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財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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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名叫徐鬆,是從小一直伴著荀濟長大的,即是小廝又算是書童,兩人情誼深厚。
兩人對坐在廳裡,下著同一盤棋。
徐鬆觀摩著自家公子的表情,試探地說出:“公子,你現在棋藝怎麼退步這麼明顯?”
棋盤上乍一看,黑白相間,一時之間難以看出誰輸誰贏,定睛仔細一看,荀濟所執的黑棋被白棋包圍著,輸局已定。
“哎,不下了不下了。”荀濟執棋猶豫不決,眉頭皺著,索性將棋子放回去,嚷嚷著。
微風恰在此時吹起荀濟的髮帶,碎髮在他額間飄著,像是在點睛的一副畫。
徐鬆有些擔心,“公子可是在愁沈姑娘一事?”
眉頭緊皺的荀濟猛地擡頭,詫異地看向他,“怎麼可能?”
怎麼所有人都看出來他對沈鳶的心思,有這麼明顯嗎?
荀濟的眉毛動了一下,低垂著頭掩蓋著心思,假裝鎮定自若。
“公子可以騙得了旁人,但是騙不了我。”小廝徐鬆一臉悠然。
他與公子自幼一起長大,雖然這幾年公子去了玄天宗,兩人一彆多年,可默契還在。
話語間,他又下一顆白棋,吃掉了荀濟好幾個子兒。
荀濟心思不在棋盤上,對自己輸了棋子並不傷心,垂目見又聽小廝徐鬆說:“公子,這追人如對弈,無非講究的是佈局與攻心。”
荀濟嘴角一歪,挑眉看他:“哦?你何時這麼懂了?”
闊彆幾年,冇想到他竟然成了情聖。
徐鬆淡然一笑:“女子若是喜詩詞,那公子則需附庸風雅,女子若是喜書畫,公子則需才華橫溢。”
荀濟恍惚,思考起來沈鳶喜好什麼,“她若喜劍呢?”
徐鬆:“那公子就苦練劍意,陪他一起練劍。”
荀濟不滿,上前欲伸手打他,“你這不存心在為難我嗎?”
他是個器修,隻會煉器,對劍法一竅不通。
“公子我也是好心。”徐鬆連忙用手護臉,躲閃,“公子,話說回來你這種脾氣怎麼能追到沈姑娘?沈姑娘明顯是吃軟不吃硬的人,你要彆出心裁才能……”
“彆出心裁?”荀濟停下動作。
沈鳶緩緩走進。
荀濟背對著沈鳶,小廝徐鬆率先發現了迎麵而來的沈鳶,對著荀濟擠眉弄眼,示意荀濟,沈姑娘就在身後。
荀濟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不明所以。
沈鳶見小廝徐鬆豐富的表情,懷疑他是不是中風了?
“有了。”荀濟突然似想到了什麼,欣喜地高呼了一嗓子。
“什麼有了?”沈鳶見狀,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邊,隨口問著。
“不告訴你。”荀濟收回了他即將張口欲出的話,狡黠一笑,挑眉對著沈鳶說。
沈鳶撇了撇嘴,冷哼一聲:“好吧,我也不是很在意。”
說完,她掃了一眼棋盤,被荀濟如此爛的棋嚇到,順勢嘲諷了一句,“喲,下這麼爛。”
荀濟擡起頭看向沈鳶,“比一比?”
他剛剛隻是無心下棋,不代表他的棋藝真的爛。
徐鬆有眼力見地給沈鳶讓了座位,沈鳶道了句多謝,順勢坐了過去,“比下圍棋多冇意思,我教你一種新玩法。”
這種新玩法就是五子棋,還是她從墨師姐那裡學來的。
墨師姐說這是她家鄉流行的下法,在荀濟閉關那些日子,她一得空就去找墨師姐一起下棋。
“五子棋,顧名思義,就是五顆子兒誰先練成一線就算誰贏。”沈鳶執黑棋,手腕輕擡,連下五子,五子成線,給荀濟示範了一把。
“試試?”荀濟饒有興趣地歪頭看向她。
“來!”
棋局起,第一把,荀濟因著對規矩的不熟識,落子雜亂,很快被沈鳶得了機會鑽了空隙,輸了。
第二把,荀濟學聰明瞭,步步逼緊,沈鳶原本從容的表情立馬微蹙起來,開始認真對待荀濟。
她輕笑,視線不離開棋盤半分:“學得這麼快?”
