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9章 邪神儀式的真相
儲物間的煤油燈在喬治指尖微微發顫,燈油將儘的劈啪聲裡,他盯著埃默裡拍在木箱上的信紙——倫敦堂兄的字跡被茶水暈開一角,卻清晰寫著「克勞利舊書店·馬爾科姆家遠親」幾個字。
鉛封小瓶的標簽在他視網膜上灼燒,拉丁文「痛苦提取物」像蛇信子般舔過每根神經,這些從酷刑中提煉出來的煉金物估計有點類似後世蘿莉島的產物,他們同樣通過極度恐懼和疼痛的方式折磨下從青少年身上提煉出名為腎上腺素紅的藥物,妄圖獲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湯姆父親是馬爾科姆家主?」喬治的指節抵著木箱,原主記憶裡那個總把銀柄馬鞭甩得劈啪響的高年級生突然鮮活起來——上週三他把喬治按在煤堆裡時,袖口露出的刺繡,此刻正和桌上紙片的紋路重疊。
埃默裡扯了扯皺巴巴的領結,虎牙在陰影裡閃了閃。
他從馬甲內層摸出個銅哨,往掌心嗬了口氣:「上週我跟蹤湯姆去了趟郵局,他塞給郵差的信封上蓋著馬爾科姆家紋章。」銅哨在他指間轉了兩圈,「堂兄說克勞利書店地下有暗門,我猜鉛瓶就是從那兒運出來的。」
查爾斯的鋼筆尖戳破了筆記本紙頁,墨漬在「痛苦共鳴儀式」幾個字上暈開。
他推了推蒙霧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我查過1832年的《愛丁堡醫學期刊》,裡麵提到用鉛容器儲存祭品在強烈情緒下從血液裡分離出來的分泌物——但據說那是給精神病人做鎮靜劑的。」他的喉結動了動,「可這裡的標簽寫著『喂養』,喂養什麼?」
喬治的後頸突然發燙,螺旋紋在麵板下跳動。
他想起三天前在閣樓找到的舊日記,原主父親康羅伊男爵的字跡歪斜:「那些人總說深淵有眼睛,他們不知道,眼睛也在看他們。」他摸出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的螺旋紋和後頸的印記嚴絲合縫——這是穿越前從未有過的,此刻正隨著心跳發燙。
「血月之夜是下週三。」羅伯特的聲音像碎玻璃,他把碎鏡片按在左眼上,「我偷聽到他們說『需要七瓶痛苦提取物』。」他舉起另一隻手,掌心裡躺著片帶血的碎瓷,「這是今天在禮堂壁爐裡撿到的,沾著藥水味。」
喬治突然站起來,木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他抓起桌上的藍薔薇紙片,紙片邊緣紮進掌心:「馬爾科姆家需要祭品,鉛瓶是容器,儀式是鑰匙。」他望著埃默裡,對方的銅哨還在轉,「我們得先找到鉛瓶來源。
克勞利書店的暗門,今晚去。「
埃默裡的動作頓住了。
他抬頭時,窗外的月光正落在他眼尾的傷疤上——那是上週替喬治擋鞭子留下的。「行。」他把銅哨塞進喬治手裡,「你帶著,吹三聲我就撤。」
查爾斯的筆記本「啪」地合上。
他從帆布包裡摸出個黃銅望遠鏡,鏡頭上纏著褪色的絲帶:「我去圖書館查倫敦舊書店的產權記錄,馬爾科姆家在伯克郡的產業地圖。」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霧氣散了,「如果儀式需要特定地點,他們可能用的是學校廢棄地下室——我祖父參與過1812年的校舍擴建,圖紙裡標過暗門。」
羅伯特突然扯住喬治的袖口。
他的水晶鏡片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正落在喬治後頸的螺旋紋上:「當心勞福德·斯塔瑞克。」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我看見他今晚去了湯姆的宿舍,手裡拿著拿著和鉛瓶一樣的東西。」
夜風吹過小窗,吹滅了最後一點燈芯。
黑暗裡,喬治聽見埃默裡抽匕首的聲響,金屬擦過皮鞘的刺啦聲,和自己加速的心跳重疊,這些聖殿騎士團為什麼和深淵教派糾葛在一起?強大的武力和邪惡的信仰勾結成了終極的黑暗力量,勞福德·斯塔瑞克到底在追求什麼?
