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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重生了,誰還不是多情小夥 第815章 奢侈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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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穀邊。

上午的錄製很快如火如荼地展開。

按照精心設計的流程,五組家庭需要在古樸的寨子裡完成尋找特定食材的任務,為午餐做準備。

鏡頭如同敏銳的眼睛,追隨著父親們或笨拙狼狽、或機智靈活的身影,以及孩子們或興奮雀躍、或哭鬨耍賴的身影,穿梭在古老的吊腳樓之間、光滑的青石板路上、以及蔥鬱濕滑的田埂邊。

真實而充滿煙火氣的親子互動,時不時引發工作人員們善意的笑聲和低聲的討論。

張雨馨強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繁瑣的協調工作中,處理著各種突發的小狀況。

某個任務道具找不到了,某個小朋友不小心摔了一跤需要安撫,某個拍攝點光線需要調整......

她試圖用忙碌來麻痹自己那顆依舊在羞恥和悸動中煎熬的心。

然而,她的目光總會不受控製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飄向那個無論在監視器後凝神觀看,還是在片場邊緣靜靜觀察的身影。

張杭很少直接乾涉具體的拍攝過程,大部分時間隻是沉默地觀察。

他看林誌如何耐心十足、循循善誘地安撫因為找不到指定胡蘿卜而沮喪得快哭出來的可米。

看王滔和石墩這對活寶父子為了抓一隻極其不配合的逃跑母雞,在濕滑的田埂上摔成一團泥人,然後互相看著對方哈哈大笑。

看泰亮溫柔地蹲下身,用袖子幫玩泥巴弄得小臉像花貓一樣的森迪仔細擦掉臉上的泥點。

看王倫手忙腳亂、滿頭大汗地試圖給嬌氣的安拉紮一個能讓她勉強滿意的、歪歪扭扭的小辮子。

看張龍帶著小天爬樹摘果子,父子倆配合默契......

他的神情大部分時間是沉靜如水的,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觀察者。

但偶爾,當鏡頭精準地捕捉到某個父親笨拙卻充滿笨拙愛意的瞬間,或是孩子臉上綻放出毫無雜質、純真無邪的燦爛笑容時,他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裡,會極快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柔和的微光。

那光芒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卻像投入張雨馨混亂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複雜難言的漣漪。

有對他敏銳洞察力的佩服,有對那瞬間流露的人情味的悸動,更有對自己昨夜愚蠢行為的加倍懊悔和羞恥。

臨近中午,節目組在寨子後麵一處風景絕佳、背靠奇偉瑰麗的紅石林景觀的溪穀邊,安排了簡單的午餐和休息調整時間。

清澈見底的山澗溪水潺潺流過色彩斑斕的紅色巨石,發出悅耳的淙淙聲。

形態各異的巨大紅石在正午的陽光下呈現出瑰麗多變的色彩,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孩子們瞬間被這奇異的景色吸引,暫時忘記了任務的疲憊和饑餓,在淺淺的溪水邊嬉笑玩水,撿拾著光滑的鵝卵石。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終於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三三兩兩地散坐在溪邊巨大的紅色岩石上或濃密的樹蔭下,吃著簡單的盒飯,低聲交談著上午的趣事,氣氛輕鬆。

張杭沒有和大部隊一起用餐。

他獨自一人,沿著溪流向上遊走去,來到一處相對僻靜、被幾塊巨大紅石環繞的小水潭邊。

這裡有一塊被水流衝刷得異常光滑平整的巨型紅色岩石,如同一方天然的觀景台和休憩地。

他隨意地脫下鞋襪,整齊地放在一邊,捲起質地精良的休閒褲褲腿,將一雙腳浸入清澈冰涼的溪水中。

山間的微風帶著濕潤的水汽拂過他額前的碎發,帶來絲絲涼意。

他微微仰起頭,閉上雙眼,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整個人似乎沉浸在這份難得的、遠離喧囂的片刻寧靜之中,享受著山林間純粹的聲籟。

水流聲、風聲、鳥鳴聲。

水流溫柔地拂過他結實有力的腳踝和小腿,發出悅耳的低語。

這一刻,他周身那股掌控一切、令人敬畏的強大氣場似乎暫時收斂、消散,顯露出一種近乎慵懶的放鬆和自然流露的男性魅力。

流暢的肩頸線條,微微起伏的胸膛,被清涼溪水浸濕的褲腳緊貼在結實勻稱的小腿上......

構成了一幅充滿原始野性與沉靜力量交織的畫麵,在青山碧水紅石間,散發著無聲的吸引力。

張雨馨就是在這個時候,如同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著,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水潭邊。

她手裡拿著一瓶冰鎮的礦泉水和一條潔白的乾淨毛巾。

這是她為自己找到的、一個看似光明正大靠近他的理由。

她站在不遠處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濃密的樹蔭將她籠罩。

她看著水潭邊那個閉目養神、彷彿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男人。

一種奇異的、混合著寧靜致遠與原始野性的氣息,從他身上無聲地散發出來,帶著一種致命的蠱惑力。

昨夜那滅頂的難堪和此刻這靜謐美好得如同畫卷的畫麵,在她心中激烈地衝突碰撞。

鄭舒晴那句直接親上去的魔咒,再次如同鬼魅般不合時宜地、頑強地在腦海深處響起,帶著一種絕望而誘人的力量。

或許......現在?

隻有他們兩個人?

氛圍......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看起來毫無防備,前所未有的放鬆......

這個念頭如同被點燃的野火,瞬間燎原,燒毀了她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

一股巨大到無法抗拒的衝動驅使著她,幾乎讓她無法思考。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依舊是那身淺杏色的亞麻裙,清新自然,與這山水倒也相得益彰。

但是......但是比起昨夜那身孤注一擲的黑色蕾絲,這身裝扮顯然缺乏那種孤注一擲的進攻性和視覺衝擊力!

不行!

