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聖人京華錄 第35章 寒芒窺秘
私立醫院的病區走廊，暖氣開得很足，蘇清媛卻在擦過沈明哲身邊時，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剛從趙山河的病房出來，手裡還攥著體溫記錄表——趙老今早的體溫368c，心率75，各項指標都在往好裡走，連醫生查房時都誇「恢複速度超出預期」。可這股突如其來的冷意，卻讓她指尖的鋼筆差點滑落在米白色地毯上。
「蘇醫生。」沈明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刻意放緩的溫和，「這麼巧，我來看看趙老，他今天情況怎麼樣？」
蘇清媛轉過身，才發現沈明哲就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男人依舊是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西裝，隻是領口的珍珠母貝袖釦在暖光下泛著冷色，連露在外麵的手腕都透著不正常的蒼白。他手裡拎著一個燙金禮盒，看包裝像是某家高階滋補品店的東西，可蘇清媛注意到，禮盒的提手處沒有一絲暖意，彷彿剛從冰窖裡拿出來。
「趙老還在休息，不方便會客。」蘇清媛下意識地擋在病房門口，語氣保持著醫生的職業性疏離，「而且紀委有規定，在調查期間，無關人員不能接觸涉案人員，沈總應該清楚。」
沈明哲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卻沒挪步，反而往前湊了半寸。就是這半寸的距離，蘇清媛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氣從他身上漫過來——不是暖氣不足的涼，是像寒冬臘月裡揣著冰碴子的冷，連她白大褂的下擺都似乎沾了層薄霜。她皺起眉，職業本能讓她脫口而出：「沈總，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臉色很差，體溫好像也偏低。」
沈明哲的眼神閃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靜，抬手扯了扯領帶：「可能是昨晚處理公司的事沒休息好，不礙事。」他說著，視線越過蘇清媛，往病房裡掃了一眼，「既然趙老在休息，那我改日再來。蘇醫生，你多費心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步伐快得有些倉促，西裝下擺掃過走廊的金屬欄杆時，竟發出了「叮」的一聲輕響——像是冰塊碰撞的聲音。蘇清媛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摩挲著剛才被寒氣碰到的袖口，那裡的布料竟還殘留著一絲涼意，明明暖氣就在頭頂吹著。
她立刻拿出手機給林硯發微信：【沈明哲來醫院了，很奇怪，他身上特彆冷，體溫像冰一樣，不是正常的冷。】
訊息發出去還沒半分鐘，林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急促：「你在哪？沈明哲還在醫院嗎？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我在趙老病房門口，沈明哲剛走，沒對我做什麼，就是他身上的寒氣很不對勁。」蘇清媛壓低聲音，目光掃過走廊的監控——專案組安排的便衣還在拐角，應該能拍到沈明哲的行蹤，「我剛纔想摸他的手腕測體溫，他躲開了，而且他手裡的禮盒，提手涼得像冰，明明今天室內溫度有25c。」
