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財 贏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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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棋
棋盤之上,黑白對壘。五顆黑子穩穩列陣,皆由老者一人操控,他抓到落單的沈鳶,執附近的黑棋,向其逼近一步。
此番對弈,下棋順序依次為老者、沈鳶、荀濟、陳仰義、墨靈溪和廖凡。
老者的精力一分為五,眼下隻顧追著離自己最近的沈鳶棋子,他那顆黑棋緊咬著沈鳶白棋不放,沈鳶連忙觀看四周,找個離漩渦遠的方向躲避。
情急之下,她給荀濟傳音指揮著:“從後麪包圍。”
荀濟聽到了她的傳言冇有回話,表麵一切正常,隨後精準地按照沈鳶的指示落下一子。
荀濟下完棋後,其餘人依次下,隻不過他們包圍著是老者被忽視掉的另一顆棋子。
又一輪博弈結束,沈鳶被逼得無路可走,棋盤上危機起伏,若是往上或是往右一步則是漩渦,往下或左一步都能被老者的黑棋無情吃掉。
此刻,黑棋僅差兩步就可以追上沈鳶的白棋,勝利的天平好似已經開始傾向老者。
沈鳶神情自若,眾覽全域性後,果斷地選擇向下挪一步棋子,給荀濟留出了絕佳的發揮空間。
老者沉浸在即將勝利的喜悅中,還在自滿滿得覺得自己勢必能拿下沈鳶這顆關鍵棋。
可荀濟的棋子靈機一動,突然殺出來,步步逼近老者的黑棋,轉瞬之間就形成了兩白棋夾一黑棋的局麵。
老者此刻進退兩難,附近也有一顆黑棋,他確實可以調動這顆棋去圍魏救趙。
他定下心來,認真觀看局勢,若是貿然行動,他可以吃下沈鳶的白棋,不過結局就是兩顆棋子都被荀濟一人吃掉,以二換一他連輸兩顆棋子相當於直接進入決賽,並不劃算。
無論怎麼樣都是死局,無奈之下,他隻好放棄這顆原本勢在必得的黑棋,轉向看其他棋子。
“哎,大意了。”老者一時悔過,竟小瞧了這些人的團隊配合。
千年來,他獨醉棋道,與之對弈的隊伍不計其數。那些隊伍往往下著下著,就開始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私心暴漲,為了保護自己押寶之物不惜陷害隊友,最終不歡而散。他早已習慣了棋盤上爾虞我詐的戲碼。
可眼前這夥人他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原以為他們也會像從前那些隊伍一樣,在利益麵前現出原形。誰知在大是大非麵前,這幾人竟出奇地團結一致,配合得天衣無縫。
這份默契,倒是讓他意外得很。
沈鳶和荀濟打了個好配合。
棋盤的另一側,陳仰義、墨靈溪和廖凡也正打著配合,默契地在包圍著老者的一顆黑棋。
他們第一玩這種規則的棋子,對規則的不熟悉導致他們如果單獨操作,恐怕不是老者的對手。
反而當三人形成合力,憑藉精妙的配合,逐步壓縮黑棋的生存空間,方有取勝的可能。
隻不過這種穩紮穩打的下棋操作,不可避免地會拖慢下棋的節奏和速度。
幾人都不是衝動的人,深知贏棋纔是最重要的。最終,他們不約而同地與沈鳶、荀濟采取了相同的策略——伺機而動,圍而不攻,再逐顆殲滅。
待老者察覺局勢有變,分神關注這邊時,一切已晚。
此刻棋盤中另一漩渦邊緣緊靠著三顆棋子,一顆白棋孤零零立於此處,那是陳仰義落下的,與之緊鄰的,是老者的兩顆黑棋。
而在黑棋兩側,廖凡和墨靈溪的白棋步步緊逼,已將這兩顆黑棋牢牢鎖住,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包圍圈。
荀濟下完棋後,輪到了陳仰義,陳仰義直接一步上前乾淨利落地吃掉了在自己上方的黑棋。
沈鳶竊喜,離勝利隻差一步之遙,荀濟卻愈發驕矜,斜睨著老者道:“前輩,眼下您連輸兩顆棋,不如早些認輸,也可以省些顏麵。”
老者撫掌輕歎,惋惜那顆黑棋,卻也不認同荀濟的挑釁:“棋盤已開,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待墨靈溪與廖凡相繼落子,下棋方又轉回了老者手中。他氣定神閒,似是在思索這盤殘局的最後殺招。
他執起漩渦旁的黑棋,隻見指尖微動,黑子如利箭般將陳仰義那顆岌岌可危的白棋徑直推向漩渦中心。這一手既乾淨利落地吃掉對方一子,又為自己的黑棋在絕境中覓得生機,堪稱絕妙。
陳仰義看著自己的棋子消失,瞳孔驟然緊縮,一股無名的業火竄上心頭,他緊握著拳頭,指腹被捏得紅漲。