從此之後,兩人越下越猛,都拿出來勢必要贏的氣勢。
小廝徐鬆端來茶杯和甜心,見自家公子和沈姑娘棋盤對峙,氣氛凝重,殺氣騰騰,默默後退一步。
他還是不打擾兩人為妙。
和荀濟下完棋回來,已經是深夜,沈鳶舒展著坐了一下午的身子,酥麻感傳來。
荀府待遇極好,映月提前為她準備好了藥浴,沈鳶脫下外衣,卸下了乾坤袋,將其掛在屏風上,玉足踏進了浴桶裡。
藥浴在緩解身體勞累的同時,還能鞏固自身的靈氣,沈鳶每日打坐完都要泡上一泡。
這東西對於荀家這種大家大業的世家她所用的如毛毛雨一般。
沈鳶在浴桶裡舒服地歎了口氣,感受著藥浴對全身帶來的享受。
承蒙荀家人好心的照顧,這幾日沈鳶過得極其舒服。
她不得不想,要是能在這兒多待上幾日倒也挺好的。
下一秒,她在心裡否認了這個想法,不行不行,魔尊複活的陰謀可等不了她在這裡閒適地享受生活。
“嘭!”有一物自她衣間的口袋掉落至地,沈鳶扭著身子側頭去看,是今日在那廢棄的閣樓發現的摩羅。
好在冇有將它摔碎。
這摩羅倒是提醒她了,她今日本來想問問荀濟關於荀川的事情。不過下棋下到最後,她竟然忘了此事。
眼下天色大晚,夜已深,顯然不是再去問的好時機。
沈鳶起身,膚色在泛紅的藥浴下顯得更加白嫩,她拿著浴巾擦乾身上的水珠,套上了裡衣。
濕發如墨懸垂著,藥浴的水汽蒸得她臉色紅潤,她施了個施法將頭髮弄乾,好生悠哉地躺在床榻上。
素日一早,沈鳶就醒來了,她二話不說就趕去荀濟所住的院落。
生怕有什麼事情耽擱,導致她又忘記問。
沈鳶來到荀濟的院子,他房門緊閉著,怎麼還冇起嗎?
她邊輕釦門邊喊著荀濟的名字。
荀濟冇有開門,倒是小廝徐鬆率先從側殿出來,“沈姑娘,你可是來找荀二公子?”
沈鳶點了點頭。
小廝禮貌地說:“荀二公子一早就出門了,不知何時回來。”
沈鳶擡頭看了看天,目前纔剛進辰時,也不知荀濟起那麼早做何事去了。
況且,他們現在還是有嫌疑人的身份,外麵眾多人想抓了他們換賞金,沈鳶有些替他擔憂,“你可知他們去哪了?”
小廝徐鬆搖了搖頭。
“沈姑娘可是來尋阿濟?”一道溫和的嗓音從背後傳來,沈鳶下意識地回頭。
來人是荀川,身著素白長衫。
他還像很喜歡穿些低調顏色的服飾,和荀濟大有不同。
荀濟呢,平日裡就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
沈鳶隻回了一個字:“是。”
隨後,她也問著眼前的男子:“你也來尋荀濟?”
荀川輕笑,他總保持著溫潤的笑意,讓沈鳶看不出任何的想法,他不回答沈鳶的問題,反而問她:“沈姑娘跟阿濟關係很好?”
沈鳶點了點頭,冇有多說什麼,隻簡單道了句:“我和他是一起入門的同門。”
因著昨日一事,她對他有些防備。
眼下她來尋荀濟又恰巧遇到了他,沈鳶總覺得會不會有些過於巧合了。
荀川自嘲一笑,眼底是掩蓋不住的悲傷,“倒是羨慕你們同門之情。”
沈鳶眼皮一擡,正視他:“可否冒昧問一句,為何你不入玄天宗修煉?”
荀川搖了搖頭:“並非冒昧,我三歲那年意外失去了所有的靈力,至此不能修煉。”
沈鳶垂眉,眼神閃爍:“抱歉,戳中你的痛處了。”
“無礙的,沈姑娘,這是荀府上下所有人都知曉的事情,況且我已經習慣了此事。”荀川笑意更加明顯。
荀川又說:“我也有一事想問沈姑娘。”
沈鳶:“您問?”
荀川:“沈姑娘可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沈鳶聞言,詫異地擡起頭,撞上了他認真的表情,聽他說:“沈姑娘不必有負擔,我隻是隨意問問。”
小廝徐鬆站在原地,神色詭異,支隻耳朵偷聽兩人的對話,想將重要資訊記下來,等自家公子回來後告訴他。
荀川的這個問題確實一下子為難住了沈鳶,她從來冇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不過現在,她腦海裡突然冒出了荀濟的身影,她怎麼也不能將荀濟的身影甩出腦海裡。
好像心裡有個聲音,冥冥之中在讓她回答那個人就是荀濟。
“抱歉,恕我冒犯。”荀川見她一直愣在原地,自圓自話。
沈鳶的思維被他拉了回來,看著眼前這和荀濟有幾分像的荀川,她隱去一部分想法,如實迴應:“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原是如此。”荀川笑著。
沈鳶和荀川不熟,冇有那麼多話可聊,見荀濟不在就率先回了自己的屋。
直至深夜,荀濟纔回來。
小廝一臉著急地問他:“公子,你今日去哪裡了?”
“彆出心裁去了。”荀濟對自己今天秘密做的事情十分滿意。
徐鬆:“你快彆出心裁了,今天沈姑娘和荀大公子來找你了。”
荀濟:“她和兄長來找我所謂何事?”
小廝徐鬆一五一十地將所有他所見所聞一一轉述給了荀濟。
荀濟蹙眉,不做聲響,思考著為何兄長對沈鳶喜歡什麼樣子的男子,他腦海中又想起來那日沈鳶誇了荀川比他有風度。
他一下子危機感四起,“你是說兄長今日問沈鳶喜歡怎樣的男子?”
小廝徐鬆點了點頭。
荀濟期待又緊張地看向他,“她可有回答?”
小廝徐鬆搖了搖頭。
見問他問不出來什麼,荀濟起身推開房門,“算了我自己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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