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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聖人京華錄 第31章 隧光破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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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四點半的京城市一院後門,梧桐枝椏在薄霧裡浸成淡墨色。林硯倚在黑色越野的車門上,指尖夾著半根沒點燃的煙——不是想抽,是用來擋昨夜沒褪儘的寒氣。他目光掃過車隊:頭車是市局派來的警車,他開的這台居中,後座躺著剛脫離危險期的趙山河,尾車是醫護轉運車,而蘇清媛就站在尾車旁,正低頭給保溫箱裡的急救藥品貼標簽。

「林先生,」蘇清媛的白大褂領口沾了點霜,走到他麵前時,睫毛上還掛著細霧,「趙老的顱內壓剛測過,180,還算穩定。就是血壓有點飄,我把降壓藥分裝成了舌下含服的劑量,萬一出事能快些。」她遞來一個巴掌大的銀色藥盒,盒蓋內側貼著她手寫的字跡,娟秀卻有力,「還有,隧道裡訊號差,我把應急聯絡方式抄在裡麵了,包括神經外科的備用手術室密碼。」

林硯接過藥盒時,指尖碰到她的指腹,兩人都頓了一下。蘇清媛先收回手,攏了攏白大褂:「你昨晚沒閤眼吧?眼下的青黑快遮不住了。」

「比不過蘇醫生,」林硯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回她眼底的紅血絲,「你守了趙老三天,轉院方案還是你熬夜做的。」

這話沒說錯。趙山河不是普通病人——前分管城建的副市長,一週前在家「突發腦溢血」,送醫時瞳孔都散了半邊。林硯是受趙家托付來護他安全,而蘇清媛是市一院神經外科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是趙山河的主治醫生,也是唯一敢在病曆上寫下「不排除外源性藥物誘發」的人。這轉院,明著是去郊區的私立醫院做康複,實則是為了避開市區裡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線」。

警笛在薄霧裡低鳴了一聲,頭車的警官探出頭揮手。林硯拉開車門:「上車吧,你坐副駕,方便看著趙老。」

蘇清媛點點頭,彎腰鑽進副駕時,順手把保溫箱放在腳邊。後座的護工已經把趙山河的輸液管固定好,老人還在昏睡,呼吸微弱得像遊絲。林硯發動車子,後視鏡裡,尾車的車燈亮起,三輛車成一列,緩緩駛進淩晨空曠的街道。

車子駛上環城高速時,天剛矇矇亮。蘇清媛靠在椅背上,沒說話,卻時不時看一眼後座的監護儀——心率82,血氧96,還算平穩。林硯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穩,目光卻始終在路況和後視鏡間切換。他知道這趟路不太平,趙山河住院期間,已經有兩撥「護士」試圖進icu,都被他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這次轉院,路線是蘇清媛提的——走環城高速,過雲頂隧道,再轉省道去私立醫院,全程避開市區主乾道,可越是偏僻,越容易出問題。

「還有五分鐘進隧道。」蘇清媛突然開口,指了指前方的路牌。林硯「嗯」了一聲,腳下輕輕收了點油門,車速從80降到60。隧道入口的燈光在晨霧裡暈成一團暖黃,像個吞人的洞口。

頭車先駛了進去,林硯的車緊隨其後。隧道裡的燈光是間隔式的,明滅交替間,能看到牆麵斑駁的水漬。蘇清媛剛想低頭看一眼監護儀,突然聽到後方傳來刺耳的刹車聲——不是他們車隊的,是隧道外追上來的車。

「小心!」林硯的聲音剛落,蘇清媛就感覺車身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後方傳來,座椅靠背瞬間壓得她後背發疼。她下意識地想抓什麼,卻被一隻手牢牢扣住了手腕——是林硯的手,掌心滾燙,力道卻穩得驚人。

「低頭!」林硯的另一隻手沒離開方向盤,猛地向右打方向,同時腳下踩死刹車。輪胎在地麵摩擦出尖銳的聲響,車身在隧道裡劃出一道弧線,堪堪避開了後方卡車的第二次撞擊。蘇清媛低頭的瞬間,看到後視鏡裡的景象:一輛重型卡車,車頭已經撞得變形,卻還在往前衝,司機的位置黑洞洞的,看不到人。

「是衝我們來的。」林硯的聲音很冷靜,手指在方向盤上快速打了個圈,車身突然向後退了半米——這不是普通的倒車,是借著後車撞擊的反作用力,硬生生把車倒了出去,剛好避開了卡車的側撞。蘇清媛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卻被林硯扣著手腕,穩穩地貼在椅背上,沒讓她撞到任何地方。