自踏入塔中,他彷彿被人點了怒火xue道,暴怒與隱忍在體內反覆拉扯。
殘存的理智如同細弱的繩索,死死拽著他不得失態無禮,他既要恪守尊師重道的本分,又不能打斷這盤未竟的棋局,隻好強行壓製住怒火。
見那顆棋子逃了出去,其餘人也不急,畢竟現在他們有著優勢。
棋盤上還剩下三顆黑棋和四顆白棋,局勢明朗,隻要再消滅掉一顆黑棋,他們就贏了。
沈鳶迅速掃視了一整個棋盤,在複雜的棋路上,她敏銳地捕捉到一顆既離己方陣營近,又離敵方主力稍遠的黑棋。
她當機立斷,將資訊傳音給大家,組織大家再次對該黑棋形成合圍之勢。
黑棋位置並不理想,僅過了幾輪就被四顆白棋包圍了起來,已顯頹勢。
老者下了千年的棋也並非吃素的,他手指一動,外圍的白棋又緊緊被老者的黑棋圍獵著,黑白形成了一個同心圓的畫麵,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過老者場上就三顆棋子,一顆深陷其中,另外兩顆雖然有著合勢的優勢,包圍了整個局麵但也無濟於終。
眼見沈鳶棋風淩厲直逼要害,荀濟冷笑一聲,指尖一挑,竟將那枚孤子囫圇吞下。
此局沈鳶他們贏了,贏得又穩又快。
整個棋局下完,老者拍掌大笑,讚歎地說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真可謂後生可畏啊。”
“好久冇遇到贏得這麼快的隊伍了。”隻見老者袖袍一轉,原本眾人抵押的記憶和靈器又如數回到了眾人手裡。
“前輩,那方鎮的記憶……”沈鳶上前一步問著。
“自然也是要給的。”老者意味深長地笑著。
沈鳶順著老者的目光望去,隻見各色靈力氣泡在其周身流轉,在靈力的溫養下,那些記憶正漸漸凝實,方鎮的記憶氣泡飛過沈鳶手上。
沈鳶不打算在幻境裡觀看方鎮的記憶,直接將其放入乾坤袋裡。
第二輪試煉結束了。
老者的身影如一縷輕煙般緩緩消散,四周重歸寂靜。他們仍停留在這一方空間裡,唯有那方棋盤與黑白棋子依舊靜默矗立。
“下一關入口在哪裡?”
“這一關還冇有過嗎?”
許久不見場景的變換,茫然無措的廖凡一連串地問了兩個問題。
沈鳶環顧四周,這是一條死路,冇有明顯的出口,除非有隱藏的暗門。
幾人分散開了,各自尋找著出口。
禿頂的鷹鷹觀戰了他們下棋的一整個局麵,它好奇地盯著這些棋子,白棋是由骨頭製成,正發散著奇異的光,靈獸嗅覺是比修士發達很多,它能問出骨頭的清香。
不知這些白棋的味道如何,它跳上棋盤,尖喙啄向一顆白棋。
原本還可以輕易執起的棋子此時此刻彷彿塗上了膠水被粘在棋盤上。
“唧唧!(我就不信我啄不起來它。)”
它用儘全力努力地又是啄又是用爪子抓,都冇有成功,反倒是弄成了動靜,引來了沈鳶一行人。
幾人在周圍找了一圈都冇有找到出口,眼下這棋盤又出了異樣,自然是要來看上一看。
沈鳶先是用手輕輕一碰棋子,棋子果然紋絲不動。她試著注入一點靈力,可白棋依舊死死地粘在棋盤上。
就在她收回手的刹那白棋上出現了一行字:“金銀靈玉化空城,方知一粟可填坑。”
“竟然有字。”廖凡驚訝道。
廖凡有模有樣地學著沈鳶的做法,棋子上又出現了新的詩句,“頑石點頭也參禪,癡心撞得南牆穿。”
其餘幾人紛紛上前用靈力拂過著自己的白棋。
荀濟的白棋上顯現:“去外青鸞瞰九天,塵埃螻蟻亦蹁躚。”
墨靈溪的白棋上顯現:“迷霧遮山不見路,心燈照壁辯歸途。”
棋盤上被吃掉的棋子又重新浮上水麵來,陳仰義依著沈鳶的方法,反覆用靈力注入唯一那顆冇有詩句的白棋,冇有效果。
來回試了幾次,白棋都冇有任何變化。
他不死心,又用靈力注入給黑棋,黑棋也毫無變化。
隻剩他一人冇有詩詞。
廖凡見狀,好心幫忙,“陳師兄,我來試試。”
在他的靈力下,黑白棋都冇有任何的變化。
陳仰義有些無助,疑問著:“為何我的棋子不顯現詩詞?”
墨靈溪湊上前來,她也嘗試了一下,無效,深思了一會,於是說:“是不是因為剛剛棋局上陳師兄的棋子被消滅掉了,所以這顆冇有詩詞。”
陳仰義聞言,思考了一會兒,認同墨靈溪的話,其餘四人在對弈時冇有被吃掉,所以都有詩詞提醒。
思索到這,剛剛壓製住的怒火又一下子衝破突圍,燒了起來。
沈鳶唸了幾遍她自己棋子上的詩詞,冇有頭緒,轉而走到人群末端的荀濟那裡,“我這詩詞是什麼意思啊?”
荀濟拿到自己詩詞的一刻,就猜出來了這句詩詞所對應的意思,是指高傲輕慢。
他看著沈鳶的詩詞,思索了一會兒,開口:“如果我冇有猜錯的話,是貪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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