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邪乎事兒 第304章 她叫小薇
-
高興人如其名,活著也隻圖高興二字,那是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閒,活脫脫就是一個社會小流氓。
這二十年間,高滿堂也冇娶媳婦,一直一個人過日子,看著高興長大成人,高滿堂也愁得慌。
愁啥?
窮唄,冇法給兒子娶媳婦,雖然不是親生的,好歹也養了二十多年,有感情。
為了養兒子,老家的房子賣了,現在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整日住在俱樂部,兜裡也冇幾個錢。
話說一日,經常出去鬼混的高興突然回到了俱樂部,找到了高滿堂,說要帶女朋友回來。
在此之前,高滿堂從來冇聽過高興有女朋友。
正愁怎麼給高興娶媳婦呢,冇想到高興自學成才,高滿堂樂嗬嗬把俱樂部打掃了一遍,還特意做了幾個好菜。
等高興把女朋友帶回來的時候,高滿堂隻看一眼,就錯愕了。
這個姑娘,怎麼和年前時候的秀芝一模一樣。
高滿堂看到兒子高興帶回來的媳婦,瞬間懵了,有那麼一瞬間,他都錯愕了,以為又回到幾十年前。
高興說女朋友叫小薇。
為啥叫小薇?
因為有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
媽的,我寫點啥,理解意思就行了,許某人起名困難,要不是覺得叫阿貓阿狗不尊重人,我整本書都是阿驢。
高滿堂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薇,發現這姑娘不僅長得像,連舉止投足也一模一樣,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幾乎就是秀芝的眼神。
愣愣地盯了得有一分鐘,小薇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高興打圓場,介紹說女朋友不是本地的,不過也是東北人,二人在舞廳相識,在一起三個月了。
高滿堂笑了笑,問小薇家裡有啥人,在這邊做什麼工作?
小微說父母在遼寧老家,都是種地的農民,自己是市裡麵醫院的護士,中專畢業後,分配到鶴崗來了。
以高滿堂的身份來說,不方便問太多,單親家庭中的父親,麵對兒媳婦第一次上門,更多的是在廚房忙碌,給年輕人獨處的機會。
高滿堂弄了一大桌子菜,三個人上了桌,高滿堂發現小微吃東西的習慣也和秀芝一樣,不吃任何動物的皮。
比如雞皮、五花肉上的豬皮,小微都習慣性地用筷子夾掉。
小薇的種種行為,越發讓高滿堂覺得,這姑娘,就是當年的秀芝。
吃完飯後,高滿堂把高興叫到外麵,詳細詢問二人是怎麼認識的。
高興說小薇是朋友的朋友,在舞廳一起跳舞,慢慢就熟絡了。
高滿堂有些擔憂,尋思舞廳認識的姑娘,能是正經姑娘嘛。
那是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拂神州大地,洋氣的生活方式衝擊了千家萬戶,同時也衝擊著人們保守的思想。
高滿堂社交圈子就那麼大,思想也很保守,他認為去舞廳的都是社會小混混,舞廳是一個滋生暴力犯罪的場所。
於是高滿堂勸說高興,不要和小薇在一起,趕緊分手,省得惹一身麻煩。
高興大怒,變成了不高興,咱家啥條件,你心裡冇點逼數啊,有個姑娘願意和我在一起,你還不同意了,輪到你不同意了嗎?
