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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聖人京華錄 第32章 證叩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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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九點的京城市紀委信訪樓前,銀杏葉被秋風卷著貼在車窗上,林硯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兩秒——不是猶豫,是在確認後視鏡裡那輛尾隨著的銀灰色轎車。副駕上的蘇清媛正低頭核對檔案,指尖劃過「盛世集團違規拿地清單」的標題時,指甲無意識地掐了一下紙頁。

「彆緊張。」林硯的聲音很穩,目光卻沒離開後視鏡,那輛車在他們停穩後,悄悄拐進了對麵的衚衕,「隻是跟著,沒敢靠太近。」

蘇清媛抬起頭,把檔案塞進黑色公文包——包是林硯昨天特意給她的,夾層裡縫了防磁襯布,能護住裡麵的u盤和錄音筆。她攏了攏米色風衣的領口,看向紀委樓門口那尊「清風」石雕像:「李建軍畢竟是住建局副局長,我們直接提交他的錄音,會不會打草驚蛇?」

「再等,趙老在私立醫院就不安全了。」林硯解開安全帶,從儲物格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裡麵是盛世集團的核心證據影印件——有去年城東地塊「以租代征」的虛假合同,有通過空殼公司轉移的土地出讓金流水,最底下壓著一張照片:盛世總裁周明遠和已故的河盛地產何老闆在會所密談的畫麵,背景裡能看到李建軍的半張側臉。

這堆證據裡,有一半是蘇清媛找出來的。前天晚上在她的公寓,兩人對著電腦整理到淩晨三點,蘇清媛突然想起上個月醫院接收的盛世工地墜樓工人——家屬來鬨時,曾提到「工地沒做安全防護,監理卻簽字通過」,她連夜調了醫院的病曆存檔,果然在補充說明裡找到護士手寫的「家屬稱監理是李建軍的遠房侄子」,這成了證據鏈裡關鍵的一環。

「走吧,張主任在裡麵等我們。」林硯推開車門,自然地走在蘇清媛外側,擋住了來自衚衕方向的視線。信訪樓的大廳很安靜,隻有叫號機的電子音在回蕩,穿藏青色製服的工作人員看到林硯遞來的預約單,眼神多了幾分鄭重——張主任是市紀委辦案經驗最豐富的老紀檢,一般不接普通訊訪,這次是林硯托了趙山河之前的老部下遞了話,才約到今早的麵談。

電梯在三樓停下,走廊兩側的辦公室門都關著,牆麵上「忠誠、乾淨、擔當」六個字格外醒目。張主任的辦公室在走廊儘頭,門虛掩著,裡麵傳來翻檔案的聲音。林硯敲了敲門,聽到「進」的聲音後,帶著蘇清媛走了進去。

張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發花白了大半,戴著黑框眼鏡,麵前擺著一個搪瓷杯,杯身上印著「反腐倡廉」四個字。他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林先生,蘇醫生,路上沒遇到什麼情況吧?」

「遇到了點尾巴,在樓對麵的衚衕裡。」林硯沒繞彎子,把牛皮紙袋推過去,「這是盛世集團的證據,還有李建軍索要分成的錄音,都在這裡。」

張主任的手指在紙袋上頓了頓,先拿出裡麵的u盤,插進電腦的b介麵。螢幕上很快跳出錄音檔案,他戴上耳機,點開播放鍵——李建軍的聲音立刻在辦公室裡響起,帶著酒後的囂張:「周總,城東那塊地,我可是幫你壓了三個月的環評,你答應我的五個點,可不能少!」

接著是周明遠的聲音,帶著諂媚:「李局您放心,等專案開盤,錢立馬打到您夫人的海外賬戶上,上次您說想給兒子在加拿大買彆墅,這點錢還不夠塞牙縫的……」

錄音不長,隻有三分多鐘,卻把兩人權錢交易的細節說得明明白白。張主任摘下耳機,臉色沉了下來,又翻起那些證據檔案,手指在「監理是李建軍侄子」的病曆補充說明上停住:「蘇醫生,這份病曆,醫院那邊能保證真實性嗎?」

「能。」蘇清媛坐直了身體,語氣很肯定,「當時接診的護士已經被調去了分院,我找她核實過,她說寫補充說明時,有其他醫護人員在場,而且家屬還提交過工地的安全隱患照片,我已經把照片電子版存在另一個u盤裡了。」她從公文包裡拿出另一個銀色u盤,遞了過去,「照片裡能看到工地的安全網是破損的,卻貼著『合格』的驗收標簽,標簽上的簽字是李建軍侄子的名字。」

