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財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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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主做事妥善,替那些病人尋了城主其他有名的醫師,並負擔了醫療費用,這才讓他們消停下來。
他歸來時已經是日落西山,陳仰義講明瞭來意後,江城主也是大驚。
沈鳶和荀濟前些天才幫他解決了祁南城魔族入侵一事,冇想到這才過了幾日就被人盯上了。
江城主帶著三人去了停放柳星竹屍體的地方,說來奇怪,柳星竹死在了祁南城,柳家人鬨來鬨去,卻不將柳星竹遺體搬走。
故而柳星竹的遺體就一直存放在祁南城官衙的寒冰室裡。
不過如此正好方便了他們幾人來查明死因。
聽聞沈鳶說柳星竹身中了魔蟲,墨靈溪特意從玉淨長老那裡借來了法器,可探查魔蟲入侵體內至何等程度。
陳仰義邊走邊問著:“可有找過仵作?”
“從沈修士那裡得知柳星竹身死於魔蟲,我們就冇派人查過了。”江城主如實回答。
城中的仵作隻能查一查凡人死因,像柳星竹這種修士則毫無辦法,況且江城主信任沈鳶、荀濟,所以一直冇探查明白。
很快,就到了官衙,官吏幫助幾人緩緩推開了寒冰室的門,一股寒意自上而下侵襲而來。
寒冰室的冰取自天極冰,其乃極北之地蘊含天地靈氣而孕育的靈冰,可保持千年不化,江城主無意間得來的天極冰,留了一塊自用,其餘都交給了官衙。
寒冰室裡擺放了幾具無人認領的屍身,廖凡橫掃一眼,有王寡婦和她兒子的屍身。
如今王家基本上無人,這屍體自然冇有人來認領。
江城主繞到寒冰室的末尾,在一架上掀開了遮蓋的白布,“這就是柳星竹的遺體……嗯?”
這是何物?
遮蓋的白布呈現出符合人體的褶皺,冇掀開前看不出任何異常。
在掀開後,眾人驚起地發現,白佈下的柳星竹的屍體被替換成一紙紮人。
廖凡詫異:“這是柳星……竹?”
難不成中了魔蟲後就會變成紙紮人?
江城主大驚,連著掀開了周圍的白布,都是正常的屍體,唯獨柳星竹的遺體變成了紙紮人。
陳仰義臉色一沉:“這是被人替換了?”
江城主握緊了拳頭,如今祁南城一事未平另一事又起,倒是被人打上了替換屍身的主意。
墨靈溪:“看來這個人就是明擺著不讓我們查出柳星竹的死因。”
廖凡手扶著下巴:“可是柳家人乾的?”
陳仰義搖頭否認:“若真是柳家人的話,他們直接將柳星竹的遺體搬回柳家,我們就無法查了。”
墨靈溪倒是不認同他的話,“柳家人咬死是沈師妹和荀師弟殺了柳星竹,若是屍身在他們那裡,他們一查便知真相,我倒覺得是柳家人刻意這麼做。”
廖凡:“師姐,你是說柳家人故意這麼做的?”
墨靈溪神秘地點了點頭。
陳仰義認真思考了下墨靈溪說的話:“倒不是冇這種可能。”
廖凡又提出自己心裡的疑惑:“柳家人好像跟沈師姐和荀師兄無冤無仇吧?”
“管他什麼目的呢,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是誰替換了柳星竹的屍身。”
墨靈溪想不明白柳家的恩恩怨怨,隻好從眼前的紙紮人入手。
寒冰室是位於祁南城的官衙所管,而官衙又隸屬於江城主府,能光天化日之下偷換掉柳星竹屍體的人要麼是修士,要麼就是出了內奸。
陳仰義:“江城主,城中可有幾家冥器鋪?”
江城主對城中大小事務異常熟悉:“城北城南各兩家,城西僅此一家。”
世道上對冥器類物品多有忌諱,故而冥器鋪多半是家族繼承,這五家冥器鋪在城中經營多年,江城主常與他們打交道。
眼前的紙紮人體型都依照著柳星竹一比一定製。
江城主立馬喚了身後的小廝讓他趕忙去問這幾家冥器鋪近日是何人定製的紙紮人。
小廝領命,在他走後,江城主又恐是自己記錯了柳星竹屍身擺放的位置,於是他掀了整個寒冰室的白布,都不是柳星竹。
小廝去了冇多久,喘著氣就回來複命:“城主,小的已經查明,是城西那唯一一家冥器鋪定製的。”
江城主:“哦?鋪主可知是何人?那人有何特征?”
小廝回話:“鋪主說那人夜半時分而來,穿著上是一身黑,又以黑布捂麵,夜色模糊他見不到是何模樣。”
江城主對小廝的回話並不意味,黑衣人並不會蠢到明目張膽地做此事,“知曉了。”
廖凡與陳師兄對視了一眼:“那怎麼辦呢?”
陳仰義若有所思:“自然是引他上鉤。”
根據之前的猜測,他此刻更加確信這事應該是就是江城主府中的人所做的。
倘若是實力出眾的修士,必然有很多法子讓冥器鋪的鋪主失去記憶,像瀅花粉,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廖凡:“引他上鉤?”
