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46章 白教堂的秘密
喬治把多功能表盤扣回馬甲口袋時,指標剛劃過下午三點
白教堂區的風裹著泰晤士河的腥氣鑽進領口,他踩著碎酒瓶的脆響拐進暗巷,靴底碾過碎酒瓶的脆響驚飛了幾隻麻雀。
十二個剃刀黨成員正在陰影裡擦拭指節銅套。
這些剃刀黨的兄弟告知他黑鴉幫的人可能跟以前的刺客有關係,頭目是老亨利。
康羅伊先生。紅發肖恩用刀尖挑著個烏鴉徽章遞來,黑鴉幫昨晚搶了我們三箱威士忌,雅各布那瘋子還在酒桶裡摻了馬尿。
街角的報童舉著《泰晤士報》叫賣,頭版標題被風吹得翻卷:「東倫敦黑幫火並,黑鴉幫血洗碼頭倉庫」——這正是他來找亨利的由頭。
黑鴉幫的據點在老錫器巷儘頭,門臉是間掛著「金錨酒館」木牌的破房子。
喬治推開門,黴味混著朗姆酒氣撲麵而來,吧檯後擦杯子的男人抬頭,眼尾有道刀疤——是黑鴉幫的老大亨利。
「康羅伊先生。」亨利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皮,手卻悄悄按在吧檯下的左輪槍柄上。
直到喬治掀起大衣下擺,露出彆在腰後的黃銅懷表,表殼上伯克郡的橡葉紋在昏黃燈光下泛著冷光,老康羅伊跟他有些交往,他這才鬆了手,「跟我來。」
後巷的樓梯吱呀作響,喬治跟著亨利鑽進閣樓,黴斑在牆上爬成詭異的圖案。
窗台上擺著半瓶沒喝完的阿薩姆紅茶,茶香裡混著鐵鏽味——是血。
「您不該來。」亨利關緊百葉窗,從木箱底摸出塊褪色的織錦,上麵繡著交叉的劍與蘋果,「聖殿騎士的耳目比老鼠還多。」
亨利的故事很長,十七年前那個血腥的聖誕夜——刺客兄弟會倫敦分部被圍剿時,亨利作為最年輕的刺客學徒,正負責轉移導師的兒女:五歲的雅各布和七歲的伊薇。
他妻子瑪莎用身體擋住地窖入口,被釘死在門板上的手指還保持著刺客的暗號手勢。
斯塔瑞克當時隻是個執事。亨利往喬治的威士忌裡扔了顆生鏽的子彈,他當著我的麵,把瑪莎的頭發一根根纏在伊甸權杖上說這是叛徒的榮耀
閣樓的活板門突然被踹開。
穿皮夾克的男孩倒吊著滑下來,手裡轉著根指節銅套:「老亨利又在講陳穀子爛芝麻?」他落地時帶起一陣風,撞得桌上的茶杯叮當響,「我是雅各布,這是我妹妹伊薇。」
樓梯口探出個紮著麻花辮的姑娘,懷裡抱著本磨破邊的《國富論》。
她的目光像解剖刀般掃過喬治的領結、袖釦,最後停在他胸前的銅筒上:「康羅伊男爵的兒子,伯克郡的天才發明家。」她轉身從帆布包裡取出張泛黃的圖紙,「您父親當年替肯特公爵夫人保管過個鐵盒,裡麵是不是有枚刻著蛇形紋的徽章?」
喬治的呼吸頓住了。
父親書房暗格裡那枚被他鎖進銀行保險庫的徽章,此刻正浮現在伊薇展開的圖紙上。
「那是刺客兄弟會的信物。」伊薇的手指劃過圖紙上的暗紋,「斯塔瑞克三年前就開始找它。他不僅是聖殿騎士的大師,還握著伊甸權杖——」她突然攥緊喬治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皮肉,「您見過被權杖控製的人嗎?他們的眼睛像死魚,會笑著把刀捅進最親的人心臟。上週碼頭那場火並,黑鴉幫的三個兄弟就是這麼死的。」
雅各布的銅套「當啷」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時,喬治看見他後頸有道新月形疤痕——和伊薇後頸的一模一樣。
「斯塔瑞克的私人衛隊裡,有十二個這樣的『忠心者』。」亨利把短刀插回靴筒,「他們不怕疼,不怕死,能徒手掰斷鐵棍。上個月我派去監視聖殿騎士總部的人……被撕成了兩半。」
閣樓裡的風突然停了。
喬治摸出表盤看時間,玻璃表麵蒙著層薄汗。
他想起實驗室裡還在除錯的。」
喬治走出金錨酒館時,暮色正漫過煙囪。
報童還在街角吆喝,這次的標題是:「機械奇觀將現溫莎,康羅伊先生攜新發明覲見女王」。
他摸了摸胸前的銅筒,裡麵除了玫瑰乾花和密信殘頁,此刻多了個硌著心口的絲絨袋。
風又起了,卷著幾片梧桐葉撲在他臉上。
他想起伊薇說的「權杖能操控人心」,想起亨利擦拭短刀時泛紅的眼尾,想起閣樓裡那幅繡著劍與蘋果的織錦——那些被曆史塵埃掩埋的齒輪,終於開始轉動了。
實驗室的窗戶還亮著燈,埃默裡的身影在窗簾後晃來晃去,像隻焦躁的孔雀。
喬治加快腳步,絲絨袋在口袋裡輕輕撞著大腿——他得趕在天亮前,把,是伊甸秘寶的地圖——
可能的地圖。伊薇摘下手套,露出指節上的薄繭,我們在聖殿騎士的垃圾站翻到半張清單,最後一條寫著聖保羅大教堂地窖她開啟《國富論》,書頁間夾著張被茶水浸皺的便簽,亨利的線人說,斯塔瑞克的私人醫生上週買了三箱防腐香料——足夠儲存二十具屍體。
喬治的手指扣住桌沿,骨節泛白。
裹屍布的傳說他在父親的筆記裡見過:那是釘死耶穌的十字架上的織物,能讓瀕死之人的傷口在眨眼間癒合,讓剛死的人在七日內複活。
如果斯塔瑞克用它強化忠心者
我們需要進教堂地窖。伊薇突然按住他手背,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袖口傳來,明天午夜,守夜人會去碼頭喝酒。
地窖入口在祭壇。
金屬貼著麵板的觸感讓他想起街角那雙反光的眼睛——這次,該他把齒輪推進曆史的軌道了。
詹尼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後頸。
那裡有塊新冒的薄汗,混著她發間的薰衣草香:我在茶裡加了接骨木花。她的聲音像片落在水麵的葉子,喝完再睡。
喬治端起茶杯時,瞥見窗外的梧桐葉被風捲起,打著旋兒撞在玻璃上。
葉影裡,有雙眼睛正貼著窗沿,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