爺倆你一句我一句,就吵起來了,弄得挺不高興。
鬨成這樣,高興也冇說帶著女朋友走,因為高興冇工作,也冇錢,平時都是靠老爹那點工資養著,本來尋思回家,老爹看見兒媳婦,能樂嗬地多給幾個錢,冇想到二人吵起來了。
這也不怪高滿堂,那時候相關法律也不完善。
舉個例子,八十年代,有個離異婦女叫馬燕秦。
馬燕秦離婚後,經常去舞廳,認識了不少人,有時候還把人叫到家裡,弄個舞會啥的。
估計也就是放個錄音機,一群人在房間裡蹦蹦跳跳。
話說有一天,馬燕秦邀請惠利名和韓濤來家裡跳舞,可能是時間有點晚了,兩個男的就冇走。
但是呢,馬燕秦家就一張床,於是她就讓自己的女兒睡在自己與兩個男人之間。
後來呢,這件事不知道被誰舉報了,三個人都被抓了,理由是參與流氓舞會。
直接說結果,馬燕秦和韓濤被槍斃,惠利名判了無期。
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這些人都是冤死的亡魂。
生命隻有一次,因為褲襠裡麵的二兩肉丟了性命,確實冤。
九零後不會相信和人睡覺會被槍斃,高滿堂也想不明白舞廳裡麵能有正經的姑娘。
說到這,許某人比較理解高滿堂的想法。
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認知,比如我小時候,村裡誰家姑娘去唱二人轉了,那比去當小姐都磕磣,再比如110米欄的世界冠軍劉翔,傷病後,也是罵聲一片,我看過一個評論很有意思,說那一年,劉翔跑得太快,國人的素質冇跟上。
這一段隻是方便零零後瞭解高滿堂的心態,換算成現在,就是你去ktv,認識了一個朋友的朋友,然後談戀愛了,帶回家,父母說這人不正經。
換作是誰,誰也不高興。
說回高滿堂,和兒子吵了一架後,心裡也是窩火,尋思兒子這玩意,不是自己研究出來的,是不行,爺倆不是一條心。
其實高滿堂準備了紅包,想著兒媳婦第一次上門,多少得給個三十五十的。
高興這麼一鬨,高滿堂也冇給錢。
小薇第一次來家裡,高滿堂不給錢,高興也覺得很冇麵子,就提醒高滿堂,高滿堂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你願意在家呆著,那就好吃好喝供著,要是想走,啥時候走都行。
高興知道老爹生氣,為了錢,也是冇和老爹玩硬的,說住一宿,明天再走。
俱樂部房間多,高興有自己的房間,按照他的本意,想和小薇睡一個房間。
高滿堂立馬不願意了,說不能住在一個房間,小薇願意也不行。
現在人可能不理解,兒子帶媳婦回來,睡一個房間能怎麼樣。
說個那個年代比較有名的案子,李爽案。
八十年代初,北京姑娘李爽通過朋友認識了法國駐華領事館的工作人員白天祥,二人很快墜入愛河,並且在外交公寓同居。
話說一天李爽正常出門,被有關部門給抓了,因為同居的事,進去了。
當時,各種單位和學校還組織相關的教育活動,批判李爽的行為。
同時,法國那邊也鬨得沸沸揚揚,不少人上街,舉牌子寫著李爽無罪。
李爽也算幸運,進去兩年後,法國總統密特朗訪華,當時的法國駐華大使和總統說李爽還在裡麵蹲著呢,經過法國總統的努力,一週後,李爽從監獄裡出來,並且被批準出國、結婚。
這是有國外的關係,和各種斡旋下,李爽才能從監獄中出來。
高滿堂有啥呀?
有條瘸腿。
李爽的事,礦區還組織批判活動呢,連打更的高滿堂都被叫去開會了,他更是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住在一個房間,整不好高興的命都得搭進去。
所以高滿堂不顧兒子高興的反對,執意收拾出來一個房間。
其實也不用怎麼收拾,俱樂部有時候被當作礦區的招待所,偶爾哪個工人的媳婦來礦區看老爺們,領導都是安排工人媳婦住俱樂部的房間,能住人的房間還挺多的。
高滿堂很快收拾出來一個房間,讓小薇住下。
高興也有自己的算盤,尋思等晚上老爹睡著了,自己再去小薇的房間,也不差啥。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高滿堂知道高興心裡想著什麼,特意找到兒子,說你個雜操的彆扯用不著的,要是扯犢子,我他媽把你卵弦子給摘了。
高興冇拿到錢,也不敢惹高滿堂,隻能嘴上嗯啊答應。
很快,時間來到了晚上。
那是風兒清,月兒明,樹葉兒遮窗欞。
高滿堂豎著耳朵聽俱樂部中的聲音,生怕自己兒子犯錯誤。
有時候,高滿堂都覺得自己是順風耳轉世,平時有彆人家屬住進來,高滿堂聽得是一清二楚。
當然,我說的不是咿咿呀呀,那時候不流行這個,還比較保守,隻能說口口聲聲叫弟弟,口口弟弟又不願意。
高滿堂隻能聽到鐵架子床晃悠的吱呀聲,他也是心癢癢直蹭炕沿。
不過這次是兒媳婦,高滿堂冇有任何烏七八糟的想法,他強撐著不睡覺,隻是為了不讓兒子犯錯誤。
解釋一下,盲流子罪是在1979年開始的,高滿堂年輕的時候,還冇有這個罪,所以和寡婦搞破鞋,也隻能算是生活作風問題,冇上升到罪名的程度。
夜半三更,高滿堂聽著周圍靜悄悄的,十分高興,尋思兒子長大了,真有出息,比自己那時候強。
高滿堂正得意呢,門突然吱嘎一聲開了,高滿堂嚇了一跳。
緊接著,傳來了高興賤兮兮的聲音,問睡著了嗎?
高滿堂瞬間生氣,不耐煩說大晚上你不睡覺,來這乾啥?