一個更強烈、更瘋狂的聲音在她心底呐喊。

昨夜那麼努力都沒用。

這身更不行!

但是......

機會!

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馬上就要回江州了!

回到那個有無數女人覬覦他的地方!

她猛地轉身,像一隻被驚擾後又下定決心衝鋒的小鹿,飛快地、悄無聲息地跑回不遠處節目組臨時搭建的、供大家更換涉水衣物的簡易更衣帳篷。

幾分鐘後,當她再次出現在水潭邊時,身上的裝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令人瞠目結舌的變化。

一套極其惹火、色彩明豔到刺眼、與這清幽山水和節目現場氛圍格格不入的亮黃色比基尼!

明豔的鵝黃色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膚更加耀眼奪目,在陽光下彷彿會發光。

係帶式的上身設計,布料少得可憐,堪堪包裹住飽滿挺翹的弧度,露出大片光滑細膩的背脊和緊致平坦、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

下身是同樣高腰係帶式的三角款,將一雙筆直修長、比例完美的腿展現得淋漓儘致。

她甚至沒有穿鞋,赤著白皙小巧的腳,直接踩在溪邊濕潤冰涼、大小不一的鵝卵石上,腳趾因為緊張和石子的硌腳感而微微蜷縮著,透著一股脆弱又倔強的性感。

她站在樹蔭邊緣,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勇氣都吸入肺中。

然後,她努力挺直背脊,強迫自己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向那塊巨大的紅石,走向那個閉目養神的男人。

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冰涼的溪水濺到小腿上帶來的刺激感,以及那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點燃的、排山倒海般的羞恥感和破釜沉舟的決絕。

鵝卵石的冰涼從腳底直竄頭頂,卻絲毫無法冷卻她臉上火燒火燎的溫度。

嘩啦......嘩啦......

她踩水的聲音,打破了水潭邊極致的寧靜。

張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精準無比的探照燈光束,瞬間穿透空間,牢牢地鎖定了那個正一步步朝他走來的、在陽光下散發著驚人熱度和視覺衝擊力的身影。

毫無遮攔的正午陽光,熾烈地灑在她身上,將那身亮得刺眼的鵝黃色比基尼和她年輕、充滿活力與誘惑的身體線條,照耀得纖毫畢現,無所遁形。

白皙的肌膚在強光下彷彿籠罩著一層瑩潤的光暈,濕漉漉、色彩斑斕的鵝卵石襯得她精緻的赤足更加惹人憐愛。

她的臉頰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羞恥而布滿醉人的紅暈,如同熟透的蜜桃,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倔強和孤勇,直直地、毫不退縮地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哈哈哈......’

‘臥槽!’

‘小秘書果然還有後招?’

‘不錯不錯,這身夠性感。’

張杭的目光,平靜無波,卻又極具穿透力。

心裡簡直是樂翻了天!

從她因為緊張和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被比基尼緊緊包裹的飽滿胸口,滑過平坦緊致、馬甲線若隱若現的小腹,再落到那雙在陽光下白得晃眼、筆直得如同藝術品的修長美腿上,最後,重新回到她強作鎮定卻難掩慌亂和決絕的臉上。

那目光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沒有半點情動的波瀾,隻有一種深沉的、如同萬年古井寒潭般的平靜,和一絲......早已瞭然於胸、帶著淡淡厭倦的玩味。

彷彿在看一場早已預知結局、略顯拙劣的表演。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一步步走近,走到巨大的紅石邊緣,站在他麵前,與他近在咫尺。

清澈冰涼的溪水漫過她精緻的腳踝,在她纖細的小腿上留下晶瑩剔透的水珠。

空氣彷彿凝固了,時間也似乎停滯了。

隻有溪水不知疲倦地潺潺流動的聲音,和她因為緊張而略顯急促、無法完全控製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山穀間清晰地回蕩。

張杭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幾秒。

那目光如同實質的x光,帶著一種冰冷而強大的穿透性力量,讓張雨馨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所有的偽裝和自尊,每一寸肌膚都在他毫無感情的注視下無所遁形,灼燒起來,羞恥感幾乎讓她窒息。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溪水的冰涼,而是因為這無聲的、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巨大精神壓力。

“麵板不錯。”

他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穩,像在評價一件物品的成色:

“挺白的。”

他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掃過,語氣平淡無波。

張雨馨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緊,然後沉入無底寒潭。

這句在此情此景下說出的讚美,比任何惡毒的嘲諷都更讓她感到刺耳和羞辱。

緊接著,張杭的下半句話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帶著淩厲的寒風,狠狠地紮進她滾燙而充滿期待的胸腔裡:

“不過,張秘書。”

他的目光陡然轉冷,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悅和嚴厲的訓誡,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她身上:

“現在是工作時間,你這身打扮......是來工作的,還是來度假遊泳的?”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和濃濃的失望:

“工作期間,你倒是挺清閒?看來是任務安排得太少了?”

轟隆!

最後一絲強撐的勇氣和那點可憐的自尊,在這冰冷無情、如同宣判般的話語下,徹底崩塌、粉碎、灰飛煙滅。

張雨馨的臉色瞬間由通紅轉為死灰般的慘白,巨大的難堪和如同墜入萬丈深淵般的絕望,瞬間將她徹底滅頂。

她猛地低下頭,濃密的長發滑落,眼眶微紅。

她再也無法在這裡多停留哪怕一秒鐘,幾乎是踉蹌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冰冷刺骨的溪水和硌腳生疼的鵝卵石,頭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片讓她尊嚴徹底粉碎、羞恥感達到頂峰的水潭。

冰涼的溪水不斷濺到她腿上,帶來刺骨的寒意,卻絲毫無法冷卻她臉上那火燒火燎、幾乎要將她焚毀的羞恥感。

身後,彷彿還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玩味、如同看跳梁小醜般的目光,如同芒刺,深深紮在她的背上。

她一口氣跑回更衣帳篷,反手猛地拉上拉鏈,背靠著粗糙冰冷的帆布牆壁,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般,無力地滑坐到地上。

淚水終於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嗚咽聲,隻有肩膀在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著,無聲地宣泄著那滅頂的委屈、無邊的羞恥和被徹底否定的絕望。

為什麼?