伯克郡的夜霧裹著潮濕的草腥氣,喬治貼著牆根挪動時,靴底沾了層露水。
埃默裡的身影在前方十米處,像團融化的陰影——哈羅公學的翻牆課他拿過重疊了。」
喬治的指尖撫過木箱上的「帶倒刺的十字」,原主記憶裡父親咳嗽著寫清單的畫麵湧上來——去年冬天,男爵把十二箱舊物運往倫敦,說是「處理無用的累贅」。
原來那些箱子裡,同樣裝的是給邪神的祭品容器。
後頸的螺旋紋燙得幾乎要灼傷麵板。
喬治抓起一隻鉛瓶塞進懷裡,又扯下牆上的螺旋紋掛毯裹住其他六隻。
埃默裡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眼神示意樓梯口——上方傳來腳步聲,是皮靴碾過碎木的聲響。
「好像是斯塔瑞克。」埃默裡的匕首在掌心轉了個花,「他的靴跟有銀釘,我在教堂聽見過幾次。」
喬治把鉛瓶塞進埃默裡懷裡,自己抄起牆角的鐵鏟。
腳步聲越來越近,混著低啞的吟唱:「七盞燈,七重門,血月破雲見真神」
「吹哨!」埃默裡低吼。
喬治的拇指剛要按上銅哨,樓梯口突然亮起燭光。
穿黑呢大衣的男人逆光而立,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泛著冷光——正是教務長提過的聖殿騎士團大師,勞福德·斯塔瑞克。
「幾隻小老鼠。」他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銀器,「你以為你們能阻止真神的降臨?」他舉起手裡的懷表,表蓋開啟的瞬間,喬治後頸的螺旋紋劇烈灼燒,和勞福德懷表裡的圖案非常相似,喬治終於看清了這個螺旋圖文,原來是銀河星雲的四條旋臂圖樣,中央刻著「血月之主」的古神文字。
埃默裡的匕首已經刺了出去。
喬治抄起鐵鏟砸向桌角的油燈,火舌騰地竄起,吞沒了契約和藍薔薇。
勞福德的咒罵混著木料燃燒的劈啪聲,在地下室裡炸響。
「走!」喬治拽住埃默裡的胳膊,鉛瓶在懷裡撞得生疼。
他們從後巷的狗洞鑽出去時,身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勞福德的懷表摔在了地上,表蓋已經摔裂脫落,懷表蓋子上的螺旋紋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回到哈羅公學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喬治把鉛瓶鎖進床頭的鐵盒,螺旋紋的熱度終於退去。
他摸出撿到的懷表表蓋,表蓋內側刻著行小字:「阿伯拉罕·康羅伊贈,1837」——原主祖父的名字,竟和聖殿騎士團有關?
窗外傳來晨鐘。
喬治望著鏡中後頸的星雲螺旋紋,突然想起原主父親常說的話:「有些齒輪一旦轉動,就再也停不下來。」
今天是血月之夜的前一天。
樓下傳來腳步聲,是查爾斯——他懷裡抱著卷圖紙,圖紙邊緣用紅筆標著「廢棄地下室·入口在禮堂第三排座椅下」。
喬治摸出懷表,秒針正指向七點。
儀式,就要開始了。
血月升上伯克郡的天空時,喬治的靴跟重重磕在禮堂第三排座椅的木框上。
查爾斯舉著銅燭台的手在發抖,燭火將圖紙上的紅標映得像滴凝固的血:「第三塊木板,逆時針轉三圈。」
埃默裡的匕首已經插進縫隙。
隨著「哢嗒」一聲,座椅下的暗門像巨獸張開嘴,黴濕的風裹著誦經聲湧上來——那是夾雜著拉丁語與古神語的混亂咒文,像生鏽的齒輪在耳道裡碾過。
「跟緊。」喬治摸了摸懷裡的鐵盒,鉛瓶在裡麵撞出悶響。
緊張的喬治血液緊張,後頸的螺旋紋隨著血月的紅光發燙,他突然想起勞福德懷表裡的刻字,喉嚨發緊:「祖父的名字,怎麼會和聖殿騎士團連在一起?」
地下室的燭光在他們踏入的瞬間劇烈搖晃。
七支黑蠟燭圍成的圓圈裡,湯姆·馬爾科姆正將不知從哪又獲得的最後一滴「痛苦提取物」滴進中央的銅鍋,玫瑰花瓣在血沫裡打著旋。
他抬頭時瞳孔完全擴散,眼白泛著青灰:「你們來晚了!
主的門就要開——「
「晚?」喬治扯出鐵盒裡的契約,羊皮紙在燭光下泛著冷光,「馬爾科姆家主的血印還沒乾,你父親賣了你,就像賣這七瓶痛苦。」他的聲音像淬了冰,餘光瞥見埃默裡已經繞到左側,匕首抵住了試圖摸火摺子的信徒手腕。
人群炸了。
有個紅頭發的低年級生突然尖叫著衝向暗門,被埃默裡伸腳一絆,重重摔在螺旋紋地磚上;戴圓框眼鏡的文書先生顫抖著去捂銅鍋,查爾斯抄起燭台砸在他手背上,蠟油濺在他腕間的藍薔薇刺青上,發出「滋啦」聲。
湯姆的臉扭曲成青紫色。
他抓起鍋邊的骨刀刺向喬治,刀刃擦過襯衫時,喬治聞到了濃烈的麻醉藥氣味——和羅伯特在壁爐撿到的碎瓷上的氣味一模一樣。「你懂什麼!」湯姆的唾沫星子濺在喬治臉上,「主會給我們力量,讓馬爾科姆家重回王座!」
「王座?」喬治反手鉗住湯姆的手腕,骨刀當啷落地,「你父親的王座在深淵裡,而你——」他扯下湯姆頸間的帶倒刺的十字吊墜,「隻是個被喂給邪神的祭品。」
地下室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信徒的目光都鎖在喬治手裡的吊墜上,有幾個年紀小的開始發抖,其中一個哭出聲來:「湯姆說說我們會成為神的選民」
「選民?」埃默裡的匕首尖挑起地上的契約,「上麵寫著『以七份靈魂為祭』,你們數過人數嗎?」他掃過縮成一團的九人,「多出來的兩個,是給主加餐的?」
哭嚎聲炸響。
文書先生突然跪下來,抓住喬治的褲腳:「我我隻是幫著抄契約!