「你待在病房裡彆出來，鎖好門，我現在過來。」林硯的聲音頓了頓，又補充道，「把你剛才接觸過他的袖口擦一下，彆碰口鼻，我怕那寒氣有問題。」
掛了電話，蘇清媛立刻按林硯說的做，用消毒濕巾仔細擦了擦袖口，又走進病房，把門鎖上。趙老還在睡著，呼吸平穩，她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沈明哲的黑色賓利剛駛出醫院大門，車後座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連車窗都沒留縫。
二十分鐘後，林硯的車停在醫院樓下。他沒走正門，從員工通道快步上樓，手裡還拎著一個黑色布袋，裡麵裝著他爺爺留下的一塊老玉——出發前他特意回家取的，那玉能感知到異常能量，是小時候爺爺教他辨認「邪性寒氣」時用的教具。
「人呢？」林硯一見到蘇清媛，就先拉過她的手，指尖觸到她的掌心，確認是暖的才鬆了口氣。
「走了二十分鐘了，監控拍到他直接回了盛世集團總部。」蘇清媛把剛才的細節又說了一遍，包括沈明哲倉促的步伐、禮盒的涼意，還有自己莫名的寒顫，「我剛才查了一下，沈明哲沒有任何基礎病，之前體檢報告裡體溫都是正常的，這突然的低溫太奇怪了。」
林硯從布袋裡拿出那塊老玉，玉是深綠色的，表麵光滑，觸手溫潤。他捏著玉，閉上眼睛，回憶剛才蘇清媛描述的場景——沈明哲的蒼白手腕、禮盒的冷意、走廊裡的異常寒氣。突然，他指尖的玉微微發燙，腦海裡閃過一絲模糊的畫麵：一團黑色的霧氣纏在一個人的四肢上，霧氣裡還透著冰碴，每走一步，地麵都能留下淡淡的白霜。
「是『非自然寒氣』。」林硯睜開眼，眼神凝重，「我爺爺以前跟我說過，有些邪門的功夫或者法器會產生這種寒氣，不是自然的冷，是帶著『陰效能量』的寒，普通人碰到會打寒顫，體質弱的甚至會生病。」
蘇清媛愣住了：「邪門功夫？法器？這……會不會太玄了？」她是西醫，講究實證，可剛才親身感受到的寒氣，還有林硯手裡發燙的老玉，都讓她無法用科學解釋。
「我以前也覺得是爺爺編來嚇唬我的，直到三年前。」林硯的指尖摩挲著老玉，聲音沉了些，「三年前我在國外幫一個華人老闆處理麻煩，遇到過一個練『陰寒掌』的人，他身上的寒氣和沈明哲現在的很像，當時我爺爺的玉也是這樣發燙，還提醒我離那人遠點，說他的寒氣能傷筋脈。」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剛才你說沈明哲的禮盒提手涼得像冰，那不是禮盒本身冷，是他手裡的寒氣染到了上麵。還有他的步伐，你說他走得倉促，可能是因為那寒氣在消耗他的體力——非自然寒氣大多是『借』來的，要麼靠法器，要麼靠邪術，用多了會反噬自身，所以他不敢久留。」
蘇清媛聽得心裡發緊：「那他身上的寒氣，會不會和何老闆的失蹤有關？何老闆的屍體一直沒找到，會不會被這種寒氣凍起來了，所以找不到？」
這個猜測讓林硯眼睛一亮。他之前一直想不通，沈家怎麼能在全城搜捕的情況下藏住一具屍體，要是用非自然寒氣凍結，再藏在某個隱蔽的地方，確實很難被發現——普通的搜查隻會看有沒有屍體，不會想到去查溫度異常的地方。
「走，我們去盛世集團附近看看。」林硯拉起蘇清媛的手，「我帶著玉，要是附近有相同的寒氣，玉會有反應，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蘇清媛猶豫了一下：「可是沈明哲剛回去，盛世集團肯定有很多他的人，我們去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我讓李隊派了兩個便衣跟著，就在後麵的車上。」林硯晃了晃手機，「而且我們不靠近總部，就在周圍的街道轉一圈，用玉感知一下，不會暴露。」