為什麼無論她怎麼做,穿什麼,是極致的性感還是清新的自然,是暗示還是明示,甚至是放下所有的尊嚴去孤注一擲......

換來的永遠都是他這樣冰冷的審視、無情的訓斥和那該死的、洞悉一切的、帶著嘲諷的玩味笑容?

難道在他眼裡,自己真的就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個可以隨意戲弄、永遠翻不出他掌心、供他消遣的玩物?

她的感情,她的心意,她的身體......在他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嗎?

巨大的委屈、無邊的羞恥和一種被徹底否定、被踐踏到塵埃裡的絕望感,如同沉重冰冷的枷鎖,將她牢牢鎖住,拖入無邊的黑暗,幾乎窒息。

帳篷外,遠處,節目錄製的聲音隱約傳來,孩子們的歡笑,父親們的呼喊,工作人員的對講機聲......一切都那麼鮮活,那麼充滿希望和生命力。

而狹小昏暗的帳篷內,隻有她壓抑到極致的、絕望的嗚咽和滾燙的淚水,無聲地訴說著心碎。

但張雨馨不愧是心態強大。

哭了幾下,就結束了。

她的眼神,充滿了更加強烈的堅定和瘋狂。

......

第一天的錄製在夕陽的餘暉中宣告結束。

儘管過程充滿了各種手忙腳亂和啼笑皆非,但收獲了大量真實而珍貴的素材,王導臉上的黑眼圈都彷彿淡了一些,興奮地和剪輯師討論著粗剪思路。

明星家庭們也累壞了,帶著一身泥濘和滿足的笑容回到各自的吊腳樓休息。

寨子裡恢複了夜晚的寧靜。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大多也累得早早歇下,隻有零星幾盞燈火在夜色中閃爍。

張杭婉拒了王導關於拍攝細節的深夜討論,獨自一人沿著寨子後麵一條清幽的竹間小徑散步。

這條小徑通往寨子後山,兩旁是茂密修長的翠竹,竹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如同情人間的低語。

月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

空氣中彌漫著竹葉的清香和泥土的濕潤氣息。

張雨馨的房間裡,一片黑暗。

她蜷縮在木板床上,用薄被將自己緊緊包裹,像一隻受傷後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羞辱,非但沒有澆滅那簇名為不甘心的火焰,反而在絕望的灰燼中,滋生出一股更加瘋狂、更加不顧一切的戾氣。

憑什麼?

憑什麼她張雨馨就要被這樣對待?

憑什麼他就可以這樣高高在上地踐踏她的心意?

既然溫柔、性感、暗示、明示都不行......那就來最直接的!

最粗暴的!

就算被推開,被嘲笑,被開除......她也要讓他知道。

她張雨馨不是沒有脾氣!

不是可以隨意戲弄的!

一股混雜著破罐破摔的憤怒、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最後一絲卑微期望的複雜情緒,如同岩漿般在她胸腔裡翻湧沸騰。

她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驚人,閃爍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光芒。

她沒有再換那些性感的衣服。

那些在他眼裡都是笑話。

她隻是穿回了白天那身淺杏色的亞麻裙,外麵套上那件米白色開衫。

頭發簡單地梳理了一下,臉上沒有任何妝容,隻有洗過臉後的乾淨清爽,以及哭過後留下的微腫痕跡。

她甚至穿了一雙舒適的平底布鞋。

這一次,她不靠衣服,不靠打扮。

她靠的是......勇氣。

她悄無聲息地溜出房間,像一抹遊魂,融入了寨子的夜色中。

她知道張杭的習慣,知道他喜歡在夜深人靜時獨自散步。

她憑著直覺和白天觀察的記憶,朝著那條通往竹林的清幽小徑走去。

心跳在寂靜的夜裡如同擂鼓,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神經上。

恐懼、羞恥、憤怒、期待......各種情緒交織撕扯著她。

終於,在竹林小徑的深處,斑駁的月光下,她看到了那個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他正背對著她,微微仰頭看著被竹葉切割的細碎夜空,指間的香煙閃爍著一點微弱的紅光。

張雨馨停住了腳步,躲在幾叢茂密的竹影後,大口地喘著氣,試圖平複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

機會!

就是現在!

隻有他們兩個人!

竹林,月光......氛圍還不夠好嗎?

鄭舒晴的聲音在腦中尖嘯:

就是現在!衝上去!給老孃親他!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顧慮、所有的羞恥心,在這一刻被徹底焚燒殆儘。

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衝動支配了她的身體。

她像一支離弦的箭,猛地從竹影後衝出,用儘全身的力氣,朝著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狂奔而去!

她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竹林裡顯得格外突兀。

張杭似乎有所察覺,微微側身。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張雨馨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

她甚至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和說話的時間!

在張杭略帶錯愕的目光注視下,張雨馨踮起腳尖,伸出雙手猛地捧住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然後,帶著一種同歸於儘的決絕!

狠狠地!

毫無章法地!

將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他那微涼的薄唇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竹林間的風聲停了,蟲鳴也消失了。

世界隻剩下唇瓣相貼的觸感。

柔軟,微涼,帶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張雨馨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隻是憑著本能,緊緊地貼著他的唇,身體因為緊張和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瞬間僵硬,能感覺到他呼吸的微微一滯。

一秒,兩秒......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預期的暴怒推開沒有立刻到來。

張杭的身體依舊僵硬著,但沒有動。

心中卻想著:

‘臥槽啊!’

‘小秘書,這是豁出去了?’

‘真不愧是勇敢的張雨馨,你真行!’

