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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不三國 第1124章 周瑜警言 點悟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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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抬眼看向馬超,眼中泛起幾分憂慮,語氣裡帶著感慨:“兄長能有這份心,九泉之下的弟兄們若知曉,也該瞑目了。”他目光掃過那群正在追逐打鬨的孩子,“隻是他們在這處住了這些年,鄰裡熟絡,玩伴也都在左近,突然換地方,怕是夜裡會想家,睡不安穩。”

“無妨。”馬超擺擺手,掌心的老繭在陽光下泛著淺淡的光澤,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眼中卻透著暖意,“我在長安早已給他們備好了院子,他們的母親我也會一並接過去,有母親照看,沒有大礙。”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孩子們身上,聲音不自覺放柔了些:“平日裡我會請先生教他們讀書習字,軍中的將領們也會輪流來教些粗淺武藝——強身健體罷了,不逼著他們吃苦。”說到這兒,他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等他們再大些,願意從軍的,我親自帶他們看沙盤、講陣法;想走科舉路的,我便請最好的先生專教他們。總歸不能虧待了,總得讓他們有個像樣的前程,才對得起他們父輩當年灑在戰場上的血。”

周瑜聽馬超說著,喉結動了動,像是還有話要講,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歎息。

回到府中,宴席早已備得豐盛,案上擺滿了燻肉、炙魚、時鮮蔬果,酒盞碰撞聲此起彼伏。馬超端著酒爵,目光掠過滿座賓客,心中那點對妻兒的愧疚總像根細刺,紮得他時時失神。

沙摩柯坐在他對麵,眉宇間還凝著對妹妹的疼惜與幾分說不清的執拗,一杯接一杯地與他碰盞,酒液順著嘴角淌下來也不在意。周瑜本不勝酒力,今日卻也陪著飲了不少,臉頰泛著紅,羽扇擱在案邊,時不時被酒氣熏得輕顫。

席間孩子們穿梭嬉鬨,孫紹舉著半塊蜜糕湊到馬超跟前,奶聲奶氣地講著白日裡的趣事;周胤則捧著書卷,非要馬超聽他背新學的詩文。馬超看著這群鮮活的小家夥,眼底的陰霾漸漸散了,露出些真心的笑意,伸手摸摸這個的頭,拍拍那個的肩,應和著他們的話。

直到月上中天,孩子們眼皮打架,被侍女們一個個抱回房歇息,席間的將領們也陸續告辭。沙摩柯醉得直晃,被親衛半扶半攙著回了偏院,嘴裡還嘟囔著“麗兒……哥對不住你……”

大堂裡漸漸靜下來,隻剩馬超與周瑜相對而坐。侍女奉上濃茶,茶湯嫋嫋的熱氣模糊了兩人帶醉的眉眼。馬超端起茶盞抿了口,酒意翻湧中仍存著一絲清明,看向周瑜道:“公瑾,下午我就瞧你似有話說,此刻不妨直言。”

周瑜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沉默片刻,酒氣讓他少了些平日的顧忌,抬眼時目光懇切:“大哥,依我看,讓越兒留在江東,不好嗎?”

馬超醉眼微醺,聞言皺起眉頭,酒意醒了大半:“公瑾何出此言?越兒母親早逝,這些年蒙你與江東諸公照拂,為兄心中始終過意不去。況且長安還有他祖父祖母盼著,日後我的基業,終究要交給他繼承。你這話,莫非是玩笑?”

周瑜放下茶盞,正了正衣襟,鄭重拱手:“大哥,你如今是涼王,位高權重,前路更是難測。你以為帶越兒回長安是給他錦繡前程,可這權勢漩渦之中,凶險暗藏,你想過嗎?”

他抬眼看向馬超,目光銳利:“越兒在江東長大,性子頑劣,本性確是純良,從未經曆過朝堂傾軋。長安不比江東,那裡的人心機深沉,步步驚心。你讓他回去,是讓他捲入那些紛爭之中,還是……”

周瑜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馬超頭上。他愣在當場,手中的茶盞微微晃動,茶湯濺出幾滴。是啊,他隻想著讓兒子承繼家業,卻忘了長安的波譎雲詭,忘了那些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越兒還小,怎能讓他過早承受這些?

馬超卻忽然笑了,眉眼間的疑慮散了大半,語氣帶著幾分篤定:“公瑾你多慮了。越兒是我的長子,回去我便立他為世子,有我在,還有他祖父祖母照拂,誰敢動他分毫?”