兩人下樓，坐進林硯的車。便衣的車跟在後麵，保持著安全距離。車子往盛世集團總部的方向開，離總部還有兩條街時，林硯手裡的老玉突然又發燙了，比剛才更明顯，甚至能看到玉表麵泛起一層淡淡的綠光。
「有反應了！」林硯立刻放慢車速，目光掃過路邊的建築——左邊是一家停業的商場，右邊是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前麵是一條窄巷，巷口掛著「盛世物流倉庫」的牌子。
「是那條巷子裡的倉庫。」林硯的指尖抵著老玉，能清晰地感覺到寒氣的來源就是倉庫方向，「玉的反應越來越強，說明裡麵的寒氣比沈明哲身上的還重，可能藏著產生寒氣的東西，或者……何老闆的屍體。」
蘇清媛看著那條窄巷，巷口的鐵門緊閉，上麵還掛著「禁止入內」的牌子，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色保安服的人，手裡拿著橡膠棍，眼神警惕地盯著過往的車輛。
「那兩個保安不對勁。」蘇清媛突然說，「你看他們的耳朵，凍得通紅，嘴唇也發紫，明明今天不冷，他們卻像是站在冰天雪地裡一樣——肯定是倉庫裡的寒氣滲出來了，他們離得近，才會這樣。」
林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像蘇清媛說的那樣。他拿出手機，給李隊發了定位和倉庫的照片：【盛世物流倉庫有異常寒氣，可能藏有何老闆屍體或涉案物品，門口有保安看守，需要支援。】
李隊的回複很快：【十分鐘後到，你們在原地待命，彆靠近，注意安全。】
林硯把車停在巷口對麵的咖啡館門口，透過玻璃窗盯著倉庫的方向。蘇清媛靠在他身邊，看著他手裡的老玉，玉的綠光還在閃，隻是比剛才弱了些。
「你說，沈明哲身上的寒氣，會不會是從倉庫裡來的？」蘇清媛輕聲問。
「很有可能。」林硯點頭，「他應該是定期去倉庫『借』寒氣，或者維護產生寒氣的東西，所以身上才會帶著寒氣。之前我們沒發現，是因為他一直在室內，寒氣被暖氣蓋過了，今天在醫院暖氣沒那麼足，才被你察覺到。」
正說著，遠處傳來警笛聲，李隊帶著十幾個警察分乘三輛車趕來，直接停在巷口。兩個保安看到警察，想轉身跑回倉庫報信，卻被便衣當場按倒。
「林先生，蘇醫生，你們跟在後麵，注意安全。」李隊走過來，遞了兩副手套給他們，「倉庫裡可能有低溫，彆凍著手。」
林硯接過手套，給蘇清媛戴上，又把老玉揣進懷裡——玉能提醒他們寒氣的強度，避免靠太近受傷。
警察用工具撬開倉庫的鐵門，剛推開一條縫，一股刺骨的寒氣就湧了出來，連巷口的落葉都被吹得打了個旋，上麵瞬間結了層薄霜。
「好冷！」一個年輕警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拉緊了警服拉鏈。
林硯走在前麵，懷裡的老玉燙得厲害，他能感覺到倉庫深處有一團濃重的黑色寒氣，比沈明哲身上的強十倍不止。他示意警察放慢腳步，自己則貼著牆，慢慢往裡走。
倉庫很大，堆滿了廢棄的紙箱和貨架，寒氣就是從最裡麵的一個鐵櫃裡冒出來的。鐵櫃是老式的冷藏櫃，上麵掛著一把大鎖，鎖上還纏著黑色的繩子，繩子上繡著奇怪的符號——和林硯爺爺老玉上的「避寒符」剛好相反，是「聚寒符」。
「就是這個櫃子！」林硯的聲音有些發沉，「繩子上的符是聚寒用的，能把寒氣鎖在櫃子裡，不讓它散出來，沈明哲應該就是靠這個儲存……」
他的話還沒說完，冷藏櫃的鎖突然「哢噠」一聲開了，櫃門緩緩開啟，裡麵的寒氣瞬間噴湧而出，連倉庫頂部的燈泡都結了層白霜。
警察們舉著槍，小心翼翼地靠近，蘇清媛躲在林硯身後，透過人群的縫隙往裡看——冷藏櫃裡沒有屍體，隻有一個黑色的陶罐，陶罐上刻著和繩子上一樣的符號，寒氣就是從陶罐裡冒出來的。
「不對，何老闆的屍體呢？」李隊皺起眉，剛想伸手去拿陶罐，卻被林硯攔住了。
