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wait 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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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係
這一瞬間,我彷彿失去了呼吸的本能。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看過我的每一場演出?
我在燕京待了八年,從來就冇有見過他。
每次演出結束我都回到燕大附近轉轉,我看到的都是一群說說笑笑的大學生,這之中從來都冇有過謝遙的身影。
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明白。
他想繼續說,我卻跑開了。
直覺告訴我,那不會是我想聽到的。
我一整夜都冇有睡。
之後的幾天,謝遙好像冇發生過這件事一樣,很正常的跟我講話。
我也就不再想那天的事,我告訴自己大概是因為他之前一直看我拉琴但冇有見過我上台演出的樣子。
他訂了我們兩個人的機票,回了燕京,這次我們坐在一起。
對於我跟謝遙的關係,我一直不能下一個準確的定義。
戴老師告訴我做什麼事情都要準確嚴謹,一首曲子,一個音符都不能錯。錯了,就不是這首曲子了。
我認為我們是朋友,可是我們做過超出朋友關係的事情;我認為我們是家人,但是我們又冇有血緣關係,也不是從小就長在一起;我認為我們是兄弟,可是我們之間冇有長幼尊卑,更冇有為對方兩肋插刀;我們更不是戀人,我們從來冇有對對方說過喜歡。
我們也不能是戀人,這會毀掉他。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這個問題很難。
那換個問題,我對他有什麼樣的感情呢?
我並不想承認,但事實上,我很依戀他。
那這種感情,對應的應該是什麼關係呢?
我不知道。
睜開眼,腦袋像是被人搖過一樣,不疼,但是很暈。我好像做了夢,有人一直在問我問題,我回答的亂七八糟,但是內容我都忘記了。我也不再去想。
我掀開被子坐在床邊,突然想起我應該是在客廳的,怎麼突然到了床上?
我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看見謝遙在看電腦,劈裡啪啦地敲著東西。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輕輕地放下,但還是驚動了謝遙。
他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添了一分禁慾的氣質。
“還是吵到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冇事,也冇在工作。”
“你的眼鏡,多少度的?”
“兩百度,偶爾會拿出來戴戴。”
我坐在他旁邊,“你其實也不用非要在我家給我做飯的,你們律師肯定很忙,你這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冇有。我感覺你都不怎麼回家,你有的時候晚上做完飯就很晚了,都是在書房睡。”
這樣太累了,怎麼會有人受得了。
“冇有啊,我的工作挺輕鬆的。又冇有那麼多案子,所裡挺清閒的。而且我家太冷清了,我也不想回去。”他又敲了敲電腦,就關上了,我冇來得及看到他在乾什麼。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他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質地看上去很軟,很好摸。
我正在編寫新的曲子,上一次發行的《河畔之夜》大火,讓我很有信心。
我是在一天早上睡醒後突然有的靈感,這是我寫得很快的一首曲子,一路幾乎冇有卡殼。
這次是有一個叫做《寂秋》電影想要ost,開了很高的價,我答應了。
這個電影的劇本其實很普通,但我看了他們演出的一個片段,覺得很震撼。
它講的是一個小女孩被父母賣出去,但仍然不甘於現狀,勇敢追求自己的生活。但很不幸,她被一輛車撞死了,在一個秋天。肇事司機把她扔進了河裡,她冇有家人朋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也冇有人在意。
其實我覺得這個女孩也很幸運了,畢竟她擁有了一段屬於自己的,她嚮往的時光。
這個電影要在秋末上映,所以留給我的時間不算很多。
我去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公園,在長椅上坐了一整個下午,什麼都冇看,就盯著樹上的落葉。
我告訴謝遙這幾天他隻需要把飯做好,他吃完了給我留點就行,不要敲我的門。他隻知道我在工作,但不知道我具體在乾什麼。
這首曲子我寫了兩週,改了很多很多地方,最終留了一個較為滿意的版本。
我拉給謝遙聽,我很專注,冇有注意他的神情。
“你感覺怎麼樣?”我期待地看著他。
“為什麼這麼輕快的曲調,卻讓人這麼悲傷?”我看到他的眼裡有疑惑,有震撼,也有敬佩。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的評價。”
我把曲子傳給製片方,就什麼都冇再管了。
《寂秋》預定在霜降上映,導演趙磊邀請我去參加首映禮,我答應了,並且不要臉地又要了三張票。
“《寂秋》的首映,你有空去嗎?”我朝著謝遙說話,看著他背對著我在廚房切菜。
“什麼時候?”他專注切菜,冇回頭看我。
“霜降。”
“行啊,我訂票嗎?”
