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天路 第7章 第一課
“明天白天？”
鏽劍團長聽到林九的提議，粗獷的眉峰一挑，
臉上那道疤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深刻，“理由？”
“蝕光鼠是夜行生物，白天它們的感官和活動能力會減弱，巢穴的防禦也可能更鬆懈。
我們白天行動，風險更小。”
林九冷靜地分析，這是他根據觀察和常識得出的最優解。
團長還沒說話，旁邊的黑牙嗤笑一聲，帶著老兵油子特有的嘲弄，
“小子，教科書背得不錯。
但地下世界沒有白天黑夜，隻有生存和死亡。
等你那套理論在下麵害死過幾次人，你就懂了。”
擦拭狙擊槍的女人，代號“幽影”，
頭也不抬地補充，聲音像她手中的槍管一樣冷，
“鼠王不是傻瓜。
它敢在晚上活躍，就說明它有晚上對付獵手的資本。
白天？也許正是它最警惕的時候。”
老狗則拍了拍林九的肩膀，語氣緩和些，但意思同樣明確，
“林九，你的謹慎是優點。
但在某些情況下，進攻的時機不由我們決定，而是由目標、環境，
甚至……‘客戶’的要求決定。”
鏽劍團長最終一錘定音，目光如炬地看著林九，
“你的想法很好，但隻對了一半。
在絕對的實力和資訊差麵前，時間優勢微不足道。
今晚行動，這是命令。
我要你親眼看看，真正的獵殺是什麼樣子。”
林九抿緊了嘴唇。
他明白，這不是討論，而是通知。
傭兵團有他們的經驗和規則，而他這個新人，沒有質疑的資格。
他壓下心中的不安，點了點頭。“明白。”
接下來他將親眼見到一堂課，一堂關於地下世界殘酷規則的課。
兩小時後，小隊整裝出發，再次潛入黑暗的排水係統。
與林九獨自偵查時不同，整個隊伍的氣氛雖然凝重但是極其高效。
鏽劍團長走在最前，他的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彷彿丈量過距離。
黑牙如同真正的幽靈，遊弋在隊伍側翼，匕首在黑暗中偶爾反射出微光。
老狗居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本封麵殘破的厚書，
低聲吟誦著晦澀的音節，淡淡的微光籠罩住小隊成員，
林九感覺自己的感官似乎被稍微強化了——這是他的輔助魂技？
幽影則消失在隊伍後方的陰影裡，但林九能感覺到，
一道冰冷的視線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隊伍後方，那是狙擊手的守護。
林九被安排在隊伍中間，緊跟著老狗。
他的任務是利用對路徑的熟悉和敏銳感知，
在複雜岔路口提供指引，並預警突發危險。
越是深入，鼠群活動的痕跡越是明顯。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腥臊味，牆壁上布滿了抓痕和咬痕。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綠色的光點越來越多。
“它們發現我們了。”
黑牙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一絲興奮。
突然，一聲尖銳的嘶鳴劃破寂靜！
如同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無數蝕光鼠從管道、從水窪、從天花板的縫隙中如同潮水般湧出！
它們個體不大，但數量驚人，
尖銳的牙齒和爪子閃爍著寒光，綠色的眼睛彙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鬼火之海！
“保持陣型！推進！”鏽劍團長的聲音沉穩有力。
他甚至沒有拔劍，隻是周身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
靠近的鼠群彷彿撞上一堵氣牆，動作瞬間遲緩。
下一刻，黑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鼠群，
匕首劃出致命的弧線，所過之處，鼠屍紛飛。
老狗的吟誦聲變大，微光護盾變得更加凝實，抵擋著鼠群噴吐的腐蝕性酸液。
幽影的狙擊槍偶爾會發出沉悶的聲響，
每一次槍響，遠處鼠群中某個特彆強壯或者看似指揮者的個體就會爆成一團血霧。
林九看得心驚肉跳。
這纔是真正職業者的戰鬥方式！高效、冷酷、配合無間。
他的【風行雀魂】和時空感知在這種規模的混戰中，
作用被壓縮到了最低，隻能勉強讓自己不被鼠群淹沒，
同時拚命記憶著他們的戰鬥節奏和配合模式。
這就是他要學的——在絕對的混亂中，如何依靠隊友，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
小隊如同一個高效的殺戮機器，在鼠潮中穩步推進。
林九地圖上標注的路徑發揮了作用，讓他們避開了幾個可能導致被包圍的陷阱。
終於，他們抵達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前。
這裡曾經可能是一個蓄水池，如今成了鼠王的巢穴。
巢穴中央，一隻體型足有牛犢大小、毛皮呈現暗金色、雙眼如同兩輪血色滿月的巨鼠，正匍匐在一堆白骨和垃圾之上。
它散發出的凶戾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蝕光鼠王！
它顯然早已察覺入侵者，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小隊，尤其是為首的鏽劍團長。
“幽影，壓製普通鼠群。
黑牙，左翼騷擾。
老狗，給我加持‘鋒銳’和‘堅固’。”
鏽劍團長終於緩緩拔出了腰間那把布滿鏽跡的長劍。
令人驚異的是，當他的魂力注入劍身時，那些鏽跡彷彿活了過來，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一股更加狂暴、充滿毀滅氣息的力量彌漫開來。
“林九，”團長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待在老狗身邊，用你的眼睛，看好鼠王的每一個動作，尤其是它的尾巴和腹部！
隨時報告！”
“是！”林九精神一振，全力催動魂能和時空感知，死死鎖定鼠王。
這一刻，他不再是累贅，而是團隊的眼睛！
戰鬥瞬間爆發！
鼠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龐大的身軀卻異常靈活，化作一道金影撲向鏽劍！
同時，它長長的尾巴如同鋼鞭般掃向側翼的黑牙！
“注意！它撲擊是虛招，尾巴要掃擊黑牙！”
林九幾乎在鼠王動作發起的瞬間就憑借時空感知做出了預警！
黑牙聞言，原本準備硬撼的身形猛地一滯，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掃尾。
鏽劍團長則趁鼠王招式用老的瞬間，鏽劍帶著暗紅光芒，一劍斬在它的肩胛處！
暗金色的皮毛被撕裂，鮮血噴湧！
“吼！”鼠王吃痛，變得更加瘋狂。
它張開巨口，一股濃鬱的、散發著惡臭的暗綠色吐息噴向眾人！
“吐息！帶強腐蝕和神經毒素！後退！”林九再次預警。
老狗立刻加強護盾，小隊迅速後撤，躲開了吐息的主要範圍。
有了林九這個“人形雷達”的精準預警，鏽劍傭兵團應對鼠王的攻擊顯得遊刃有餘。
鼠王的一切詭計和殺招彷彿都被提前洞悉。
最終，在幽影一槍打瞎了鼠王一隻眼睛，黑牙廢掉了它一條後腿之後，鏽劍團長抓住一個破綻，暗紅色的鏽劍如同毒龍出洞，精準地刺入了鼠王的心臟！
龐大的鼠王發出一聲不甘的吱吱叫聲，轟然倒地。
戰鬥結束。
巢穴內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傭兵團粗重的喘息聲。
鏽劍團長還劍入鞘，走到林九麵前，
看著他蒼白的臉和因為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沉聲道：“現在你明白了？
有時候，夜晚出擊，不是因為愚蠢，而是因為自信。
以及，一個優秀的‘眼睛’，在夜晚的價值，遠比白天更大。”
林九看著地上鼠王的屍體，
又看了看配合默契、身上隻是多了幾道輕微劃傷的傭兵們，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