「彆碰！」林硯的指尖抵著老玉，能感覺到陶罐裡的寒氣帶著「腐蝕性」，「這陶罐裡的寒氣會傷手，而且……」
他突然看向倉庫的後門，懷裡的老玉又開始發燙，比剛才更劇烈——還有一股寒氣在往這邊靠近，速度很快，像是有人在跑。
「有人來了！」林硯話音剛落，倉庫後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人衝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把匕首，直奔冷藏櫃裡的陶罐。
「是沈浩！」蘇清媛認出了那人的側臉——上次在醫院走廊見過沈浩的照片，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樣。
沈浩看到警察，眼神變得瘋狂，他不管不顧地衝向陶罐，想把陶罐抱走。林硯立刻衝上去，手裡的老玉對著沈浩的方向，玉上的綠光突然變強，一道淡淡的綠光罩在沈浩身上。沈浩像是被燙到一樣，尖叫一聲，手裡的匕首掉在地上，身上的寒氣瞬間散了不少，臉色也變得更蒼白。
「你身上也有寒氣！」林硯盯著沈浩，「是沈明哲給你的？為了讓你藏起來，不被找到？」
沈浩咬著牙，沒說話，突然起身想從窗戶跳出去，卻被警察按倒在地。他掙紮著，嘴裡還喊著：「彆碰那個陶罐！那是沈家的命！碰了會遭報應的！」
李隊讓人把沈浩銬起來，又找了一副防化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抱出來，放進提前準備好的保溫箱裡：「先把陶罐帶回局裡檢測，看看裡麵是什麼東西，還有沈浩，帶回局裡審，問出何老闆屍體的下落。」
林硯看著被抬走的保溫箱，懷裡的老玉慢慢恢複了溫潤，不再發燙。他鬆了口氣，轉身看向蘇清媛，發現她的臉色有些白，趕緊走過去：「是不是冷到了？」
「有點。」蘇清媛點點頭，卻拉住林硯的手，「剛才你用玉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綠光了，那也是你爺爺教你的？」
「嗯，爺爺說這玉能克製邪性寒氣，關鍵時候能保命。」林硯笑了笑，把玉拿出來，放在蘇清媛手裡，「你拿著，要是再遇到有寒氣的人，玉會提醒你。」
蘇清媛捏著老玉，觸手溫潤，心裡也踏實了不少。她看著倉庫裡忙碌的警察，又看了看被押走的沈浩，輕聲說：「現在找到陶罐了，又抓到了沈浩，何老闆的屍體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沈家這次，真的跑不掉了。」
林硯點點頭，目光看向盛世集團總部的方向——沈明哲現在肯定已經知道倉庫被查的訊息了，他身上的寒氣沒了陶罐的支撐，很快會反噬，到時候不用審，他自己就會露出馬腳。
「走吧，我們回醫院看看趙老。」林硯拉起蘇清媛的手，「等沈浩招了，何老闆的屍體找到了，這場仗就真的快打贏了。」
兩人走出倉庫，巷口的陽光剛好照過來，驅散了身上的寒氣。蘇清媛捏著手裡的老玉，看著身邊的林硯，突然覺得那些玄乎的「能量感知」「非自然寒氣」也沒那麼可怕了——隻要有林硯在，不管是商戰的陰謀，還是邪門的寒氣，他們都能一起麵對。
車子往醫院的方向開，林硯的手機收到張主任的訊息：【沈明哲在盛世集團突發『低溫症』，已經被送到市一院搶救，蘇醫生要不要回去看看？】
蘇清媛看到訊息，眼神亮了：「沈明哲的寒氣反噬了！我回去看看，說不定能從他的病情裡找到更多關於陶罐和寒氣的線索。」
林硯立刻調轉車頭，往市一院的方向開。陽光透過車窗，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蘇清媛手裡的老玉上，玉麵泛著淡淡的綠光，像是在預示著——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