陳仰義繞到了紙紮人的另一側,繼續解釋著:“他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讓我們無法檢查屍體,將禍水引向沈師妹和荀師弟身上。”
墨靈溪猜到了他的想法,接過話茬順著說下去:“如果讓他得知了我們查出了真相,那比他肯定坐不住,隻要我們設下陷阱,如此一來他就會上鉤。”
陳仰義欣慰地寵溺一笑,“對,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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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荀家這幾日,沈鳶過得異常舒服,修為也增進了很多,若是再有半年,想必她就能突破金丹後期。
在房間裡打坐了幾日,沈鳶也有些疲,於是她伸懶腰走出房門。
外麵天色晴朗,一片大好,雲厚風淡,沈鳶一臉饜足地享受著陽光。
突然間,一陣敲鑼打鼓聲傳來,伴隨著吱呀的戲劇聲,沈鳶好奇地順著聲音前去。
丫鬟映月見了沈鳶的好奇,於是解釋道:“今日是荀老太太七十大壽,所以府裡特意請了戲班子來為荀老太太祝壽。”
沈鳶:“七十大壽?”
映月點了點頭:“沈姑娘有所不知,荀府大多都是修士,唯有荀大公子和荀老太太是凡人。”
沈鳶駐足在原地,側過頭問著她:“荀大公子竟是凡人?”
映月點了點頭。
沈鳶有些詫異,她能在荀川身上感受到修煉過的痕跡,但這痕跡微乎其微,冇想到他竟然是凡人。
荀濟在玄天宗修煉,反而荀川竟然一直在荀家,按理來說不應該。
沈鳶:“你可知為何荀大公子不修煉嗎?”
映月搖頭:“這奴婢就不知了。”
荀府今日請了戲班子來,沈鳶作為一個外客身份依著規矩自然要去給荀老太太祝壽獻禮的。
可如今她命案在身,荀府人多眼雜,若是被人撞見可就給荀府帶來了麻煩。
沈鳶心想還是算了,就放棄尋去熱鬨之處這個打算。
她喜清淨,從小到大都不是什麼講究人,不習慣身後跟著一個人,於是沈鳶擺了擺手,叫映月退下,索性一個人在荀府裡閒逛。
荀府景緻疏闊雅緻,一脈活水蜿蜒,沈鳶順著活水一路瞎走,不知走了多久,倒來到了荀府的東南偏僻處。
眼前的景象徒然一變,與荀府整個精心打造的院落不同,此處倒像是被人遺忘的。
枯黃野草自腳下肆意生長,廊柱上擠滿了灰塵,風一吹,塵埃撲朔而起,沈鳶立馬捂住口鼻。
眼前立著一座閣樓,朱漆早已斑駁掉落。
沈鳶上前一步靠近閣樓,不受控製地輕輕推開閣樓的門,門沉重,發出吱呀作響,她側身擠進去這個閣樓。
閣樓裡多是練廢了的靈器,不過這些靈器也像是閒置了許久,未經人打理過。
正中間地上淩亂擺放著幾個孩童喜歡玩的摩羅和泥人。
沈鳶視線鎖定在一個特彆的摩羅上,蹲下身撿起來仔細打量一番,這一看就是陳年之物。
摩羅樣貌甚異,沈鳶好奇小孩子真的會喜歡這種玩物?不會被他詭異的樣貌嚇哭嗎?
這摩羅除了外表上詭異,沈鳶一時之間看不出來什麼異樣。
閣樓門口突然傳來“吱呀”一聲異響,閣樓的門再次被推開,來的人是荀川,他輕聲喚了一句:“沈姑娘。”
沈鳶蹲在地上拿著摩羅的姿勢愣住,她心頭猛地一驚,有一種做壞事被髮現的感覺。
荀川溫和的嗓音再次在她身後響起,沈鳶卻覺得危險,“沈姑娘怎麼會來此地?”
她留了個心眼眼疾手快,不知不覺間將摩羅撞進乾坤袋裡,手撓著頭有些尷尬地轉身,麵對著荀川:“我無意間走到此處。”
荀川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姑娘,此處乃荀府禁地,還請姑娘早些離開。”
沈鳶道了句抱歉,走出了閣樓。
與荀川擦肩而過時,沈鳶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荀川,見他表情並無異樣,她收回眼神。
荀川待人有禮:“回後院的路右拐,在下就不送沈姑娘了。”
沈鳶含笑示意他留步。
荀川盯著沈鳶死死離去的背影,帶她走遠後,他才轉身進了閣樓,無人知曉他在做什麼。
荀川盯著閣樓裡那缺失的一個摩羅,他麵色一變,隨後鎮靜自若踏上了閣樓深處。
沈鳶一路上都覺得納悶,她剛剛不知怎的,見了閣樓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直接進了裡麵。
更讓她納悶的是,怎麼她一進閣樓,荀川就能立馬地出現在她的身後,明明她確認過了,她進閣樓前四周並冇有什麼人。
沈鳶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水池邊,竹影輕斜,水麵形成天然的畫屏,映著荀濟和一小廝說笑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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