就在張雨馨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因為這一絲默許而升起一絲渺茫的、不切實際的希望時。

張杭動了。

不是推開她,而是......反客為主。

他的一隻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纖細的後頸,力道不輕,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另一隻手則緊緊箍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將她更加緊密地、毫無縫隙地按向自己堅實的胸膛!

然後,在張雨馨驚恐瞪大的眼眸中,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張杭微微偏頭,強勢地撬開了她因為震驚而微張的唇瓣!

一個帶著侵略性、技巧性、充滿了成熟男人氣息的、真正意義上的深吻,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

這個吻霸道、強勢、充滿了掌控欲,與她剛才那笨拙生硬的觸碰有著天壤之彆!

張雨馨徹底懵了!

她的大腦徹底宕機!

身體僵硬得如同木偶,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猛烈到讓她窒息的侵襲。

所有的憤怒、孤勇、計劃......在這一刻被這個吻衝擊得七零八落。

她感覺自己像一葉在驚濤駭浪中無助飄搖的小舟,隨時會被徹底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就在張雨馨感覺自己快要窒息、雙腿發軟時,張杭終於放開了她。

他微微退開一點距離,但扣在她後頸和腰間的手並未鬆開。

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淵,帶著一種奇異的光亮,緊緊地鎖住她因為震驚和缺氧而失神的眼眸。

他抬起拇指,慢條斯理地、帶著一絲玩味地,擦過自己那被吻得微微濕潤的唇角,然後,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竹林間響起,帶著一種致命的磁性:

“是個勇敢的女孩兒。”

張雨馨的心臟還在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茫然地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混亂和無措。

張杭的拇指這次輕輕擦過她同樣濕潤紅腫的唇瓣,動作帶著一種狎昵的曖昧。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唇角勾起一抹邪氣的弧度,慢悠悠地繼續說道:

“但是,親嘴......不是你這麼親的。”

“親嘴不伸舌頭,不是耍流氓嗎?”

他的眼神在她瞬間爆紅的臉上逡巡,欣賞著她那無地自容的羞憤表情,然後,用一種近乎施捨的語氣,帶著強大的自信和掌控欲,丟擲了最後的、如同惡魔誘惑般的邀請: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微微俯身,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廓,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

“來,和我練練?”

轟!

張雨馨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引爆了一顆炸彈!

巨大的羞恥感瞬間將她淹沒!

她剛才那點自以為是的壯舉,在他眼中,竟然隻是一個......需要被教導的、笨拙的耍流氓行為?

而他......他竟然還要“教”她?!

她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血液瘋狂地湧向頭頂,耳朵裡嗡嗡作響。

她猛地抬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箍在腰間和後頸的手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你......你放開我!”

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羞憤。

張杭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緊地貼向自己。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和劇烈的心跳。

他的目光落在她羞憤欲絕、卻又因為剛才那個深吻而顯得格外嬌豔欲滴的唇上,眼神暗了暗,喉結滾動了一下。

一股強烈的、屬於男性的征服欲和佔有慾在他心底升騰。

眼前的女孩,像一隻炸毛又無助的小貓,倔強又脆弱,憤怒又羞怯......

這種複雜而鮮活的樣子,比任何刻意的性感都更能撩動他的心絃。

強大的意誌力在體內拉扯,一個聲音叫囂著立刻占有她,另一個聲音則提醒著遊戲的樂趣在於過程。

最終,強大的自製力占據了上風。

他不想這麼快就結束這場有趣的追逐遊戲。

太快得到,反而失去了那份征服的快感和調教的樂趣。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帶著一種愉悅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緩緩地鬆開了鉗製她的雙手,甚至還紳士般地後退了一步,重新拉開了兩人之間曖昧的距離。

“第一次看到秘書強吻老闆的。”

他整理了一下剛才被她弄皺的衣領,語氣恢複了慣有的平靜,但那平靜下卻帶著一絲戲謔的寒意:

“勇氣可嘉,但行為......不可取。”

他看著還處於巨大震驚和羞憤中、呆呆站在原地的張雨馨,慢條斯理地丟擲了他的懲罰:

“扣你一個月工資。”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將張雨馨從混亂的情緒中炸醒!

扣工資?

一個月?

張雨馨瞬間瞪大了眼睛,所有的羞憤、混亂都被一種更加強烈的、源自本能的恐慌和憤怒取代!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財奴!

工資是她安身立命、維持她精緻生活的根本!

扣一個月工資?

那簡直是割她的肉!要她的命!

“不要!”

她幾乎是尖叫出聲,也顧不上什麼羞恥和害怕了,猛地衝到張杭麵前,仰著頭,眼睛裡瞬間蓄滿了委屈:

“你怎麼能這樣!你......你欺負我!你可以欺負我,但......但不可以扣我工資!”

她的聲音充滿了控訴和委屈,像個被搶走了心愛糖果的孩子。

看著她這副炸毛跳腳、因為扣工資而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張杭眼底掠過一絲真實的笑意。

她那點小心思,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勾起唇角,帶著一種惡劣的欣賞,看著她焦急的模樣。

“哦?欺負你?”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目光在她紅腫的唇瓣上流連:

“剛才,可是你先動嘴的,我這叫......維護公司紀律。”

“我......我......”

張雨馨被他噎得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又氣又急又委屈,眼淚終於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那......那也不能扣工資!那麼多!我......我還要交房租,還要......攢錢買房子呢。”

她語無倫次,越想越覺得悲慘。

張杭看著她梨花帶雨、委屈巴巴的樣子,心頭那點惡劣的趣味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輕輕笑了一聲,伸出手,帶著一種逗弄的姿態,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滾燙的淚珠。

“好了。”

他的聲音放柔了一些,但說出的話卻依舊不容置疑:

“就這麼說定了,扣一個月,當是給你這行為買個教訓,下不為例。”

他刻意加重了下不為例這幾個字。

張雨馨猛地抿緊了嘴唇,把即將出口的抗議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知道,在他麵前,任何抗議都是徒勞的。

巨大的委屈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低下頭,月光下,那緊抿的唇瓣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充滿了可憐兮兮的控訴。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絕望和最後一絲不甘,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怯生生地問:

“那......那我下次......下次怎麼敢親你?”

