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舊憶 沉默無聲
沉默無聲
時間很快來到了五號，這天陽光格外明媚，新生的枝葉被風吹動著，沙沙的碰撞像是在為自己鼓氣。
早上收到了佳人和洛齊鼓勵的語音，好像每個人都比王泠語這個當事人要緊張的多。
剛剛進去躺在陌生的床上，說不害怕是假的。
雖然護士姐姐很耐心的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王泠語還是感覺心臟馬上就要跳出來了。
區域性的麻醉藥打入後，蜷縮著身體渾身僵硬，護士姐姐一直和自己聊天，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可是等腰穿的針進入體內，王泠語隻想哭，因為真的……太痛了。
王泠語已經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麼了，疼痛讓自己一直保持著清醒，但是卻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姐姐說，還需要做一個骨穿，讓自己放鬆。
其實王泠語想告訴她，自己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隻能保持著這個姿勢，像砧板上的的魚，任人擺布。
等待一切結束，王泠語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能感覺到身體由內而外迸發的痛感讓自己沒辦法安穩的躺著。
媽媽說自己還需要再平躺5個半小時，讓我不要亂動。
可是她不知道，王泠語現在這樣擡手都困難，像是可以亂動的樣子嗎？
腰部麻藥的後勁彷彿還沒有完全消散，王泠語感受不到腰部的存在，卻可以感受到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淚水糊了一臉，王泠語想自己現在應該特彆狼狽吧，還好自己的朋友和愛人不能出門來看看自己。
不然他們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話會多心疼。
不然該怎麼告訴她們，治療過程也沒有那麼痛苦呢？
看起來就很像是騙小孩子的謊言。
看著媽媽無規律抖動的肩膀，王泠語想告訴她，讓她不要難過。
可是自己開不了口，嗓子像是被堵住了，有著一股撕扯的痛感。
好想現在閉眼，再也不要醒過來……
卻殊不知，這僅僅隻是一個開端。
躺在病床上，本來想給楊洛齊和白佳人倆人報個平安，但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媽媽還在旁邊播放著視訊，想讓王泠語轉移注意力。
因為住院部的樓層很高，大多時候向外望，隻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天空，可能偶爾會飛過一隻小燕子。
時間很快來到了中午，醫生說應該多吃些高蛋白的食物補一補。
媽媽中午買的種類格外多，每種都想讓自己嘗嘗。
但王泠語隻能機械的重複著咀嚼的東西，東西進到嘴巴裡感覺索然無味並且有些惡心。
媽媽說大概要躺到下午兩點多鐘，說自己可以睡一覺。
“我不想睡媽媽，我感覺頭很暈。”
像是發燒腦袋要爆炸的眩暈感。
“那媽媽陪你聊聊天吧，或者你聽媽媽講話也可以。”
王泠語確實沒什麼開口的力氣，聽著媽媽從我出生開始講起。
說自己打小就是一個皮猴，剛剛學會走路就自己自己跑出家門了。
媽媽說給她嚇壞了，還沒有她膝蓋高的小不點，自己跑到了衚衕口的馬路邊蹲著。
不知想到了什麼，媽媽再度哽咽起來。
王泠語覺得自己住院這幾天，媽媽似乎流儘了此生的淚水一樣。
“怎麼小時候這麼活潑的孩子，會遭這麼大的罪呢？”
從媽媽斷斷續續的語句中拚湊出的意思，讓王泠語也覺得有些惆悵。
人們總是在擁有健康的時候思前想後，想為什麼自己不能再富裕一些，想自己為什麼不能再有名一些，殊不知自己擁有著最寶貴的財富。
好不容易可以換換姿勢了，媽媽便把床搖起來讓自己可以靠一會。
看著床邊陪伴自己的小貓，它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
終於恢複了點力氣，同佳人和洛齊報完平安後。
隻是打字這樣的舉動，就已經耗光了剛剛積攢的精力。
隻想看著病房的牆發呆。
斷斷續續的手機振動偶爾會召回王泠語的思緒。
王泠語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成為小貓的姐姐了，一樣的目視前方，隻不過小貓是笑著的……
老高倒是時不時的會問問自己的情況。
這個時候王泠語倒是覺得他隻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不像在學校裡那樣威嚴。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已經和學校脫節了，也許都沒有機會在去上學了。
深夜的牢籠將王泠語框住，籠子外邊隻有小貓。
“如果我真的在病床上閉上眼睛，再也沒醒過來怎麼辦？”
小貓沒有回答自己，它隻是再笑……
這兩天低迷的感覺，讓王泠語覺得骨頭都酥酥的。
狹窄的單人床彷彿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了，像個被關起來的犯人。
之前雖然宅在家，也是呆在床上，但主動和被動的總是不一樣的。
“續續今天感覺怎麼樣？”
媽媽帶著早飯進門。
“今天早上我們吃點小米粥，媽媽還買了半隻雞還有豬肝，多吃一點才能快快好起來。”
每次聽到媽媽關切的話，即使沒有胃口，王泠語也會儘量多吃幾口讓她放心。
“知道了媽媽，你也多吃點，你最近都瘦了。”
一個人既要照顧自己，又要到處跑和醫生討論病情，拿檢查報告，買飯……
雜七雜八的事情全是媽媽自己在撐著。
吃完早飯後，拿起手機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看手機訊息了。
“已經8號了啊！”
媽媽怕打擾自己好不容易來的睏意，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再次看到楊洛齊洋洋灑灑發來的99
的訊息，王泠語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不稱職的女朋友。
“挺好的，就是會很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胃口還可以，正常飯量吧。”
“那你可要好好聽課學習啊，楊醫生，我以後的健康就要托付給你了。”
簡單回複完大家關心的話，王泠語感覺像是繞著操場跑了一圈八百米一樣疲憊。
自己隻能說著讓他們不要擔心之類的話，並不想讓他們擔心，也不想讓他們可憐我。
“明天是週六了，泠泠，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通電話嗎？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好想你……”
一時有些無言，空氣沉默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