周瑜急得往前傾了傾身,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急切:“兄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你如今基業龐大,麾下將領眾多,牽一發而動全身,難免藏著些心思不純之輩。再說你身邊的紅顏知己——這次來的就有四位,還有那沒來的盧婉、文姬,日後難道不會納入房中?她們若有了子嗣……”

“她們都是心思良善之人。”馬超打斷他,語氣裡滿是信任,“我與她們相識多年,深知其品性,公瑾你實在多慮了。”

“兄長你糊塗啊!”周瑜猛地站起身,羽扇重重拍在掌心,“便是她們如今不爭,可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哪個不為親骨肉多籌謀幾分?再者,她們背後各有家族支撐,可越兒呢?”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馬超:“越兒的母親早逝,沙摩柯首領根基在江東,斷難常伴他左右——他幾乎沒有母族可以依靠,誰能護他周全?屆時若都是你的子嗣,兄弟間起了嫌隙,你夾在中間,該如何自處?”

周瑜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緩卻更顯沉重:“遠的不說,袁術與袁紹兄弟相爭,耗了多少心血?近的來看,袁紹的幾個兒子如今為了地盤反目成仇,難道這些前車之鑒,你都不曾想過嗎?”

馬超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端著茶盞的手停在半空。周瑜的話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開他未曾細想的隱憂——那些他以為的“周全”,原來藏著這麼多疏漏。

“我……”他張了張嘴,酒意徹底醒了,隻剩下滿心的怔忡。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那些看不見的裂痕。

周瑜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凝重:“兄長,若不是為了越兒的將來,這些話我本不該說。你性情剛毅,麾下諸將大多能壓得住,可那李儒呢?你真能拿捏得住他?”

他指尖在案上輕輕一點,目光沉了沉:“昔年我在西涼時,與這老狐狸打過交道。他看似對您儘心儘力,謀劃周全,可您細想,他為何如此?還不是因著董白的緣故。說句不中聽的,您若此刻明說不娶董白,那老狐狸怕是當場就要變臉,前番的籌謀說不定轉眼就成了對付您的利器。”

周瑜頓了頓,看向馬超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日後您身邊這些紅顏,依著李儒的手段,依著董家的根基,董白多半是要居正妻之位的。她若成了正室,誕下子嗣,那便是嫡子——越兒雖是長子,可在董家麵前,又能占多少分量?”

“李儒那人心思深沉,慣會借勢造勢。真到了那一步,他隻需在朝堂上提一提,再暗中推波助瀾,越兒便是有您護著,處境也難免尷尬。”周瑜的話像細針,一點點刺破馬超心中的僥幸,“您總說那些女子心性良善,可她們身後的人呢?”

馬超端著茶盞的手猛地一顫,茶湯濺在衣袖上,他卻渾然未覺。李儒那副總是笑眯眯的模樣,此刻在他腦海裡變得模糊而銳利——是啊,那老狐狸的每一步算計,似乎都繞著董白轉,自己竟從未深想過這層關節。

“李儒……李儒……”馬超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指節攥得發白,眼底翻湧著怒意,“這老狐狸若真敢算計到越兒頭上,我定不饒他!”

周瑜卻忽然笑了,那笑意裡帶著幾分洞悉世事的瞭然,羽扇輕輕敲著掌心:“兄長息怒。你且想想,李儒這些年是不是為你殫精竭慮?你平定西涼、入主長安,這潑天的家業,至少有一半是他在幕後籌謀的功勞吧?”

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起來:“他儘心儘力,從未有過半點差錯,你憑什麼動他?就因著一句‘可能算計’?你若這樣處置功臣,怕是會讓麾下將士寒心——今日能因臆測貶斥李儒,明日會不會因猜忌遷怒其他弟兄?人心一旦散了,這江山又能坐得穩嗎?”

馬超猛地一怔,像是被兜頭澆了盆冷水。是啊,李儒這些年的功績擺在那裡,若僅憑周瑜幾句推斷就動他,彆說旁人不服,連他自己都說不過去。

“可……”馬超還想說什麼,卻被周瑜打斷。

“兄長,李儒此人性情,能助你掃平天下,前提是你要讓他得到他心中所需。”周瑜的聲音緩了下來,“你要做的不是想著如何處置他,而是如何製衡他——既要用他的智計,也要防他的私心。至於越兒,更該讓他學著在這樣的漩渦裡站穩腳跟,而不是躲在你身後。”

“讓越兒留在這裡,其實是最好的安排。”周瑜的聲音放得柔和,帶著幾分懇切,“江東水土養人,沒那麼多朝堂紛爭,他能安安穩穩長大,讀書也好,練武也罷,全憑自己心意,不用早早背負那些勾心鬥角的算計。”

他拿起案上的蜜餞,遞了一塊給馬超,繼續道:“兄長若真能一統天下,屆時給越兒一塊富庶之地,讓他做個逍遙王爺,嬌妻美眷,兒女繞膝,不必捲入儲位之爭,不必擔驚受怕,這樣的日子,難道不比在長安步步為營強?”

“你想想麗兒嫂嫂,”周瑜的聲音輕了些,“她當年舍了性命,不就是盼著孩子能平安順遂?若知道越兒能在江東無憂無慮,她在天有靈,也該安心了。”

“讓我再想想……”他低聲道,聲音裡帶著幾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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