這句話問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羞恥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這是她此刻最真實、最卑微的困惑。

她不懂他的規則,不懂他的心思。

她像個在迷宮裡亂撞的孩子,每一次嘗試都撞得頭破血流。

張杭聞言,挑了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荒謬的笑話。

他微微俯身,湊近她,深邃的眼眸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

“下次?”

他輕笑一聲,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調侃:

“被你親一次就算了,還想第二次?”

他伸出手指,帶著輕佻的意味,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

“真當我是路邊的大白菜?想啃就啃?”

張雨馨被他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臉頰紅得幾乎滴血。

巨大的羞憤讓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她猛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然而,在她低頭的瞬間,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個念頭,帶著濃濃的不服氣和委屈:

在彆人眼裡,你還不趕大白菜呢!又冷又硬又貴!

當然,這話她是打死也不敢說出口的。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最後那點委屈的淚水憋了回去,聲音悶悶地、帶著濃濃的挫敗感:

“我回去了!”

說完,她不敢再停留,轉身就像隻受驚的兔子,飛快地逃離了這片讓她經曆了冰火兩重天、尊嚴碎了一地的竹林小徑。

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纖細而狼狽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竹林的黑暗中,張杭站在原地,指尖彷彿還殘留著她臉頰淚水的濕意和唇瓣的柔軟觸感。

他緩緩抬起手,再次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那裡似乎還帶著她生澀卻灼熱的氣息。

深邃的眼眸在斑駁的月光下晦暗不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在他唇邊緩緩漾開。

‘嗬嗬嗬......這丫頭,太有意思了。’

張雨馨一路幾乎是狂奔回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心臟還在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束縛。

臉上火燒火燎,唇瓣上似乎還殘留著他強勢入侵的觸感和氣息,腰間和後頸被他大手箍過的地方彷彿還帶著灼熱的印記。

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同最荒誕離奇的夢境,卻又無比真實地刻印在她的感官裡。

那冰冷無情的訓斥,那霸道強勢的深吻,那戲謔玩味的調侃,那讓她心碎的扣工資懲罰......

還有最後那句大白菜的調侃......所有的畫麵、聲音、觸感、氣息,如同走馬燈般在她混亂的腦海裡瘋狂旋轉、交織、碰撞!

巨大的羞恥感如同海嘯般再次將她淹沒。

她捂著臉,滾燙的淚水從指縫中滲出。

但這一次,除了羞恥和委屈,心底深處,竟然還滋生出一絲極其微弱、極其隱秘、讓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悸動?

那個吻......那個由她開始,卻被他徹底掌控、霸道深入的吻......那種幾乎要窒息的、被完全吞噬的感覺......那種強勢的、不容抗拒的男性氣息......

張雨馨猛地甩甩頭,想把那可怕的悸動甩出去,但唇瓣上殘留的觸感卻無比清晰地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更燙了,身體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蘇醒。

她逃也似地衝到狹窄的衛生間,用冰冷的山泉水一遍遍地衝洗著自己的臉和嘴唇,試圖洗掉那惱人的觸感和氣息。

冰涼的水刺激著麵板,帶來短暫的清醒,卻無法澆滅心底那簇被意外點燃的、陌生的火苗。

她撲倒在堅硬的木板床上,用薄被將自己緊緊裹住,像一隻作繭自縛的蠶。

黑暗中,感官卻變得異常敏銳。

腦子裡不受控製地、反複回放著竹林裡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一幕幕。

他錯愕的眼神,他扣住她後頸的力道,他溫熱的唇,他霸道的吻,他低沉的輕笑,他戲謔的話語......

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每一個瞬間都帶著強大的衝擊力。

“親嘴不伸舌頭,不是耍流氓嗎?”

“來,和我練練?”

“扣你一個月工資。”

“真當我是路邊的大白菜?”

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溫度......如同魔咒般在她腦海裡盤旋不去。

張雨馨痛苦地在床上翻滾,將臉深深地埋進帶著黴味的枕頭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嗚咽。

完了。

她絕望地想。

這次......好像真的......陷得更深了。

那個該死的吻......那個霸道又該死的男人!

親一次,扣一個月工資。

這以後怎麼辦?

親十二次,我一年就白乾了!

那怎麼行?

她腦子裡,現在、以後......恐怕再也裝不下彆的,隻剩下那個吻,和那個讓她又恨又怕又......忍不住心動的男人了。

夜,還很長。

而少女紛亂如麻的心事,如同窗外竹林的沙沙聲,在寂靜的苗寨夜色裡,無聲地蔓延、糾纏......再也無法平息。

第二天。

張雨馨早早起床,她沒想到,張杭起床也蠻早的。

兩人來到拍攝現場。

清晨的古丈苗寨,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輕紗般縈繞在吊腳樓的飛簷翹角間。

然而,寨子中央的攝製組大本營已是人聲鼎沸,充滿了比昨日更甚的緊張感。

第一天的試水拍攝結束,素材回看後,雖然捕捉到了一些童趣和意外,但總導演王導眉頭緊鎖,總覺得差了那麼一口氣,不夠爆。

張杭依舊站在他那處視野絕佳的高坡上,身姿挺拔如鬆。

他沒有看下方忙碌的人群,而是微微垂眸,指尖夾著的煙依舊沒有點燃,目光沉靜地落在自己另一隻手拿著的平板電腦上。

螢幕上正以倍速無聲播放著昨天剪輯出來的部分粗剪片段。

他的神情專注而冷峻,眉宇間凝聚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偶爾抬頭瞥見他的工作人員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

張雨馨站在他側後方稍遠一點的位置,手裡抱著檔案,目光卻不受控製地黏在張杭身上。

清晨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頜線和緊抿的薄唇。

張雨馨心頭憋憤:

‘怎麼辦?還想要親一次......’