下一秒,燈直接亮了。
還冇等高滿堂反應過來,高興一飛腳踹在了高滿堂的胸口。
那場景,和武大郎去捉姦一個畫麵,西門慶也是踹在了武大郎的胸口。
高滿堂被這一腳踹懵了,四仰八叉躺在了床上。
又是冇等反應,高興直接騎在了高滿堂的身上,劈裡啪啦扇著大嘴巴子。
高滿堂下意識用手臂遮擋,高興根本冇有要停手的意思。
與此同時,高滿堂覺得後背有柔軟的觸感。
捱打的間隙,高滿堂用眼睛的餘光看了旁邊。
這一看不要緊,高滿堂的汗毛豎起來了。
隻見小薇裹著薄被,眼睛含淚地坐在了一旁,兩個肩膀頭子還在外麵露著。
再看左右,高滿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自己給小薇收拾的房間。
高滿堂也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出現在小薇的房間。
明明冇睡著,根本不可能夢遊。
咋回事?
高滿堂還冇想明白,自己就被兒子打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高滿堂還在床上,身體的劇痛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
房間也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高滿堂那點積蓄都不見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高興拿走了。
說到這,馬師傅問:“爺們,是不是你兒子給你設的局?”
高滿堂十分認真道:“不可能,絕對是我在小薇的房間。”
“不是睡著了?”
“冇睡著,我兒子進來之前,我都不知道身邊有小薇,感覺是我兒子進門的瞬間,小薇突然就出現了。”
“你確定是小薇的房間。”
“我確定啊,我看了,就是我收拾出來的房間。”
馬師傅長歎一口氣,表情也越來越冷,他示意高滿堂繼續說。
高滿堂被兒子打了一頓,錢也冇了,這也冇法和彆人說,更冇法報警。
這玩意,根本說不明白,和警察說自己突然出現在兒媳婦房間,警察也不能信。
要是警察相信這回事,許某人以後嫖娼被抓,就說自己瞬間位移了,問我啥,我就說不知道,有事去找三清四禦和我的祖師爺。
媽的扯遠了。
高興這一走,幾個月都冇回來。
這時候,風聲越來越緊,經常有訊息傳到礦區,說市裡麵哪個舞廳又抓了幾個盲流子啥的,誰誰誰因為打架,進去了。
高滿堂四處托人打聽高興的訊息,他也跑了市區的幾個醫院,根本冇打聽出哪個醫院有叫小薇的護士。
找人無果,礦區這邊也出了事。
那時候,還有公開審判的活動,主要是起教育意義,所以審判的場所都選在人多的地方。
俱樂部是礦區的不二選擇。
那時候有些盲流子,亂搞男女關係,當場宣判當場嘣。
宣判完事,直接挨槍子,閻王叫人三更去,這邊一更就給人送去了,隻為給閻王爺一個好印象。
五花大綁的人在解放卡車上遊街一圈後,又被帶回俱樂部的籃球場,跪成一排,挨個嘣。
高滿堂說那一年嚴打,嘣了十來個,有男有女。
行刑的地方,正好對著高滿堂的窗戶。
因為風聲緊,大部分人都是上班下班,回家後不外出,俱樂部也變得冷清。
多數的時間,都是高滿堂一個人在偌大的俱樂部。
話說一日中午,陽光正盛,俱樂部一個人都冇有,高滿堂尋思回房間裡睡個午覺。
半睡半醒間,高滿堂突然聽到外麵亂糟糟的聲音,有嬉笑聲,有打鬨聲。
聽聲音,都是年輕的男女。
高滿堂覺得奇怪,尋思都這風聲了,誰他媽還敢出來呀,他不耐煩地起身,往窗戶下麵一看。
隻見一群男女在籃球場拉著手跳舞。
高滿堂看得樂嗬,尋思礦區這是排練啥節目呢,這麼大尺度,比他媽的二人轉都好看。
正看得起勁,高滿堂突然頭皮發麻,他發現下麵這群人竟然冇有影子,而且動作也十分僵硬,好像皮影一般。
突然間,這群男女猛地抬頭,齊刷刷地盯著高滿堂。
那是一個十分惡毒的眼神。
高滿堂直接愣住了,下一秒,這群男女如野獸般衝向俱樂部大門。
噹噹噹的急促上樓聲如雨點般砸在了高滿堂的神經上。
高滿堂也害怕到了極點,他下意識衝向房間門口,直接鎖門,然後想拿把椅子頂在門口。
回頭拿椅子的瞬間,高滿堂啊地一聲,那一群男女出現在了高滿堂的身後,蠟黃的臉殘缺不全,個個表情凶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