後座的護工已經嚇傻了,尖叫著抱住趙山河的病床。林硯餘光掃過後座,看到趙山河的輸液管已經被震斷,監護儀上的心率開始飆升,瞬間突破了120。

「蘇醫生,穩住趙老!」林硯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卡車的引擎聲再次變大——那卡車竟然調轉了方向,又朝他們衝了過來,這次目標明確,是駕駛座的位置。

林硯鬆開蘇清媛的手腕,左手猛地推開車門,同時對蘇清媛說:「拉著護工,帶趙老從副駕門走,去頭車那裡,快!」

蘇清媛沒猶豫,立刻轉身,一把抓住護工的胳膊,又伸手去扶趙山河的病床。可病床太重,她剛拽了一下,就感覺車身又震了一下——卡車的車頭已經撞到了駕駛座的車門,車門瞬間凹陷,玻璃碎了一地。

林硯的身體擋在駕駛座和後座之間,右臂死死抵著凹陷的車門,手臂上的襯衫已經被玻璃劃開,滲出血跡。他看著蘇清媛:「我數三,你推病床,我借力把床送出去。」

「一!」林硯的右臂猛地發力,凹陷的車門竟然被他頂回去了半寸,卡車的車頭頓了一下。

「二!」蘇清媛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推病床,護工也反應過來,跟著一起推。

「三!」林硯的左腿在油門上猛地一踩,車子突然向前竄了一下,同時他的左手抓住病床的扶手,借著車子前衝的力道,把病床往外一送——病床順著副駕的車門滑了出去,蘇清媛和護工緊隨其後,剛好落在隧道的應急通道上。

就在這時,卡車再次撞了上來,這次直接撞在了駕駛座的位置。林硯的身體被撞得向前傾,卻在落地的瞬間,一個翻滾,避開了卡車的車輪。他剛站起來,就看到卡車的車門開啟,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跳了下來,手裡握著一把彈簧刀,直奔蘇清媛的方向——顯然,他們的目標不隻是趙山河,還有知道太多的蘇清媛。

蘇清媛剛把趙山河的病床推到應急通道的角落,就看到那個男人衝了過來,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可她沒退,反而擋在了病床前——趙山河還在昏睡,她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就在男人的刀快碰到蘇清媛的白大褂時,突然一道黑影閃過,林硯已經站在了蘇清媛麵前。他沒拔刀,也沒做什麼誇張的動作,隻是伸出右手,精準地扣住了男人的手腕。男人想掙紮,卻感覺手腕像被鐵鉗夾住一樣,動彈不得。他想抬腿踢林硯,林硯卻已經預判到他的動作,左腿一掃,剛好踢在他的膝蓋彎上,男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彈簧刀掉在了地上。

「誰派你來的?」林硯的聲音很冷,手指微微用力,男人的手腕發出「咯吱」的聲響。男人咬著牙,沒說話,反而突然張開嘴,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是咬了毒囊。

林硯立刻鬆開手,可已經晚了,男人抽搐了兩下,就沒了呼吸。他蹲下身,翻了翻男人的口袋,隻找到一張空白的身份證,還有一個小小的紋身——在手腕內側,是一個黑色的「河」字。

「河?」蘇清媛走過來,看到那個紋身,眉頭皺了起來,「趙老之前查過『河盛地產』的違規開發案,河盛的老闆姓何,會不會是他?」

林硯沒說話,隻是把男人的屍體挪到一邊,然後走到趙山河的病床前,檢查了一下老人的情況。趙山河還在昏睡,心率已經慢慢降了下來,隻是額頭撞出了一塊淤青。蘇清媛立刻拿出藥盒,給趙山河舌下含了一片降壓藥,又重新接好輸液管。

「頭車的人呢?」林硯突然問。蘇清媛抬頭,才發現隧道裡隻剩下他們這台車和卡車,頭車和尾車都不見了。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卻發現沒訊號——隧道裡的訊號塔被破壞了。

「應該是被調開了。」林硯的目光掃過隧道頂部,看到一處訊號接收器的位置,有明顯的切割痕跡,「他們早有準備,先調開頭車和尾車,再用卡車伏擊我們。」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越來越近。林硯站起身,對蘇清媛說:「是我讓市局的人在隧道口待命的,怕的就是出事。」