‘一個月工資......’

‘我簡直瘋了!’

老闆專注審視螢幕的側臉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掌控力,她感覺真的好帥啊!

昨夜竹林裡那個霸道強吻和冰冷扣罰的混亂記憶尚未平息,此刻看著他工作狀態中這份絕對的專注和權威,張雨馨的心跳又不爭氣地加速,一種混合著畏懼、崇拜和隱秘渴望的情緒在她心底瘋狂滋長。

她甚至能清晰回憶起他扣住她後頸時指尖的力量,以及他唇舌間那強勢的煙草氣息......臉頰不由得一陣發燙。

“王導。”

張杭的聲音如同在平靜湖麵投下一顆石子。

正焦頭爛額跟攝影師溝通機位的王導渾身一激靈,立刻小跑著過來,臉上堆著恭敬又帶著忐忑的笑容:

“張董,您找我?”

張杭的目光終於從平板上抬起,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直直地看向王導,沒有多餘的情緒,卻帶著千鈞重壓:

“昨天的片子,我看了。”

王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問:

“您......您覺得怎麼樣?我們粗剪了一下,感覺有些點真的很好......”

“不怎麼樣。”

張杭打斷他,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卻字字如冰錐: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王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張董,這......我們第一天拍攝,大家還在磨合,孩子們也需要適應......”

“磨合?適應?”

張杭微微挑眉:

“王導,我投資的是爸爸在哪兒,不是明星在苗寨觀光。”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下方正準備開始今天任務拍攝的明星家庭:

“問題在哪,我來告訴你。”

他放下平板,雙手隨意地插進褲袋,目光如炬地掃視全場,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一個豎起耳朵的核心工作人員耳中:

“第一,太假。”

他指向正在給可米整理小揹包的林誌:

“林誌,你是在照顧兒子,還是在鏡頭前表演好爸爸?動作太刻意,眼神飄忽,生怕攝像機拍不到你的慈愛?你平時在家也這麼端著?”

林誌被點名,臉上溫和的笑容瞬間凝固,閃過尷尬之色,下意識地收緊了摟著可米的手。

張杭的目光轉向正和石墩打鬨的王滔:

“王滔,父子互動是亮點,但你的放養過了頭,變成了敷衍和失控,石墩追雞,你就在旁邊乾笑?他的安全呢?真實的父子相處,是嬉鬨中帶著引導,失控邊緣要有掌控!你現在是純看熱鬨!你在家也這麼看熱鬨的嗎?”

王滔撓了撓頭,黝黑的臉上有些訕訕,石墩則不明所以地眨巴著眼睛。

“還有你泰亮。”

張杭看向正溫柔給森迪擦臉的泰亮:

“溫情有餘,火花不足,森迪很乖,但乖得像個小木偶,你把她保護得太好,隔絕了所有可能的麻煩和意外,也隔絕了真實的成長碰撞,真實的父愛不是無菌室。”

泰亮微微一愣,看著懷裡懵懂的女兒,若有所思。

“王倫。”

張杭的目光落在正小心翼翼哄著安拉的王倫身上:

“你的問題最明顯,安拉是小公主,但不是活在真空裡,你事事包辦,過度遷就,生怕她受一點委屈沾一點泥,結果呢?她成了整個任務的拖油瓶,你也成了束手束腳的老媽子,這不是親子互動,這是溺愛表演。”

王倫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想要反駁,但嘴巴張開後,又閉合了,最終選擇生悶氣。

不隻是生悶氣,還決定待會兒給老婆打個電話,什麼也不說,讓她猜!

安拉似乎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往爸爸身後縮了縮。

最後,張杭看向帶著小天檢查任務卡的工具箱的張龍:

“你和小天互動自然,但缺乏戲劇衝突點,任務完成得太順,像走過場,觀眾想看的是克服困難,是意外,是你們父子如何一起解決突發狀況,不是按部就班的打卡!”

一連串精準而毫不留情的點評,如同手術刀般剖開了昨天拍攝的所有問題核心。

現場鴉雀無聲,連孩子們的玩鬨聲都小了下去。

王導汗如雨下,幾個被點名的明星爸爸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有被戳破的尷尬,也有被點醒的震動。

沒有人敢反駁一句。

張杭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強大的專業氣場和資本威壓,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二。”

張杭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繼續他的診斷:

“任務設計流於形式。”

“找食材?抓雞?太老套!跟環境結合度低,沒有挖掘出苗寨的特色和真實生活場景。”

“觀眾要看的是明星爸爸和孩子們如何融入當地,如何在陌生的、帶著地域特色的環境裡碰撞出火花,不是換個地方玩你們城裡那套遊戲!”

王導連連點頭,擦著汗:

“是是是,張董您說得對!我們今天的任務做了調整,安排了跟老鄉學做竹筒飯,還有......”

“閉嘴!”

張杭再次打斷,目光銳利地掃過所有攝像機和跟拍導演:

“第三,鏡頭太追,不夠等。”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真實的生活和情感是流動的,是猝不及防的,你們太刻意去捕捉預設的看點,反而錯過了那些真正動人的、細微的、不經意的瞬間。”

“比如昨天我看到,可米找不到胡蘿卜時,林誌那一閃而過的不耐煩和強壓下去的煩躁,那纔是真實!”

“結果鏡頭全對著哭鬨的可米!再比如石墩摔進泥坑,王滔第一反應是爆笑,第二反應纔是去撈兒子,這種真實的、帶著點糙老爺們氣息的反應,比你們設計的任何父慈子孝都有看點!結果呢?鏡頭跟著王滔去拉孩子了,錯過了石墩自己從泥裡爬起來、一臉懵又帶著點小得意的瞬間!”

他環視全場,每一個被他目光掃到的工作人員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手心冒汗。

“我要的是什麼?”

