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高枝 第95章 老狐貍 “靜嬪娘娘,已有孕兩月有餘。…
老狐貍
“靜嬪娘娘,已有孕兩月有餘。……
“兩位老太爺交好,
你是後輩,按理登門即可,何須我引薦?”孟令窈不解道。
裴序沉吟片刻,
道:“三年前,
我曾查辦過一樁案子,
主犯乃謝家一旁支子弟。彼時謝老太爺曾親筆致信於我,
信中言辭懇切,
意在為那子弟開脫。”他頓了頓,“我並未回信,
更未通融半分,依律辦案,
那人現仍在獄中服刑。”
孟令窈恍然,
謝老太爺身為一家之主,那信他必寫不可,否則家族人心難安。而裴序身為大理寺少卿,
更是當朝最不可收買的清流之一,
對這等求情信件自是不能有半分回應,否則動搖的是律法根基,
也是他的立身之本。
“所以……”孟令窈輕聲接道,
“老太爺對你,頗有芥蒂。”
“不止於此。”裴序目光沉沉,“哪怕沒有這樁事,
我也不應與謝家走得太近。”
當年謝崇安與裴鈞同朝為官,
兩人分立左右相之位,朝堂之上亦是勢如水火,彼此掣肘製衡。直至雙雙致仕歸鄉,方纔放下成見,
以棋酒相交。
若裴序與謝家過分親近,於兩家皆是不利,更會引來聖上猜忌。
他語調平淡,“若無你引薦,此刻謝老太爺斷不會見我。”
孟令窈頷首,“我明白了。你我一同前去。”
眼下情況緊急,多費一分時間,謝淨秋和沈小山就多一分危險,兩人顧不得規矩體麵,當即前往謝府。夜風拂過,轎簾上墜著的流蘇肆意搖晃,孟令窈看得心煩,一把拉開。
很快,馬車抵達謝府門前。
謝府門庭氣派,燈籠高懸,門房是個麵容方正的老者。他一眼就認出了裴序,神色驟然一變,眼中閃過驚詫、警惕與幾分憎惡交織的複雜情緒。
他剛欲開口,孟令窈隨即笑意盈盈地搶先道:“李伯,這是我未婚的夫婿,他初至金陵,我身為晚輩,當攜他一同拜訪老太爺,還請通稟一聲。”
門房李伯愣了一瞬,看在孟令窈的麵子上麵色稍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躬身道:“小姐稍候,老奴這就進去稟報。”說罷,轉身匆匆入內。
待門房走遠,孟令窈側首,壓低聲音問裴序:“你不會就是在金陵辦的那樁案吧”
裴序頷首,淡淡“嗯”了一聲,補充道:“我親手將人從謝府抓了出來。”
孟令窈:“……”
沒把人當場打出去,可見謝家仆役的修養委實不錯。
不多時,李伯快步而返,神色恭謹,“老太爺有請,二位請隨老奴來。”
兩人隨之穿過重重院落,孟令窈視線掃了一眼沿途各處的護衛,很快垂下眼。
外頭還瞧不出來,一進門感覺便格外明顯。謝府今日氣氛非同尋常,較她先前來時,護衛多了一倍不止。
外鬆內緊,不外如是。
書齋內,謝崇安斜倚憑幾,手中執一卷書,天氣涼了,倒是沒再踩著他那雙木屐。
擡眼見到兩人進門,他眉頭一挑,隨手將書卷往案上一擲,佯裝怒道:“你這丫頭,自己來也就罷了,怎的還帶了旁人?”
目光轉到裴序身上,他唇角微扯,似笑非笑,“不知哪陣風把裴少卿這等貴人吹到老夫這陋室來了?謝家若有作奸犯科之人,少卿隻管吩咐,老夫自當捆了送去衙門,何須少卿大人親自大駕光臨?”
一口一個少卿,疏遠之意溢於言表。
孟令窈不以為忤,步履輕盈地走到榻旁小凳上坐下,擡手自然地替他續了半盞溫熱的茶,“老太爺,您老可彆誤會了。今日同我來的不是什麼大理寺少卿,是我那位在京城定了親的郎君裴序。他初到金陵,我這個做晚輩的,理應帶來拜見您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她歪了歪頭,笑道:“否則莫說您老了,便是遠在金陵的裴老太爺知道了,定也是要怪我們不知禮數的。”
謝崇安輕哼一聲,拿起茶盞啜了一口,斜睨她一眼,“小丫頭年紀輕輕,眼睛卻不大好。金陵城好兒郎無數,老夫這就為你挑幾個出身清白、性情溫和的,省得日後受委屈。”
話音未落,孟令窈神色微動,笑意斂去幾分,抿了抿唇,聲音低了下來,“淨秋……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提到謝淨秋,謝崇安端茶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眸色深沉如淵,宛如平靜湖麵下暗藏的漩渦。他放下茶盞,不再周旋,緩緩道:“說罷,何事?”
孟令窈麵露愧色,低聲道:“她是來尋我歸家的路上失蹤的……”
“有心算無心。”謝崇安打斷她的話,“哪怕她日日關在閨中不出,有人若想動手,自有法子誘她出門。與你何乾?”
裴序適時開口,“老太爺請暫且寬心。謝小姐失蹤時,身旁有在下派遣的大理寺護衛隨行。他定會設法護小姐一二週全。此刻,我手下最精銳之人亦全數出動,循蹤追索,凡有蛛絲馬跡,定當竭儘全力。”
“裴少卿手下能人輩出,老夫早有耳聞。”他笑了一聲,“就連二皇子墜馬那等宮闈秘事,牽涉貴人無數,迷霧重重,少卿也能在短短三日內撥雲見日,揪出元凶慶王,還了所有人一個‘明白’。這份雷厲風行,老夫自愧不如。”
他語氣平淡中暗含幾分諷刺。廳中三人皆心知肚明,動手的或許確是慶王,但絕不止是他。可若聖上認定是慶王,那便隻能是他。
裴序神色不變,拱手道:“老太爺過譽。晚輩此番南下,查的是河工貪墨,不想意外牽出金陵城外私礦一案。袁守備勾結崔氏,私占礦藏,奴役百姓,其罪當誅。此案已成傾覆之勢,懇請老太爺明斷,助晚輩一臂之力,揭開金陵這樁大案的真相,還天下一個清明。\\\