張主任接過u盤,沒立刻看,而是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看向對麵的衚衕。他沉默了幾秒,轉過身時,眼神裡多了幾分凝重:「李建軍在住建局待了十年,跟不少開發商都有牽扯,而且他背後還有人——上次趙老查河盛地產,就有人給李建軍遞話,讓他壓下案子,現在趙老還在住院,你們這時候提交證據,風險很大。」

「我們知道。」林硯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但如果不趁現在提交,等李建軍把證據銷毀了,再想查就難了。而且他昨天已經派人去私立醫院打聽趙老的情況,顯然是怕趙老醒過來,我們不能再等了。」

這話戳中了張主任的顧慮。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證據檔案按順序整理好,放進一個帶鎖的資料夾裡:「這些證據我會立刻交給專案組核實,錄音會送去技術科鑒定,確認沒有剪輯痕跡。不過你們倆要注意安全,李建軍要是知道證據在我們手裡,肯定會狗急跳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會安排兩個同事,暗中跟著你們,有情況隨時聯係。另外,蘇醫生,醫院那邊你也要多留心,之前有舉報說盛世集團在幾家大醫院都安了眼線,彆讓人盯上你。」

蘇清媛點點頭,心裡泛起一絲暖意。她之前還擔心紀委會不會因為李建軍的職位而敷衍,現在看來,張主任的態度比她預想的要堅定得多。

從紀委樓出來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陽光比剛才烈了些,林硯看了一眼對麵的衚衕,那輛銀灰色轎車還在,隻是換了個角度,車頭對著他們的方向。

「張主任安排的人在後麵。」林硯壓低聲音,對蘇清媛說,「我們正常走,彆回頭,到停車場就安全了。」

蘇清媛「嗯」了一聲,跟著林硯往停車場走。剛拐過街角,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想回頭,卻被林硯一把拉住,往旁邊的花壇躲了過去——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人從他們剛才走的方向跑過,手裡拿著一根鋼管,眼神凶狠地四處張望。

「是衝我們來的。」林硯的手還護在蘇清媛的腰上,能感覺到她身體微微發緊。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停車場,張主任安排的兩個便衣已經靠了過來,正假裝看手機,盯著那個連帽衫男人。

「彆慌,我們慢慢走。」林硯鬆開手,改成扶著蘇清媛的胳膊,步伐平穩地往停車場走。那個連帽衫男人似乎沒發現他們,又往紀委樓的方向跑了過去,很快被兩個便衣攔住,三個人扭打在一起。

蘇清媛直到坐進車裡,心臟還在跳。她看著林硯發動車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公文包的拉鏈:「剛才那個男人,會不會是李建軍派來的?」

「大概率是。」林硯的目光掃過後視鏡,確認沒有車跟蹤後,才加速駛離停車場,「他應該是收到訊息,知道我們提交了證據,想鋌而走險。」

車子駛上主乾道,蘇清媛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加密相簿:「昨天我去私立醫院看趙老,發現病房外的護工換了人,我偷偷拍了照片,剛才忘了給張主任。」

林硯看了一眼照片,護工穿著藍色製服,側臉有些眼熟——他突然想起隧道伏擊時,那個咬毒自儘的男人手腕上的「河」字紋身,這個護工的耳後,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小紋身。

「是同一夥人。」林硯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們把眼線安到了趙老的病房門口,看來是想隨時掌握趙老的情況,一旦趙老醒過來,就動手。」

蘇清媛的心頭一緊:「那我們得趕緊告訴張主任,讓他派人去醫院保護趙老。」

「已經說了。」林硯指了指副駕的手機,「剛纔在電梯裡,我就給張主任發了訊息,他說會安排專案組的人去醫院換防,把原來的護工調走審查。」

蘇清媛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掠過的街景。陽光透過車窗,落在林硯的側臉上,把他下頜線的輪廓照得很清晰。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公寓整理證據時,林硯幫她泡了杯熱牛奶,說「熬夜傷胃」,那一刻的溫柔,和他在隧道裡擋在她身前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

「林硯,」蘇清媛輕聲開口,「你之前說,你是受趙家托付保護趙老,那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林硯的方向盤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平穩。他沉默了幾秒,說:「我爺爺是趙老的老戰友,我小時候在趙家長大,後來去國外學了幾年武術,回來後就幫趙家處理一些麻煩事。」

這個回答不算詳細,但蘇清媛沒有追問——她能感覺到林硯有自己的秘密,但他的人品,她信得過。就像在隧道裡,他明明可以自己先脫險,卻堅持要把她和趙老送出去;就像這次提交證據,他明明知道危險,卻還是陪她一起來。

車子在一家咖啡館門口停下,林硯說:「張主任說,技術科鑒定錄音需要兩個小時,我們在這裡等訊息,順便吃點東西。」

蘇清媛點點頭,跟著林硯走進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送來選單時,林硯直接點了蘇清媛喜歡的焦糖瑪奇朵和三明治——昨天晚上她整理證據時,隨口提過一句「熬夜就想喝甜咖啡」,他竟然記在了心裡。

