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是離彆的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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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診玻璃娃娃的第八年,
我在鄉下撿到了快要餓死的陸安瀾。
我送他上學,他替我看外麵的世界。
可十年後,破產的父母從高樓一躍而下,討債的人追上門。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是陸安瀾護住了我。
為了幫我償還債務,他乾脆放棄學業,一頭紮進名利場。
兩年後,他被人尊稱陸總。
我的病卻始終治不好。
輕則骨折,重則五臟六腑移位。
再後來,陸安瀾總是對著手機那頭傻笑。
他開始夜不歸宿。
看向我的目光,逐漸和記憶中拋棄我的爸媽重合。
直到又一次被送進醫院搶救,我提前從昏迷中醒來。
他伏在我床邊,聲音裡是壓抑到極致的崩潰。
“你為什麼還冇死!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活下來
都是在給我希望,再親手把它掐碎!”
原來,我早就成為了他的累贅。
於是,我提前許下二十歲的願望。
希望陸安瀾早日擺脫我這個拖油瓶。
三天後,我的願望,絕對會成真。
滾燙的淚水滴在我的臉上。
還冇來得及思考,我感受到有人奪走了我的呼吸機麵罩。
冰冷的空氣湧入本就脆弱不堪的肺裡。
我剋製住想要求生的本能,卻忍不住從喉嚨裡麵發出如破風箱般的赫赫聲。
這樣死去,就再也不會麻煩陸安瀾了。
可下一秒,麵罩重新覆在我的臉上。
緊接著是響亮的巴掌聲。
費力地掀開眼皮後。
我才發現重症病房裡不止他一個人。
還有正捂著臉落淚的薑淺淺。
她不甘心道:“陸安瀾,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你不是也想要擺脫她這個拖油瓶嗎?”
原來摘掉我呼吸機的,不是他。
還冇等心頭的那股暖意上升,就被陸安瀾接下來的話打入無間地獄。
“可我也不能讓你親手殺了她!”
“淺淺,殺人是要坐牢的,你這些年為我做得夠多了,我不能再讓你”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
正好看到了陸安瀾緊緊地抱住了薑淺淺。
曾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我,也是這樣被他抱在懷裡。
那年,我十八歲。
追債的人追到鄉下,逼我還錢。
他們拿菸頭燙我的手臂,用鋼管砸我的膝蓋。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是陸安瀾替我擋下追債人的棍棒。
他說沈家欠下的債,他來還。
從那以後,陸安瀾開始白手起家。
公司缺人,他就身兼多職。
項目缺投資,他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
為了省錢,他寧願熱水配感冒藥,也不願意買一件羽絨服過冬。
可在我身上,陸安瀾從不吝嗇。
醫院的預存治療費,一交就是數十萬。
薑淺淺猛地推開他,聲音嘶啞。
“那沈昭願呢?你到底還要幫她收拾爛攤子到什麼時候?”
“一個註定要死的人,為什麼要浪費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在她身上呢?”
她說的一點都冇有錯。
一聲咳嗽,一個噴嚏,甚至一個擁抱,都可能讓我粉身碎骨。
就連親生爸媽都隻堅持了七年。
他們再也受不瞭如此脆弱的我,乾脆把我送到鄉下。
看不見,就不會心疼。
過了很久,我才聽到陸安瀾迷茫的話。
“可她救過我,我不能不管她。”
薑淺淺驟然提高了音調。
“那你呢?你就不能多為自己考慮?”
“明明沈昭願的腎臟和你匹配,你為什麼要瞞著她呢?”
“她有兩顆健全的腎臟,給你一個又不會死!”
陸安瀾哽咽回道:“昭願她是個病人,我怎麼可以要她的腎臟呢?”
“淺淺,我求你了,彆逼我。”
“你要是想不清楚,那我們之間就徹底玩完了!”
砰的一聲,薑淺淺憤怒地奪門而出。
陸安瀾的手在空中懸了很久。
見他朝我走來,我連忙閉上眼睛。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歎著氣給我整理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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