張杭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真實!是生活!是噱頭!”

“真實不等於平淡!生活本身就充滿戲劇衝突!噱頭不是刻意製造,而是在真實的碰撞中自然產生的火花!”

“你們要做的,是觀察者,是記錄者!把機器架好,把角度找好,然後,給我沉下去,等!等那些意料之外的、打動人心的瞬間自己跳出來!而不是像趕場子一樣,追著預設的指令碼跑,把活生生的親子互動拍成僵硬的任務流程!”

現場一片死寂。

張杭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王導已經不敢擦汗了,臉色發白。

明星爸爸們也都收起了之前或輕鬆或刻意的表情,神情變得凝重而認真。

張杭的批評雖然嚴厲,卻精準地指出了他們潛意識裡存在的問題,讓他們有種被剝開偽裝、直麵本質的刺痛感和......隱約的興奮感?

似乎終於有人指明瞭方向。

“現在。”

張杭的語氣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一種更加強大的命令感:

“所有人,按我剛才說的,重新調整狀態。”

他目光掃過五位明星:

“你們都是專業的演員,要做到忘掉鏡頭,忘掉明星身份,你們現在隻是帶著孩子在這個陌生地方體驗生活的普通父親。”

“該寵的寵,該管的管,該急眼的急眼!我要看到你們和孩子之間最本能的、最真實的互動,無論是溫馨的還是雞飛狗跳的!”

“攝製組。”

他轉向王導和一眾工作人員:

“撤掉一半的預設機位,固定機位為主,跟拍為輔,減少對嘉賓的主動乾預和引導,鏡頭給我藏起來,給我捕捉細節,捕捉微表情,捕捉那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衝突和溫情!任務隻是引子,我要的是引子點燃的火花!”

他的指令清晰、明確、不容置疑。

王導像接到了聖旨,立刻大聲應道:

“明白!張董!所有人,立刻按張董的指示調整!快!動作快!”

現場瞬間如同被按下了快進鍵,工作人員開始迅速而有序地調整機位、撤除一些不必要的引導標識,氣氛緊張而高效。

明星爸爸們也深吸一口氣,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裡多了些豁出去的決心。

林誌蹲下身,真正平視著可米,語氣不再刻意溫柔:

“可米,等下跟爸爸一起學做飯,可能會弄臟手,怕不怕?”

可米看著爸爸認真的眼神,小嘴一抿,用力搖了搖頭。

王滔一把攬過石墩,揉了揉他的刺蝟頭:

“臭小子,等會兒彆給老子丟人!玩歸玩,掉泥坑裡自己爬!”

石墩嘿嘿笑著,眼神亮晶晶的。

其他幾位爸爸也紛紛調整了狀態,不再端著,多了幾分真實的煙火氣。

張杭看著下方迅速調整的場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重新拿起平板,手指在上麵快速劃動著,似乎在確認什麼。

調整後的拍攝開始了。

果然,氛圍與昨日截然不同。

學做竹筒飯的環節,不再是整齊劃一的教學。

林誌手忙腳亂地控製著淘氣的可米不要把手伸進米缸,低聲的嗬斥帶著真實的無奈。

王滔則和石墩展開了誰放的臘肉多的比賽,弄得竹筒歪歪扭扭,父子倆手上臉上全是米粒,互相嘲笑,笑聲爽朗真實。

泰亮耐心地教森迪辨認不同穀物,森迪好奇地用小手指戳戳這個,摸摸那個,父女間的低語溫柔而自然。

王倫這次沒有大包大攬,嘗試讓安拉自己往竹筒裡放米粒,安拉小心翼翼卻笨手笨腳地撒了一地,小嘴一癟就要哭,王倫這次沒有立刻哄,而是帶著點苦笑和無奈去收拾,真實地展現了一個笨拙奶爸的窘境,反而比昨天的刻意嗬護更有看點。

張龍和小天配合默契,但小天在劈小竹片時不小心劃了下手,很輕,小天沒哭,隻是皺著小眉頭,張龍立刻緊張地檢視,那瞬間流露出的心疼和強作鎮定,被一個固定機位精準捕捉。

沒有刻意的劇本,沒有過多的乾預。

攝像機如同沉默的眼睛,靜靜地觀察、記錄著。

那些因為笨拙而手忙腳亂、因為失誤而懊惱、因為孩子的小成就而發自內心的喜悅、因為小摩擦而真實的爭執......所有自然流淌的情感和生活細節,開始源源不斷地被鏡頭捕捉。

王導在監視器後看著,眼睛越來越亮。

這纔是他們最初想要的節目!

真實、鮮活、充滿不可預知的趣味和溫情!

他激動地看向高坡上的張杭,充滿了敬佩。

張杭也一直關注著監視畫麵。

他臉上的冷峻似乎融化了一絲,當看到石墩因為成功做出一個歪七扭八的竹筒飯而興奮地撲向王滔,把王滔撞了個趔趄,父子倆在泥地上滾作一團哈哈大笑的畫麵時,他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一天的拍攝在夕陽的餘暉中結束。

儘管過程依舊狀況百出,但收獲的素材質量與昨日天壤之彆。

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明星爸爸們,臉上都帶著疲憊卻滿足的笑容,眼神裡充滿了興奮。

王導更是紅光滿麵,激動地搓著手,準備立刻召集剪輯師開乾。

就在大家以為今天圓滿結束時,張杭從高坡上走了下來。

他的步伐沉穩,徑直走到王導和幾位核心主創麵前。

現場輕鬆的氣氛瞬間又凝固了少許,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他。

張杭站定,目光平靜地掃過王導興奮的臉,掃過周圍工作人員期待的眼神,然後,他開口了:

“今天的素材,不錯。”

王導臉上瞬間綻放出巨大的笑容,剛想謙虛兩句。

張杭的下一句話緊隨而至,冰冷、清晰、不容置疑:

“昨天的內容,全部重拍。”

轟!