蘇清媛鬆了口氣,靠在牆上,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抖。林硯看到她的樣子,遞過來一瓶水:「喝點水,穩一穩。」

蘇清媛接過水,喝了一口,才感覺心臟不那麼跳了。她看著林硯手臂上的傷口,眉頭又皺起來:「你的傷得處理一下,玻璃劃得很深,會感染的。」

「沒事,」林硯擺擺手,「等警察來了,做個筆錄,我們再去醫院處理。」

警笛聲很快到了隧道口,一群警察衝了進來,看到現場的情況,立刻開始封鎖現場。帶頭的警官是市局的李隊,看到林硯,快步走過來:「林先生,沒事吧?趙老怎麼樣?」

「我沒事,趙老隻是受了點驚嚇,蘇醫生已經處理過了。」林硯指了指地上的男人,「這個人是襲擊者,咬毒自儘了,手腕上有個『河』字紋身,可能和河盛地產有關。」

李隊點點頭,立刻讓人去檢查男人的屍體,又安排人把趙山河的病床抬上警車,送去私立醫院。蘇清媛跟著醫護人員一起走,路過林硯身邊時,停下腳步:「你的傷,彆忘了處理。」

林硯看著她,笑了笑:「放心,等送完趙老,我就去醫院找你處理。」

蘇清媛的臉頰微微泛紅,沒再說什麼,轉身跟著醫護人員走了。林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隧道口,才收回目光,對李隊說:「頭車和尾車的人,找到沒?」

「找到了,在隧道外的服務區,被人用迷藥弄暈了,剛醒過來。」李隊壓低聲音,「林先生,這次的事不簡單,敢在環城隧道裡動趙老,背後的人膽子太大了。」

林硯沒說話,目光落在遠處的晨霧裡。他知道,這隻是開始——趙山河手裡握著太多人的把柄,河盛地產隻是其中一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麻煩在等著他們,等著他和蘇清媛。

一個小時後,私立醫院的病房外。林硯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手臂上纏著繃帶,是蘇清媛剛給她換的藥。蘇清媛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份檢查報告:「趙老的情況穩定了,顱內壓已經降下來了,就是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了。」

「那就好。」林硯站起身,「謝謝你,蘇醫生。」

「謝我乾什麼,」蘇清媛搖搖頭,「我是趙老的醫生,這是我該做的。倒是你,下次彆這麼拚命了,剛才給你處理傷口,看到你手臂上的舊傷,都是護著彆人留下的吧?」

林硯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注意到舊傷。他笑了笑,沒否認:「習慣了。」

蘇清媛看著他,沉默了幾秒,突然說:「林硯,下次再有危險,彆把我推在後麵,我不是隻會躲的人。」她的眼神很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林硯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總是帶著冷靜和專業的眼睛,此刻卻閃著倔強的光。他點了點頭:「好,下次我們一起。」

就在這時,林硯的手機響了,是趙家的人打來的。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掛了電話,蘇清媛問:「怎麼了?」

「河盛地產的何老闆,昨天晚上『突發心臟病』去世了。」林硯的聲音很冷,「死得太巧了,顯然是有人在滅口。」

蘇清媛的心頭一沉。何老闆死了,線索就斷了,可襲擊他們的人,肯定還有同夥,趙山河的危險,還沒解除。

林硯看著病房的門,又看了看蘇清媛:「接下來,我們得更小心。你是趙老的主治醫生,他們可能還會打你的主意。」

「我不怕。」蘇清媛挺直了脊背,「隻要能查清趙老的病因,能抓住害他的人,我沒什麼好怕的。」

林硯看著她,突然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被觸動了。這個看似柔弱的女醫生,骨子裡藏著比誰都強的韌勁。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清媛抬頭看他,陽光從走廊的窗戶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把他眼底的青黑都柔和了幾分。她突然笑了笑:「我相信你。」

病房裡,趙山河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要醒了。蘇清媛立刻轉身,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林硯站在走廊裡,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機裡剛收到的資訊——是李隊發來的,說在卡車的駕駛室裡,找到了一枚不屬於司機的指紋,已經送去比對了。

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隧道裡的伏擊隻是開胃菜,接下來,還有更凶險的風浪在等著他們。但他不怕,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身邊有蘇清媛,有願意和他一起麵對危險的人。

晨風吹過走廊的窗戶,帶著淡淡的陽光味道。林硯握緊了手機,目光堅定。不管背後的人是誰,不管他們有多大的勢力,他都會護住趙山河,護住蘇清媛,查清所有的真相。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必須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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