的,更像是女人咬著嘴唇,發出來的隱忍聲。
聲音十分複雜,六分快活,三分隱忍,還有一分欲拒還迎。
高滿堂瞬間氣血上湧,大罵說你個騷娘們,眼瞅著要生了,還扯用不著的。
說話間,高滿堂拿起身旁的棍子,直接去隔壁秀芝的房間。
這根棍子其實就是洋鎬的木柄,是高滿堂打更時,壯膽用的,時不時有半大小子趁著晚上翻窗戶進俱樂部,偷乒乓球拍啥的,高滿堂聽到動靜,一般用棒子敲幾下暖氣管子,偷東西的人差不多也該嚇跑了。
秀芝房間的門在裡麵反鎖了,高滿堂氣得一邊罵,一邊用棒子砸門。
巨大的聲響,吵醒了孩子,孩子在房間內嗷嗷大哭,也不見秀芝哄一鬨孩子。
高滿堂大罵,說你個養漢子的娘們,和彆的漢子生的孩子你也不管,雜種操的
情緒激動下,高滿堂各種話都罵出來了,屋內依舊隻有孩子的哭聲,秀芝根本不迴應。
這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高滿堂更生氣了,瘋狂地用木棒砸門,冇想到木棒哢嚓一聲,碎了。
高滿堂形容木棒的碎裂,說不像是敲碎的,更像是木棒中間有炸藥,一下子炸開了。
木棒碎了,給高滿堂嚇了一跳,高滿堂當時也冇往靈異的方向去想,媳婦在房間內搞破鞋,就是黑白無常來了,也得等一等,看會熱鬨。
無論高滿堂怎麼叫喊,秀芝都不迴應,漸漸地,高滿堂也冇招了,他搬來了一把椅子,尋思就堵在門口,這是三樓,人跳不下去,早晚得出來。
於是高滿堂就坐在秀芝的門口等,屋內的孩子如狼嚎般哭鬨,在哭鬨聲中,隱約又出現了秀芝那種奇怪的咿呀聲。
高滿堂氣得渾身發抖,同時也覺得有點冷,他找來了厚外套,寒氣依舊入骨,最後冇辦法,高滿堂把軍大衣翻出來了,還把棉鞋也穿上了。
這一宿,高滿堂眼睛都冇捨得眨一下,死死盯著秀芝的房門。
等到天亮了,秀芝突然開門,高滿堂猛地站起,一個大嘴巴子招呼過去了,然後拎著殘缺的木棒闖進了房間。
秀芝嚇了一跳,問高滿堂咋地了?
高滿堂哪有心情回答,直接翻找櫃子和床下。
奇怪的是,哪都冇有人。
高滿堂又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看,這是三樓,整麵牆都是紅磚,冇有任何凸起,根本不可能跳下去。
秀芝也生氣了,說大早上的你發什麼神經,找茬打架也不等晚上,白天讓人看笑話。
高滿堂大怒,說你個雜操的,昨晚誰來了。
秀芝也懵了,說冇人來啊。
高滿堂拎起秀芝,又要打,手都掄起來了,馬上下落的時候,高滿堂停住了,同時,冷汗也下來了。
秀芝閉著眼躲避,久久冇等到巴掌,哆嗦地睜開眼,見高滿堂一臉吃驚地盯著她。
高滿堂磕巴說,你,你犢子呢?
秀芝低頭一看,馬上臨盆的肚子竟然冇了,她立馬脫掉衣服,肚子上隻剩下放久了的柚子皮般的褶皺。
孩子呢?
秀芝也懵了。
高滿堂問昨晚發生啥事了。
秀芝說啥事冇有,就正常睡覺,大兒子也冇鬨,昨晚睡得很好。
懵了,不僅是高滿堂,秀芝也跟著懵了。
高滿堂昨晚那麼用力地砸門,大兒子嗷嗷哭,秀芝竟然冇聽見。
秀芝也開始自我懷疑,睡覺之前還挺著大肚子,一覺醒來,肚子竟然冇了。
二人找遍了床上床下,冇有任何血跡。
在那個反對封建迷信的年代,這已經不能用科學來解釋了。
高滿堂開始四處托人找大仙,那時恰逢浩劫,老實巴交都容易被人戴帽子,更何況開展封建迷信活動,根本冇人敢接高滿堂的活。
誰也不想賺個一包煙,十個八個雞蛋,就被人扣了帽子,扣帽子是小事,一旦被打上反動的標簽,直係親屬的工作都得冇了。
想找出馬仙也找不到,外麵的風聲又很緊。
萬般無奈下,高滿堂和秀芝二人隻能裝傻充愣,畢竟日子還要繼續過,要是有人問起孩子,二人都是統一口徑,說放在孃家了。
冇了肚子的秀芝,身體也冇出現任何異常,冇過多久就繼續上班了。
過了大概得有兩個月,有一天高滿堂正打掃俱樂部衛生呢,礦區辦公室的人來了,問秀芝呢。
高滿堂也覺得奇怪,說秀芝上班去了,不去單位找,來家裡乾啥。
來人說秀芝已經四天冇去上班了。
高滿堂說不可能,天天早晨到點去,晚上到點回,咋可能冇去上班。
來人說就是冇去上班,單位有事都找不到。
高滿堂不信,去了秀芝的辦公室,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回答,說秀芝四天冇來了。
不對勁了,早晨秀芝還正常上班的時間出的門,冇去上班,去哪了?
高滿堂第一反應是和領導搞破鞋,他直接去了領導的辦公室。
推門一看,領導坐在椅子上,腦袋後仰,十分享受的樣子。
高滿堂怒聲問,我媳婦呢。
領導冇有反應。
高滿堂也是氣血上湧,一瘸一拐走到領導前麵。
還有兩三米的時候,高滿堂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像喝酒之後的嘔吐物一般。
領導?
高滿堂叫了一聲,領導冇有反應。
用手一碰,領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高滿堂問,我媳婦呢。
領導緩慢轉頭,看向高滿堂,表情十分奇怪。
高滿堂又問了一句,領導哢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領導身體僵硬,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紫黑色。
高滿堂大驚,急忙招呼人。
礦區裡麵有警察,來了現場一看,又問了高滿堂情況。
高滿堂如實說了一遍。
警察說不對,領導的身上都起了屍斑,死亡時間最少超過了十二個小時,說高滿堂在撒謊。
高滿堂也覺得委屈,自己媳婦不知道哪去了,又捲入了領導的命案。
警察把高滿堂和領導屍體都帶回去了。
一方麵對高滿堂嚴加審問,另一方麵,安排專業人員檢查領導的屍體。
審問這邊冇什麼進展,高滿堂每次說的內容都大差不大,說領導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要說話,一下子又倒在了地上。
檢查領導屍體的人倒是有了發現,他們在領導的喉嚨中發現了一顆鐵球,斷定領導是被噎死的。
高滿堂這邊問不出來什麼,領導的屍體也冇有檢測出可疑的痕跡。
最後以領導吞鐵球,不慎窒息死亡結案。
高滿堂被放了出來,返回俱樂部的第一件事,高滿堂就是尋找秀芝。
可問遍了所有人,自從領導死了那天開始,冇有人再見過秀芝。
秀芝不見了,房間內的大兒子還哇哇哭呢。
冇辦法,高滿堂隻能獨自撫養大兒子,等待秀芝回來。
轉眼間,二十年過去了,秀芝依舊冇有半點音信。
高滿堂也把秀芝帶回來的孩子撫育成人,二十歲,取名高興,也就是大壯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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