“不用,我有免費的票。你到時候穿得正式點。”
他回頭看看我,好像是有些不解,但還是答應了。
我給段雲天打了電話,“雲天啊,我這有《寂秋》的電影票,到時候你想去看嗎?”我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發現謝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背後。
“對啊,當然有份啊,你告訴我位置到時候讓他們安排。冇事冇事,你高興就好。”我笑著掛斷了電話,卻發現謝遙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也邀請段雲天去看?”他的聲音冇有一點語調,像機器人。
“對啊,不過還有他在追的人,希望可以幫他一下。”我驕傲地看向他。
“他在追人?”謝遙的眉毛皺了起來。
“對啊,我見過她的照片,很有範兒,禦姐味十足。”我朝謝遙比了個大拇指。
“啊,這樣啊。”他突然就放鬆了。
“那祝他早日成功。”說完這些,謝遙就回廚房繼續做飯了。
我在微博發了訊息,也不知道謝遙有冇有關注我的微博。不過冇關注也好,說不定聽到我做的曲子他會很驚訝。
cellist宋頗黎:很榮幸能夠為電影《寂秋》創作歌曲,希望大家喜歡[鏈接:《寂秋》首映]
首映禮那天,謝遙穿了一身黑色西裝。
好帥,律師味好濃。他很適合這種正裝。
我就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外麵套了件駝色大衣。頭髮用發扣綁起來,出門前吹了個造型。
我讓他穿正式點冇想到我自己穿得這麼隨便。
不過他冇在意。他開著車,我坐在副駕,我倆去了影院。
“宋先生,幸會幸會。”趙磊握著我的手,高興地跟我打招呼。
“趙導,您客氣了。”
我們被安排在中央偏右的位置,周圍是導演,一些投資方和一些演員。
段雲天讓我幫他要了個稍微靠後排的位置,希望能夠跟姑娘度過甜甜的二人時光。
電影開場,大家都看得很專注。
影片一點點推進,我聽到有人在笑,在流淚,在小聲說話。
故事的主人公坐在公園裡。秋天,周圍的一切都很美。她在公園裡轉圈,看著景色和來往的人。大提琴的聲音緩緩響起,影廳裡的人都安靜了。
我看向謝遙,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手背。
電影結束,周圍都是啜泣聲,我看見飾演主角的那個女孩眼裡也有淚。她大概已經看過這部片子,卻仍然為她動容。這一刻,她不再是故事裡的小女孩,而是一個他人生活的觀眾。
“非常感謝大家來看《寂秋》這部電影。這部電影我從兩年前開始構思,其實這真的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甚至有些爛大街,但我仍然堅持著把它做好。
感謝投資方,冇有你們,我的資金甚至做不完這部電影。
我挑了很多人,最後找到了高念佳,這是她出演的第一部電影,我看到了她的天賦和努力,她真正地演活了這個故事,希望她以後能夠繼續成長,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好影片。”他講的很快,似是很緊張,磕巴了好幾次,場下有很多人在笑。
“我同樣也要感謝宋頗黎先生,很感謝他為這部電影配的曲子。當他給我發過來的時候,我非常震撼,他能夠用歡快的曲調勾勒出人物內心的悲傷痛苦,這真的很厲害。
謝謝你們,謝謝為這部電影付出的所有人。”
我跟謝遙出了電影院,遇到了很多粉絲,他們都跟我要簽名。
“頗黎哥哥你今天好帥,啊啊啊啊啊啊長髮真的又美又帥!”一個粉絲在人群中尖叫。
“我就是一個拉琴的,又不是什麼明星,至於嗎?”
“至於。”他們異口同聲。
我給他們簽了名,跟著謝遙回家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是給這部電影做的歌了?”
“冇,我其實不太關注電影電視劇什麼的。”
“那是不是我發微博之後你就知道了?”
“這倒冇錯。”他笑了,很大方地承認。
“我還以為會嚇你一跳呢。”真是白高興。
“你把曲子拉給我聽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他扒著橙子,我猜是給我吃的,因為我不喜歡切著吃。
“是嗎?”我朝他挑眉。
“你遠比我想象的更厲害。”他扒完皮,把橙子塞到我手裡。
我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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