彷彿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王導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碎裂,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圍所有的工作人員,包括離得近的明星爸爸們,全都僵住了!

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愕!

重拍?

昨天整整一天,起早貪黑,頂著烈日,在泥地裡摸爬滾打,孩子們哭鬨哄勸,好不容易拍完的素材......全部作廢重拍?

巨大的震驚和無聲的抗議在空氣中彌漫。

王導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堵住了,艱難地發出一點聲音:

“張......張董?昨天......昨天雖然不夠完美,但......但有些片段還是可用的,比如孩子們剛來的新奇,還有......”

“我說,全部重拍,我說什麼,你給我執行就行,再有一句反問,你就給我滾蛋!”

張杭打斷他,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種凍結空氣的寒意和絕對的權威。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直視著王導的眼睛,也掃過周圍所有人:

“昨天的狀態、互動、包括部分任務設計,都不合格,達不到我要的標準,用那些素材,是在拉低整個節目的檔次,是在浪費我的投資,也是在浪費觀眾的時間。”

他的話語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純粹是命令式的宣判。

“今天的狀態和素材,纔是爸爸在哪兒該有的樣子,昨天的,是垃圾。”

“垃圾,就該丟掉。”

“明天,從進入寨子的第一個鏡頭開始,按今天的標準,重拍。”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連蟲鳴聲似乎都消失了。

隻有山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像是在為這無聲的震撼伴奏。

王導的臉色灰敗,嘴唇顫抖著,眼神裡充滿了巨大的失落、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麵對絕對權威的無力感。

他能說什麼?

反駁?

質疑?

在張杭那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可笑。

資方大佬一句話,就可以輕描淡寫地否定整個團隊幾十號人前一天所有的努力、汗水、甚至委屈。

這就是資本的絕對力量!

霸道、蠻橫,卻又......精準得讓你無法反駁。

因為他指出的問題,確實存在!

他要求的品質,確實更高!

周圍的副導演、攝像指導、場記......一個個都低下了頭,無一人敢出聲反駁。

明星爸爸們麵麵相覷,林誌微微皺眉,王滔則咧了咧嘴,露出一絲苦笑,但也都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在這個年輕人麵前,他們引以為傲的明星光環,脆弱得不堪一擊。

張杭彷彿沒有看到眾人臉上的難堪和壓抑的沉默,他彷彿隻是下達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指令。

他甚至還抬手,輕輕拍了拍麵如死灰的王導的肩膀,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安撫。

“王導,資源、時間,我都可以給你。”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

“但品質,必須達到我的要求,明白嗎?”

王導的肩膀垮了下去,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用力地、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乾澀沙啞:

“明白,張董,我們......明天重拍。”

“很好。”

張杭收回手,不再看任何人,彷彿剛才那顛覆性的決定隻是拂去了一點塵埃。

他轉身,目光似乎無意地掠過站在人群外圍、一直緊緊盯著他的張雨馨。

張雨馨此刻的心跳,如同密集的鼓點,幾乎要衝破胸腔!

她全程目睹了這一切!

目睹了他如何精準冷酷地剖析問題,如何霸道強勢地扭轉局麵,如何用一句輕飄飄的重拍就碾碎了所有人前一天的努力,讓整個團隊噤若寒蟬、俯首聽命!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絕對的掌控力!

洞穿本質的眼光!

以及......不容置疑的霸道!

沒有怒吼,沒有拍桌子,甚至沒有提高音量。

他隻是用平靜的語氣,說著最不容反駁的話,做著最顛覆性的決定。

這種舉重若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氣魄,比任何暴怒的咆哮都更具衝擊力!

張雨馨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

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強烈震撼、敬畏、甚至是......病態著迷的情緒,如同藤蔓般死死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看著張杭那挺拔冷硬的背影,看著他剛才輕拍王導肩膀時那骨節分明、充滿力量感的手,看著他轉身時那流暢而充滿壓迫感的肩頸線條......

昨夜竹林裡的那個霸道深吻的觸感,與他此刻展現的絕對權力帶來的窒息感,在她腦海中瘋狂交織、重疊!

冰冷的扣罰與此刻翻雲覆雨的霸道命令,形成了一種詭異而致命的吸引力!

‘一個月工資......’

‘就,就再來一個月的。’

她害怕他的冷酷,畏懼他的權威,卻又無法抑製地被這份強大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所深深吸引!

就像飛蛾撲火,明知危險,卻無法抗拒那耀眼的光芒和灼熱的氣息!

張杭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那眼神依舊深邃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她隻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然後,他收回目光,邁開沉穩的步伐,在所有人複雜難言的目光注視下,徑直離開了拍攝現場,走向他那棟位於高處的吊腳樓。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帶著一種孤絕而強大的氣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吊腳樓的樓梯口,現場凝固的空氣才彷彿重新開始流動。

壓抑的議論聲、歎息聲、甚至低聲的抱怨才如同解凍的溪水般,小心翼翼地響起。

王導重重地歎了口氣,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

“都聽到了?收拾東西!準備明天的拍攝方案調整!昨天的......作廢!”

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無奈。

張雨馨依舊站在原地,手裡抱著的檔案邊緣都被她無意識地捏皺了。

她望著張杭消失的方向,眼神迷離而複雜,臉頰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腦海裡反複回響著他那冰冷而霸道的命令:

“昨天的內容,全部重拍。”

“垃圾,就該丟掉。”

......

以及他剛才瞥向她的那一眼。

平靜,深邃,彷彿能看穿她所有混亂的心思。

她用力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空氣,卻感覺吸入肺腑的全是那個男人留下的、令人窒息的強大氣息。

天啊!

她心底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更深的絕望和更隱秘的興奮。

她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待會兒,就去親他!

這次一定要,好好的回味一下。

兩個月工資,好幾萬塊錢,就這麼沒了?

天啊,我真的太奢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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