是馬爾科姆說說隻要完成儀式,就能治我母親的癆病「
「馬爾科姆?」喬治的後頸猛地一燙。
話音未落,銅鍋裡的血沫突然沸騰。
黑色霧氣從鍋中湧出,在眾人頭頂凝結成陰影,陰影裡傳來金屬摩擦般的笑聲:「康羅伊家的小雜種,你以為抓住幾個嘍囉就能阻止神降臨嗎?」
勞福德·斯塔瑞克從黑霧側麵走出。
他的黑呢大衣沾著血漬,金絲眼鏡裂了道縫,左臉有道新鮮的抓痕——顯然是從克勞利書店追來的。
他手裡握著半塊懷表殘片,和喬治後頸的螺旋紋同時灼燒,疼得喬治幾乎屈膝。
「你來得正好。」喬治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從鐵盒裡取出那隻撞開的鉛瓶,「痛苦提取物,加上你留在書店的契約,足夠讓聖殿騎士團的醜聞登上《泰晤士報》頭版。」
「頭版?」勞福德的笑聲像生鏽的風箱,「你以為聖殿騎士團是馬爾科姆這種小家族?
康羅伊家當年幻想能操縱維多利亞女王,騎士團現在就能——「他突然頓住,目光掃過喬治後頸的紅痕,瞳孔驟縮,」原來如此你祖父把藍薔薇的標記傳給了你。「
喬治的心臟漏跳一拍。
他想起懷表裡的刻字,想起祖父臨終前抓著他手腕說的「齒輪一旦轉動」,喉嚨發緊:「你到底知道什麼?」
「知道你根本贏不了。」勞福德的指尖滲出黑血,在空氣中畫出螺旋紋,「真正神的勢力,從1837年開始,就已經轉動了。」
黑霧突然裹住勞福德的手臂。
他揮拳砸向喬治,拳風裡帶著腐肉的腥氣。
喬治本能地側身,後頸的螺旋紋卻像被火鉗燙了般,引導他抬起左臂——某種滾燙的力量順著血管竄上來,他的拳頭竟泛起幽藍的光,結結實實地砸在勞福德胸口。
「哢嚓」一聲。
勞福德撞在青銅鼎上,鼎裡的血沫濺了他滿臉。
他抹了把臉,露出森然笑意:「有點意思但這隻是開始,原來你不光覺醒了神的血液,你還居然有神骸的力量。」他突然抓起湯姆的骨刀,刺向最近的信徒——那個哭著要治母親癆病的文書先生。
「不!」喬治撲過去。
但勞福德的動作快得離譜,骨刀沒入文書先生心臟的瞬間,黑霧突然暴漲,裹住了勞福德的身影。
等喬治扯斷黑霧,隻看見地上的懷表殘片,和用血寫在磚縫裡的字:「去康羅伊莊園,你會知道你是誰。」
血月開始西沉。
埃默裡蹲在文書先生身邊,輕輕合上他的眼睛:「還有氣,但得送醫。」查爾斯的鋼筆在筆記本上狂草,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嚇人:「斯塔瑞克提到1837年阿伯拉罕·康羅伊,你祖父當時是外交大臣?」
喬治撿起地上的懷表殘片,刻字在血月餘輝裡泛著冷光。
後頸的螺旋紋還在發燙,這次不是灼燒,而是某種牽引——像有根看不見的線,正往伯克郡東邊的康羅伊莊園方向扯。
「明天去莊園。」喬治把殘片收進鐵盒,鉛瓶相撞的聲響裡,他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不管我祖父做了什麼我要停下這個命運。」
埃默裡拍了拍他的肩,匕首在掌心轉了個花:「我跟你去。」
查爾斯合上筆記本,黃銅望遠鏡的絲帶在風裡飄:「我查了1837年的《倫敦公報》康羅伊老男爵那年確實去了蘇格蘭,說是『處理邊境事務』。」他推了推眼鏡,「但愛丁堡的船運記錄顯示,有批『特殊貨物』運去了康羅伊莊園——時間,和你祖父贈懷表給斯塔瑞克的日子吻合。」
地下室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藍薔薇花瓣撲在喬治臉上。
他望著鐵盒裡的殘片,想起勞福德最後那句「你會知道你是誰」,後頸的螺旋紋突然連成完整的環,像某種沉睡的東西,在他血管裡睜開了眼睛。
我的祖父啊,你到底在追求什麼?康羅伊家族的命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晨鐘在遠處響起時,喬治摸了摸懷裡的鐵盒。
鉛瓶上的藍薔薇已經徹底枯萎,但螺旋紋的熱度,正隨著東方的魚肚白,越來越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