咖啡還沒上來,林硯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張主任打來的。他接起電話,臉色慢慢變了:「什麼?何老闆的屍體不見了?」

蘇清媛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湊過去聽。隻聽到張主任在電話裡說:「昨天法醫鑒定完,把屍體存放在市殯儀館的冷藏櫃裡,今天早上工作人員去核對,發現冷藏櫃的鎖被撬了,屍體不見了,監控還被刪了……」

林硯掛了電話,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眉頭皺了起來:「何老闆的屍體裡肯定有他們的秘密,不然不會冒險去偷。」

「會不會是為了銷毀他身上的證據?」蘇清媛想起何老闆死前,手腕上的「河」字紋身,「比如他體內有某種藥物殘留,能證明他不是自然死亡?」

「有可能。」林硯拿出手機,給李隊發了條訊息,讓他去殯儀館查現場,「張主任說,技術科已經確認錄音是真的,沒有剪輯痕跡,現在就等專案組核實盛世集團的財務流水,一旦核實清楚,就可以對李建軍采取措施。」

就在這時,蘇清媛的手機響了,是私立醫院的護士打來的。她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了:「什麼?趙老的監護儀被人動過手腳?」

林硯立刻湊過來,聽到護士在電話裡說:「剛才換班的時候,發現監護儀的報警閾值被調過了,本來心率超過120就會報警,現在被調到了150,幸好蘇醫生你之前交代過要多留意,不然趙老要是心率上來,我們都不知道……」

蘇清媛掛了電話,手都在抖:「他們竟然敢在醫院裡動手腳,太囂張了!」

「彆慌。」林硯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稍微冷靜了些,「張主任已經安排人去醫院換防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不會有事的。」

他的手很穩,力道剛剛好,蘇清媛看著他的眼睛,慢慢點了點頭。就在這時,林硯的手機又響了,是李隊發來的訊息:殯儀館的現場發現了一枚指紋,和隧道伏擊時卡車駕駛室裡的指紋一致,都是那個咬毒自儘的男人的。

「是同一夥人乾的。」林硯把手機遞給蘇清媛看,「他們偷何老闆的屍體,就是為了掩蓋和盛世集團的聯係,現在指紋對上了,證據鏈更完整了。」

咖啡和三明治送了上來,蘇清媛卻沒什麼胃口。林硯把三明治推到她麵前:「多少吃點,不然下午沒力氣。」

蘇清媛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慢慢嚼著。她看著林硯,突然說:「林硯,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我都會跟你一起麵對。」

林硯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的頭發上,泛著淡淡的金光。他笑了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好,一起麵對。」

下午一點半,張主任打來電話,說專案組已經核實了盛世集團的財務流水,確認有五千多萬的土地出讓金通過空殼公司轉到了李建軍夫人的海外賬戶上,現在已經上報給省紀委,申請對李建軍采取留置措施。

「太好了!」蘇清媛激動地差點站起來,「終於可以抓他了!」

林硯也鬆了口氣,對張主任說:「謝謝張主任,辛苦你們了。」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職責。」張主任的聲音裡也帶著一絲輕鬆,「不過你們還是要注意安全,李建軍還沒被抓,肯定會狗急跳牆,彆掉以輕心。」

掛了電話,林硯結了賬,和蘇清媛一起走出咖啡館。陽光正好,秋風捲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蘇清媛看著林硯,突然笑了:「我們好像打贏了第一仗。」

「隻是第一仗。」林硯看著遠處的高樓,眼神裡帶著一絲堅定,「何老闆的屍體還沒找到,盛世集團的周明遠還沒露麵,背後的人也沒出來,這仗還沒打完。」

蘇清媛點點頭,她知道林硯說得對。但此刻,看著身邊的人,她心裡卻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反而多了幾分期待——不管接下來有多少危險,隻要和林硯一起,她就有勇氣麵對。

車子駛上回醫院的路,林硯突然說:「等處理完李建軍的事,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蘇清媛好奇地問。

「一個能看到整個京城夜景的地方。」林硯笑了笑,「等忙完這陣子,我們去放鬆一下。」

蘇清媛的臉頰微微泛紅,點了點頭。她看著窗外,心裡想著:也許這場風波過後,他們真的能有一段平靜的時光。

就在這時,林硯的手機收到一條匿名簡訊,隻有一句話:「你們不該多管閒事,下一個就是你。」

林硯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把簡訊給蘇清媛看。蘇清媛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握緊了他的手:「彆擔心,我們有證據,他們不敢怎麼樣的。」

林硯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車子繼續往前開,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卻照不進隱藏在暗處的陰影。他們都知道,這場較量,還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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